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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惊险的一夜终于过去,南书城的曙光洗涤了所有掩埋在黑暗之下的丑陋与疯狂,只是三个人在一夜无眠之后终于认识到,那些潜在的危险正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它们躲在阴暗的灌木丛里,藏在遮的乌云之下,融化在冰冷的雨水里,将南书城一点点腐蚀。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危险真的来了。

        翌日的南书高中变得有些诡异,既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少了往日的热闹张扬,空荡荡的校门口只剩下冷冷清清的一片萧条。昨夜融化的雪水积在凹陷的石坑里,倒映着不远处那道孤独的身影。

        苏慕歌背着书包,孤零零地站在校门口,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她当然知道今日的南书高中不同寻常。果然,从学校里突然跑出一个人,身形有些踉跄,跌跌撞撞地朝着她跑来。苏慕歌定睛一看,“老师?”

        她刚想跑过去,一根棍子忽的打了过来,只听得一声哀嚎,苏慕歌的手定格在半空中,她表情僵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满身是血地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从两侧缓缓走来几个人,全都是一身黑的机车服,银闪闪的鼻钉反射着异样的光亮,为首的少女顺手捡起地上染血的黑色木棍,挑衅地看着苏慕歌,“好久不见啊,苏慕歌。”

        苏慕歌目光凛然地看着她,握着书包的袋子,却依旧沉默。

        “凼麻。”这时阿丘终于出现,看见了这一幕,对于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也明了了几分。只是却还是有些惊愕,他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是这场战争的序曲,真正的开始很快就会出现,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竟然来的这样快。他虽然这样想着。只是他的神情依旧淡然。冷笑一声,“你们打不过我。”

        凼麻却对他的话毫不在意,将木棍架在肩上。仰起脑袋,很是不屑。

        阿丘却没有功夫在意这些,走到苏慕歌的身边声问道:“然熙呢?”

        “她在家里休息。”苏慕歌低声回应,将手随意地插进了口袋里。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果然,这时从凼麻几人身后缓缓走出几个黑衣银发的几位少年。一边跳着嘻哈的舞蹈,一边对着苏慕歌和阿丘竖起了中指,为首的李岩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巴。

        “哪。”苏慕歌翻了个白眼。“黑炎帮这种组织竟然也叛变,最主要的,人家竟然还把他收了?”她的声音并不大。却也足以让向着他们走近的几个人听得一清二楚。那些人一向自负,当即板起了脸。二话不,大喝一声,直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阿丘也不是好惹的,轻松地接下朝着他劈下来的棒子,一个翻身夺过武器,反打在李岩的身上。李岩吃了一棒,捂着被打的腰部,一个手势示意手下的几个冲上去。几个人瞬间展开一场混战。那厢,苏慕歌也深陷打斗之中,自从凼麻上次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之后,便一直怀恨在心,现在终于给她逮到了机会,她现在当然是卯足了劲,势要狠狠给她个下马威,这样想着,她眼里的阴狠又深了些,一张脸无比狰狞,用尽力气挥了下来。

        苏慕歌惊险地躲过一次次袭击,不知道是不是吸收了教训,这些人攻击的时候都分散了些,再不能让她反守为攻,只能一味地避让。她略略有些出神,眼见的木棍高高地即将落在她的身上,千钧一发,长发一甩,她一个鲤鱼跃龙门,在空中翻转了360度,才惊险地避过,只是接二连三的攻击确实让她觉得有些不好对付。

        “出手啊!”凼麻怒喝,出手越来越迅速,简直是毫无节奏的打法,逼得苏慕歌差点无法招架。

        “喂!”阿丘一脚踢倒即将打在苏慕歌身上的棍子,几个女生看是他,悻悻地退后几步,不敢与之对抗,苏慕歌这才发现,以李岩为首的一帮人走就被他解决了,她不禁对阿丘竖了个大拇指,阿丘却没有心情和她玩笑,汗水顺着分明的棱角留下,他的脖子上汇聚着一道道的沟壑,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力气,他的嘴角也有少许的血迹,身上更是有多处的淤青,这正是他现在所担心的一点。敌在暗,他在明,以他们对自己的了解,肯定不会就只派这些人对付自己,恐怕好戏还在后头。

