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狐家嫁娶

那秦普，向来豁达，又见这等人如此的虔诚热忱，至这时，原先的恼怒，渐已跑到了爪洼国去了，且不但没了恼怒，反变得喜悦，道：“原是借我家之地办喜事啊，何不早说，这没有什么可为难的，说一声，我怎能没个允许呢，我也好为你们准备准备。”

        老翁老妪遂立个讪笑，道：“那哪敢呀?您是贵人，我们敬还来不及的，哪敢再去劳得你？”接着便一同看向那风度男子。

        看来那风度男子是个主事的角儿。

        那男子呵呵笑向三人，又象是专门将秦普介绍给老翁老妪似的道：“这就是秦官人，不愧为秦尚书的后人吧，那秦尚书乃天上的文曲星，其后人果然也不同一般俗人，正好，呆会儿，我也不用上了，择人不如撞人，今，即有秦尚书的后人秦官人来到此地，也是你们家的荣幸，由他给你们做证婚人，岂不更为美好。”说着目光热情地看向秦普，又问秦普：“如此，怎样？秦官人？啊，且莫推脱，你，就承全他们吧！”

        这？

        秦普又一次惊呆，他只知他先祖为前朝的尚书，却不知先祖还是天上的文曲星呢，真是第一次听到，好新鲜啊！

        另，秦普没的一点儿心里准备，懵里懵瞪地即碰上了这一档子事，碰上了，还一切大头儿不摸的，怎好一下子接受，遂推脱，说：“那可使不得，我不速之客，冒昧前来，没的丝毫准备，怎好做这等**之事，呵！一切还按你们计划好的。”

        那男子笑笑，道：“确也仓促，还是一切怪我谋划不周了，呵！暂且先不提了，来，坐下先吃杯酒再说吧。”说着拉秦普坐下。

        秦普也热情地招呼老翁老妪一齐坐下。

        男子随之便为秦普斟酒，秦普见他热情，不觉再次端量他，但见他年级约有二十四五？三十一二？啊！实看不出有多大年级，长得却长身玉立，赤红脸，丹凤眼，眉似卧蚕，脸颊上微有青须，满面洋溢着真诚的热情，遂问：“兄台，你对我好象非常有研究，我却不知何时会过兄台？敢问兄台是……？”

        那人呵呵一笑，然后郑重道：“你自然是未见过我的，我倒是老早即见识你了，其实，我们都是异类，但自觉你并不介意，所以才敢冒昧前来。而我们来的这里，也因这里是秦尚书的府邸，你该知道我们都很崇尚文曲星的风雅吧，呵！别看我们是异类，我们之中亦自有特别讲究的，另，你不也亦接触过异类吗，如果有造化，我还有可能会和你是亲戚呢，你该想出我是谁了吧？”

        秦普遂觉此人和女郎有点儿关系，一时间女郎的一切即浮在他的心中，又见这么一大群人中，没有女郎，遂想到，是那女郎去了西夏，还未曾回来，所以极想知道女郎的音讯，遂也极想问问他，不过那人很快便改了话题。

        那人向对面的老翁老妪说：“呃！老黄，都不是外人，快请孩小们都出来吧，也好再准备准备，可别耽误了呆会儿拜堂的时辰啊。”

        老翁遂向着里间喊道：“宁儿、婴儿，都出来吧，也见见主人。”

        里面遂响起一阵嘻嘻哈哈的打闹说笑之声，不一会，一个着大红喜装的年轻人率先走了出来，秦普见他，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且行动风流，不觉在心里暗叹，好一个潇洒俊雅的小郎。

        那年轻人见了秦普，即向着秦普弯腰施礼，秦普遂也还礼。

        跟着，里面，在几个丫鬟仆妇搀扶下，新娘也出来了，只听得环佩叮当作响，又有兰麝熏香四散，顷刻间，一个绰约委婉的小娘便站在了众人面前，秦普略微看了一眼，见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级，袅袅婷婷的身段，满头是珠光宝气的珠翠，双耳戴着明珠耳坠，又羞又喜，容貌的美艳，是人间找不到能比上的。

        那新娘见了秦普，也羞答答地略施了一礼。

        秦普笑呵呵地道了声：“免礼！”接着便冲向老翁老妪，由衷地夸赞道：“老丈好个福气，积得这么好的一双儿女，象金童玉女一般。”

        老翁却谦逊笑道：“您过奖了。”

        之后，那对新郞新娘便按男女分别坐在了女眷和男眷的席上。

        迟晌，那风度男子，立起向着众人问，“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说：“好了。”

        那男子便对着秦普及老翁老妪说，“既都准备好了，也是时候了，不如就让他们行礼吧！”

        老翁与老妪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说：“好！”