        他第一次不希望自己的预感灵验,可是事与愿违,就像他每一次的决断一样,这一次,他料想得也是无比准确。

        啪!啪!啪!击掌声响起,巨大的灰色人影自校门口正上方的桥上出现,他的手撑着栏杆,苏慕歌仰头看去,只是日光遮住眼睛,看不清他究竟是谁。阿丘却是面色凝重,眉头不由自主地拧在了一起。

        来人却一下子就从几米高的桥上跃下,屈膝落在地上,轰的一声响,苏慕歌只觉得脚下的地面震了几下,心里多了几分对他的同情,该有多疼啊!

        只是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站了起来,轻松地拍了拍手,苏慕歌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不修边幅的胡子邋遢地长了半张的脸,笑起来像是某个山寨的寨主,响声震。而且此时虽然已经到了冬,他却只穿着一件背心,透着清楚的六块巨大的腹肌,本来就是2米多的身高,他微微一咬牙,肌肉立刻紧绷起来,竟比阿丘的大腿还粗好几倍。

        其恐怖程度让凼麻几人都感到害怕,悄悄地退后好几步,以保持着距离。

        “阿丘,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很雄浑,平常的句子从他的嘴里出来却让人为之一颤,不远处的树杈上,最后一片叶子在他的声波的影响下猛地一颤,垂直掉了下来。

        阿丘的笑容也十分勉强,更多的还是眼睛里的久违的认真,他。“好久不见,高雄,我没想到他们会把你放出来。”

        “你当然想不到,我更没想到,你们学生会也会有完蛋的一,哈哈哈,这就是报应!”道最后两个字。高雄已是目露凶光。双脚蹬蹬瞪地向着他走过来,“老子过,不要让老子有出来的这一。否则老子当年受了,一定会千百倍的还给你们!”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也是淡淡的。他:“我觉得你是好人。”

        然后就径直离去了。

        苏慕歌维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咀嚼着他的话,许久她才喃喃自语道。“我是好人、吗?”她不知道,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一边想着他的话,一边走向家的方向。推开家门,苏烨正描摹着一幅山水画。唯美的画卷上似有涓涓细流淌在山间,她看着苏烨全神贯注的模样,怕打扰了他。蹑手蹑脚地踩着冰凉的地板回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苏烨早就注意到她的存在,他停下笔。笑着看着她,唤她的名字。

        苏慕歌正提着拖鞋,猫着腰,一听见苏烨的声音,赶紧立正站好,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怎么会?”苏烨的脸上一直是温暖和煦的微笑,他招招手,示意苏慕歌过去。

        苏慕歌不明所以,坐在苏烨的身边,他这才从身后掏出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递给她。

        “嗯?是什么?”苏慕歌怀着好奇地打开盒子,一道银光瞬间亮瞎了她的眼,那一刻,她仿佛握着一枚上掉下的星星。因为眼前,星星式样的水钻串成一串手链,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苏慕歌惊讶得捂住了嘴巴,她忘记了多久以前,只记得那一次不知道踩过了多少的尸体,四周全是硝烟,那时她真的以为穿越到了古战场,她成了挥动长矛厮杀着的女战士,最后她遍体鳞伤,鲜血从浑身遍布的伤口里流出来,她那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枪膛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满目苍夷,她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无助地跪在地上,那就这样死了吧,她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迷迷糊糊之中,是苏慕影背起他,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有着他本身的年龄不该具有的成熟,随着他们渐渐长大,这种成熟便通过指数增长的形势不断的放大。直到所有人不再用苏慕影称呼他,武断、决绝、无情,一个个陌生的词汇逐渐代替了他。他是一个与苏烨完全不同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人人闻之色变、望而生畏的怪物,他只身一人穿越战火,他背起她,他拿着枪指着所有躲在暗处的人,他:“慕歌,不要睡。”

        “慕歌,不要睡。”就是这一句,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那晚上,她与苏慕影并肩躺在庭院里,眼前是漫的星辰,在黑夜里此起彼伏地闪烁着,苏慕影微微眯着眼睛,她侧身看着那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哥哥,突然有了疑惑,这个躺在自己面前、脸上还露着惬意的笑容的少年,真的有外面的人形容的那样恐怖吗?

        “哥,”她突然轻轻地叫他,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嗯?”苏慕影睁开眼睛,却没有动,只是望着上的星星发呆。

        苏慕歌也翻了个身,平躺着看着上,尽管身上的伤口折磨着她的中枢神经,她深呼了一口气,以缓解身上的疼痛。

        “是不是很痛?”虽然是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听在苏慕歌的心里却是无比的温暖。

        “嗯,还好。”

        苏慕影瞥过脑袋看了她一眼,突然,他举起了手,做了一个抓的动作,然后她掰开苏慕歌的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她的手心里,又重新拢住慕歌的手,他:“给你摘上的星星,会给你带来力量的。”

        “呵。”苏慕歌早已经不是相信童话故事的女孩,她早已在世俗的摸爬滚打中失去了最初的纯洁,她看着苏慕影,想着大概每个哥哥的心里,自己的妹妹都是最神圣最纯洁的吧,她突然很想对他一声对不起。苏慕歌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因为她突然不知道对不起的理由是什么。

        她只能反扣住苏慕影的手,牢牢地握住他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

        倒是苏慕影的声音传来,“慕歌,总有一,我一定会亲手为你摘下上的星星。”

        “嗯。”苏慕歌应着他的话,那时在她的心里。只要是自己哥哥许下的承诺。那便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只是她没有想过,就在那晚上之后,没过多久。她的哥哥,便彻底在她的生活中失去了踪影。

        那时苏慕歌没有想过,有一为她戴上星星的,会是另外一个哥哥。另外一个叫做苏烨的哥哥。

        “哥,真好看。”钻石闪烁着粼粼的波光。苏慕歌心翼翼地抚摸着手腕上的光芒,努力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忽然她起身,紧紧地抱住苏烨,她:“谢谢你。哥,谢谢你,谢谢。”

        待她终于松手。苏烨笑着抬手为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傻丫头。只要你高兴了。哥也就高兴了。”

        “嗯。”她像个孩子般用力地点了点头,高兴地甩着手,提起书包,蹦蹦跳跳地往房间奔去。突然,她停了下来,想起下午的事,好奇地问着苏烨,“哥,你,我是好人吗?”

        苏烨含笑看着她,“在每一个哥哥心里,自己的妹妹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看得出这个回答令苏慕歌很感动,她又热泪盈眶地跑到苏烨面前狠狠地吧唧了他一大口,才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苏慕歌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渐渐褪下脸上的笑容,露出眼里的复杂。

        黑夜终于落下帷幕,南书城终于张大了嘴巴,现出闪闪发亮的獠牙。

        苏慕歌一行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她总觉得今的夜晚很不一样,似乎街上的人全都在盯着自己,目光却是无比的诡异。他觉得慎得慌,看向张然熙。

        张然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反而无比兴奋地道,“慕歌,没想到你一上了报,回头率一下子飚那么高。”

        “那些眼神可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阿丘接过话来,看着四周伫立不动直勾勾地盯着苏慕歌的人。

        “那是...?”

        “是贪婪。”周旋抿着嘴,平静地道。

        南书城很少有这样霞光绚烂的黎明了,好不容易得了一日的清闲,苏慕歌与张然熙俩个姐妹淘当然是卯足了劲在商场里血拼。只是张然熙一路走来,都觉得哪里怪怪的,然而究竟哪里怪,她又不出来了,只觉得心里慎得慌。

        苏慕歌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张然熙只是笑笑,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想前边走去,苏慕歌任由她牵着,手心却是一片冰冷,她只是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个穿着浅绿雪纺长裙的女生,面无表情,而这一切,张然熙浑然不觉。

        也不知俩个人逛了有多久,色渐渐暗了下来。张然熙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想着也应该回去了。只是苏慕歌仍旧意犹未尽地在各式各样的衣服里徘徊着。她想自己这时候回去的话也只会让她意兴阑珊吧,只能强打起精神,陪着这位大姐继续逛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慕歌终于察觉到色已晚,也看见了张然熙脸上的倦怠,尴尬地笑道:“等我一下,我就试最后一件!”完她就一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冲向更衣室。

        张然熙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绚烂的灯火,突然有一种错觉,要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慕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然熙,好看吗?”