        那男子又看了看秦普，热切地说：“秦官人，您……？啊！有劳您了，请吧！”说着即要拉秦普。

        秦普立刻知得是何意，遂慌的以仓促为推脱，竭力谢绝。

        众人跟着呵呵。

        那男子也不再争执，遂招呼各人员到位。

        新郞新娘遂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又转回到了里屋，老翁老妪，则走向了堂前，点起了红蜡烛，男子却撤在一旁。

        男子朗声念，“吉时已到，典礼开始，新人入席，鸣炮奏乐，”

        接着，院子里，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天上也升起了璀璨的烟火，而屋里，有一帮人从另一个里间走出，手里拿着笙筝罗鼓唢呐，吹吹打打地边走边奏。

        这边厢，新郞以一根红绸牵着蒙着红盖头的新娘，亦喜气洋洋地走了出来，早有欣喜的喜娘揣着贴喜字的斗子，从里面抓出零碎成星的金纸和糖果和金币，纷纷扬扬地抛洒向他们……

        秦普想，呵！和那人间的，没任何两样，却比那人间的做得更风光体面，又热闹喜兴，呵！人间还有娶不上媳妇的。

        接着，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是拜谢来宾，当念到此时，众人又一番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一齐丢向秦普，秦普有心推脱，却架不住满心祝福的喜悦，再加众人已簇拥着将他推到了堂前，他也就当仁不让了，幸好手指上还戴着一戒指，即嘻嘻地取了下来，放在了桌上，众人不由变了脸色，秦普却笑着向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介意。

        那男子遂说：“好大的礼啊！让秦官人破费了。”

        接着又道：“感谢秦官人的大礼。”

        往下，婚礼继续，夫妇对拜后，一对新人在众丫鬟仆妇的簇拥下，被送入了洞房。

        男子和秦普相视而笑，和其他人又重又落座，不免重又筛上酒来，继续开宴。

        男子一面喝，一面向秦普劝酒，而他自己则喝得很畅兴，也甚有酒量，不觉喝得满面红光，神采飞扬。

        秦普却只觉那酒淳香得有点儿不太适应，毕竟这里有别于他们人类的，喝了两碗，即有上头的感觉，又见外面月朗朗，满天星斗，想必为时已不早了，遂想回去。

        男子即刻看出他心思，遂说：“本想留大官人再多呆一会儿，却是大官人如有不适，也不敢勉强，也好，早些回去，也早些歇息。”

        秦普，遂立起与众人告别，那老翁对秦普的到来，好不的感念，丢了个眼色给老妪，老妪立马递了上来个小包袱，老翁接过，道：“借了秦官人吉地，事先也未禀告一声，秦官人不怪罪，还破费，又劳得秦官人至这时，适让小老儿感念不尽，在下有一件小礼物，略表心意，还望秦官人莫嫌弃。”

        秦普见他要给自己东西，忙推脱，说着间便转身上了马，以欲快快离开。

        那风度男子一把将秦普拉住，笑呵呵道“恭敬不如从命，既然人老黄有这种心思，秦官人好歹赏个脸，莫让人家太难受了。”送着即从老翁手中接过包袱，塞到秦普怀里，秦普只好收下。

        几人殷殷说笑，终有一别。

        那男子见秦普已跨于马上了，说：“夜深了，秦官人闭上眼睛，坐好，待俺送你一程。”秦普不解，看向男子，男子笑着示意他照作，他依稀觉自己似眨了个眼，上眼皮竟似还未挨到下眼皮，即感到周围已有了自己家里的那种闻惯了的熟悉气息，遂睁开眼睛一看，嘿！还真是到家了。

        一宿无话。

        那秦普睡得安然香甜，连梦也不曾做的，第二日，醒来，见自己怀里有一华美的包袱，遂想起是昨晚那老翁所送。

        原来，昨晚，秦普不知怎的地由那男子眨眼间送来，满脑想着这奇异的事，又想着狐家的男婚女嫁，又想自家的先族是天上的文曲星，也想到了与自己相爱的女郎，却是到了家里，才想起，没向那男子问问想念的女郎现是怎一个的情况，如此，东想西想，竟睡着了，遂将老翁对他的所赠之物给忘了，但老翁送他东西，他倒是知道的。

        呵！要说秦普，自是向来对任何财物不在乎的，遂也没过份惦记老翁送他的是何一样东西，以至于，至这时了，手碰到了，才想打开。

        秦普打看一看，却见里面是一褐色的狐皮，不想原裹在包袱里，又轻又小，而抖开，却扑椤楞的恁大，象褥子一般，且水光油滑的，甚是柔软华丽，秦普不由一喜，遂想到老母身弱，正好可让她享用，于是掂着他走向了母亲的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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