        她笑着缓缓转身,笑容却在转身之后褪了下来,那样一件嫣红的长风衣,苏慕歌的声音形同鬼魅,“你是我穿的好看,还是你穿的好看呢?”

        张然熙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等她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学生会临时组织的沙发里,四周的人却不见踪影。耳边隐隐传来谁的话声,她怀疑地起身,循着声源走了过去。

        “你这样子躲着然熙也不是办法。当心破坏了你们如此深厚的姐妹情!”阿丘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担忧。

        苏慕歌却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她才道:“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然熙知道的越少,她就越安全。她怪我也没关系,我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我也就心安了。”

        阿丘挑了挑眉。看着她。这样深刻的话,竟从她苏慕歌的嘴巴里出来,他不是在做梦吧!

        俩个人随即聊开了别的话题。而张然熙却靠着冰冷的石墙,右手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衣领,她甚至感觉到了嘴巴里一阵咸咸的苦涩。

        这时候的她,想起了昨夜。

        她的父亲满意地拍着她的肩膀。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然熙。明晚上将会是最后一场战争,我希望你和我一同庆祝这场胜利。”

        她抬起头,看着那狰狞的面具里露着的一双眼睛,阴狠而又决绝。就像是他一如既往的样子,刚到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紧接着,黑屋里的门又关上。隔绝了最后一道阳光,独留她一人被孤独的黑暗而吞噬。

        那时候她才明白。这注定是最后的结局了。

        震的号角响起的时候,苏慕歌握紧了她的手,冲的火光在际里散开。墨绿色的空下,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与黑夜融为一体,微风撩拨着每一个人躁动的心,然后便是弥盖地的杀戮与暴力。

        苏慕歌与张然熙并肩站在高处,看着底下厮杀的人群,这里对于她们而言,暂时还是安全的。苏慕歌此刻正聚精会神,实在的,她很担心周旋。那一次,她本来以为挨打能够激发他的潜能,哪只后来他被打了个半死,身上还是一副窝囊劲,只有被阿丘死命地踩在脚底下的份。现在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他招架不招架的住。

        她一门心思全扑在他们身上,因而没有发现身边的张然熙正微微颤抖着身体,那瞳孔也不由自主地收缩着,很害怕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场混战持续了有多久,虽然红衣的人有很多,学生会里却个个都是精英,很快,局势便渐渐明朗了。苏慕歌松了一口气,道:“损失了那么多人,我就不信那红衣今晚上还会躲着。然熙,你是不是?”

        “啊...”然熙这才回过神来,她没有听见刚刚苏慕歌的话,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苏慕歌只当她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只是笑了笑,“也没什么,我只是,在等一会儿,我们就可以走了。”

        “走?你想走哪里去?”低沉的声音使得张然熙身子一震,苏慕歌却吃惊地回过头来,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身后一帮黑超遮面的墨镜男,她撇了撇嘴,“大叔,你不是想着欺负我们姑娘吧。”

        “哼,死到临头还油腔滑调。”那男子很是不屑,皱着眉头对张然熙道,“然熙,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张然熙这下已经是面如死灰,她呆呆地僵直着身子,根本不敢看身边的苏慕歌。

        而苏慕歌也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脑子里还在思考着那男子话里的意思,她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第一次有了挥拳的冲动,不对!有什么不对!

        她睁大了眼睛,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只能扶着旁边的扶手,才勉强支撑着自己不会跌倒下来,只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然熙,企图得到她的解释。

        “对不起。”张然熙低着脑袋,良久,她才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慕歌,对不起。”

        苏慕歌只觉得一行清泪从眼里滑落,一颗心瞬间掉下万丈深渊,她终于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然后她听见了那样阴冷的声音,“然熙,杀了她!”

        苏慕歌闭上了眸子,表情是张然熙从没有见到过的绝望,父亲的话一下一下砸在自己的身上,他:“然熙,杀了她!”

        手中的刀子举了起来,苏慕歌只觉得眼前晃过一道亮光,却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原来自己,是死在最好的朋友手里啊。呵,还真是讽刺。

        张然熙的手挺在了半空中,她突然想起那一次,苏慕歌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她站在暗处里,看着慕歌一点一点爬向那一道血红,她的眼里就是现在这样深深的绝望。只是那时的她。以为自己死了;现在,那个善良的毫无城府的张然熙在她的心里,也应该死了吧。

        她还在踌躇着。突然有人却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刀子,狠狠地向着苏慕歌扎了下去。苏慕歌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凄然来,至少不是然熙杀的自己,也好。也好。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个瘦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刀尖抵在张然熙的胸口,第一次,她的语气笃定而又坚强,“不要!不要杀她!”

        中年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女儿会以性命相博。“走开!”他的话无法容得另一个人抗拒。

        “爸!”张然熙也丝毫没有退让,她护着瘫软着倒下的苏慕歌,心里想着。以前都是你保护着我,这一次。就换我来守护。她决绝地道:“你要动她,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你以为我不敢吗?”声音愈发的低沉,已经压抑到了极点,混在浓重的夜色里,让人不寒而栗,“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张然熙的瞳孔瞬间放大,都虎毒不食子,她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生最为尊敬的父亲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杀了自己!

        锋利的刀子再一次落了下来。

        周旋还在与剩下的人马周旋着,胸前早就湿了一大片,虽然身上已经多了无数大大的伤痕,他只要一想起苏慕歌鼓励的眼神与她明媚的笑容,突然有了继续战斗的动力,眼见的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来,分不清是敌是友,只是在看到不远处的阿丘时,他稍稍平静了些,继续对付着眼前的敌人。突然,他觉得胸口一瞬间像千万根银针穿透心脏而过,不详的预感笼罩着自己。他现在只想快些解决了这些人,然后跑到苏慕歌面前,对她:“我成功了!”因而把那一下疼痛抛到了脑后。

        黑夜即将过去,破晓时分,阿丘等人才发现,不论是己方还是敌方,都已经死伤大半,不知是谁一声令下,红衣的人渐渐都退了下去,打完了吗?周旋喘着粗气,将蓝色背心撩了起来,擦着额头豆大的汗珠,那一抹空蓝便立即抹上了一层灰色。

        这时,尖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红衣的队伍突然让出一条道来,裹着玫瑰红色玲珑旗袍的女人施施而来,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愈发的具有无言的诱惑。烈焰红唇透着媚人的笑意,唇角勾起,空气里飘来阵阵花香,熏得人要睡了去。

        周旋看着那妖娆的女子,忽的张大了嘴巴,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看向来人的眼里,却是一派复杂。

        怎么会是她?

        “我有一件事真的很不明白。”苏慕歌躺在舒适的沙发上,半眯着眼睛,“就算这件事和南书城的安危有关,我们几个可都是20岁都不到啊,为什么要我们解决?大人都是吃白饭的吗?”其实这个疑问已经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了许久,现在终于有机会问出来,只是她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一声响,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一屋子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苏慕歌愣愣地坐了起来,不明白他们的眼神。

        “你是外太空来的吗?”阿丘终于从一大堆文件中挣扎出来,冷漠地瞟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这里的人只要一过了22岁,脑力和体力都会快速退化的吗?”

        不会吧!苏慕歌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可是刚刚来这里,她才16岁!难等6年之后,她又会变成流着口水的智障少女吗?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苏慕歌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往后面缩了缩。

        “不会变成弱质的。”阿丘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只是没有看她,而是继续埋头苦干,“只是反应有些迟钝而已。”

        苏慕歌这才稍稍安心,只是阿丘提到反应迟钝,她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神秘少女的时候,脑袋一下子就开了窍,“对了,那晚上我们见到神秘少女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我怀疑这种味道可以让人的反应变慢。”

        她的话刚刚完,只听砰的一声响,大门被撞开,周旋喘着粗气站在门口,“查、查到了,早上掉下来的,就是余中建。他的父母他昨晚上一夜未归。但是已经有人证实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校门口,而且是今早上7点。”

        “早会7点20开始,他掉下来是7点半。”苏慕歌想了一想继续道,“7点20之前,学校到处都是人,不可能把他打成这样也没有动静的。所以作案时间是7点20到7点半喽。”

        “可是只有十分钟。”不知道是谁插嘴道,“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被打成这样?”

        “让你捏死一只蚂蚁。你要用多久?”阿丘白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羞愧地低下头,顺带缝上了嘴巴。

        苏慕歌没想带阿丘竟然也有幽默细胞,立即对他刮目相看。继续问道:“那个谁,哦,余什么建的。死了没?”

        “没有,”周旋看到苏慕歌。眼前一亮,立马挺直了腰板,精神抖擞地,“只是一直昏迷着。”

        “嗯,那就找些人好好盯着他,他一醒,一定要立即向学生会报告。”阿丘沉稳地抢先出了苏慕歌嘴里的话,余光瞥见她欲言被止后的不满,便收了嘴,没再话。

        苏慕歌撇着嘴吧,瞪了他一眼,才道:“还有派几个身手矫捷一点的,别叫人灭口了。”

        “嗯。”周旋在学生会就是个跑腿的,此刻更是将自己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门口。

        苏慕歌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无限感慨,唉,要是阿丘也像周旋那样那么听话就好了。

        终于到了午餐时间,张然熙也终于看见翘了一上午课的苏慕歌,一想到自己担惊受怕了大半,她见到慕歌就显得特别激动,“我的好姐姐,你终于出现了,你知不知道我...”

        她话讲了一半,苏慕歌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轻轻地嘘了一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大嘴吧,什么都不要,你只要记住,这件事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只要你自己不,就不会牵扯到你,明白吗?”

        张然熙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只得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张然熙刚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就想询问苏慕歌翘课的原因,她刚张开嘴巴,就有声音插了进来,周旋一路跑而来,冲着她们招手。阿丘却不急不缓地跟在他的后面,就这样,食堂四人组又聚在了一起。

        趁着俩个男人没有注意,苏慕歌声提醒着张然熙,“记住,待会儿一句话都不要,不管什么情况,都得忍着。”

        “那要是看见你身上着火了呢?”张然熙不明白为什么苏慕歌要这样,不解地问道。

        “忍着。”苏慕歌一抛下这俩个字,便对着刚巧回过头来的俩个男生笑脸相迎,阿丘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眉头不经意间又皱了几下,周旋这个真男倒是很开心,傻呵呵地回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或许没有了平日里张然熙的叽叽喳喳的缘故,今的午餐显得尤为安静,阿丘注意到了异常,虽然表面装作不在意似的喝着咖啡,眼神却落在一直低头吃饭的张然熙身上。

        许久,他才放下杯子,淡淡地道:“怎么,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苏慕歌自然地回答着他,“谢谢关心。”

        阿丘看了她一眼,一边拿起桌子上的纸巾,一边不冷不热地:“我没有你,我指的是然熙。”

        张然熙惊讶地抬头,刚想什么,一想起苏慕歌的话只能死死忍着不话,脸上还是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苏慕歌却一脸心痛地道:“你不知道然熙扁扁桃体发炎很严重吗?短期内是讲不了话了,太痛。”

        “扁桃体是什么?”周旋好奇地问道,嘴上还没有忘记啃着鸡腿。

        苏慕歌愣了一下,她忘了,这里的医学水平也不是很发达,基本上还处于把脉中药的程度,不过这也利于她忽悠他们,于是她装作更加悲痛地道:“总之是很严重的疾病,不好好修养没准以后都不能话了。”

        “那么严重?”周旋大吃一惊,担心地看着张然熙,“那你现在一定要好好休息,绝对不要话,真是苦了你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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