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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少女情怀1


看客可知,每个少女都有怀春的一段季节,那小凤正二八年级,虽住山野,却天生丽质,又聪慧灵秀,所有这个年纪女孩子应有的想法,小凤自然也有,只是小凤家中除了父亲,再无男丁,且家父膝下早已无子,老早即将她个幺女当儿子养,也当儿子用。

        因老父在逐年的衰老,如此,小凤在家,一应进进出出、支支应应少不得要靠她自己来打理,也因此,她自小便比不得侯门贵户中,那些在绣楼闺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了,而是早早地为了生计,不得不混迹于市市井井的人群之中,也不得不过早的即看惯了尘世间,最真实的营营生生和男男女女,不免办事大大咧咧的。

        她针凿女红、烹饪做食,同时她又砍得了柴,背得了八拾斤的担子,侍弄得了牲口,驾得了马车,还会和城里的各掌柜、各贩子讨价还价作交易,如此,很多人都说她是假小子,是那张胜老汉家的女公子,但她自己最知自己。

        她自己常想,为什么,自己的心会无端柔软,会无端麻乱,归根结底,还不因自己是一内心有着千丝万缕情愫的娇娇女儿嘛,成长至这时,她也已深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且对于自己终身大事,早有了隐隐的憧憬。

        她曾经很喜欢戏中的林冲,也怪了那演林冲的,长得格外地英挺好看,她看《野猪林》,当看到林冲和林娘子牵牵撘撘地去相国寺烧香时,总认为世间爱侣就应该象林冲和林娘子那样恩恩爱爱,并朦朦胧胧地期待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被一个英英伟伟的男子拥在胸前,但那定是个让她又羞涩又甜蜜得不知该个所以的事,却是在一年一年的成长中,对那一情景的期盼越来越个强烈。

        另,她特爱看林冲在风雪山神庙中唱“别妻千里音书断……”一段,一个“妻”字,总让她柔肠百结,不由就对那种“为**”产生了莫名的强烈向往。

        有时在梦中,她成了某个人的新媳妇,在这里,且先不要说是那个某人是谁,只这新媳妇的角色,已让她羞答答的充满喜悦。

        如果,自己是那个人的娘子,而那个人又承受着天大的憋屈和磨难,自己将怎堪忍受?可不心疼痛苦死了。

        所以,每每想起“别妻千里音书断”时,她总要心潮起伏,对个悲情林冲更是爱怜,站在戏台下,看着看着,便哭成了泪人。

        闲时,每想起男女,想起男婚女嫁,或者说,想到男人,总会想起戏中的林冲。

        那林冲对林娘子的温柔、对鲁智深的侠义、对押役的宽容,以及林冲高超的武艺,时时浮现在她心中,总惹得她心驰神往,她总是在想,若现世中有个林冲该有多好啊,可又想,若现世中真有个林冲,人家能认识得咱么?

        呵!林冲可不总归是戏里的吗?而她当然也在现实生活中,见过各式各样的男子,包括他的两个姐夫,可在他们身上从未觉得男女有什么两样,有时因一些勾当,还和他们同行同坐,末了,又在同一张桌上一起吃饭,不免磨嘴打牙、嘻嘻哈哈,不管真的假的,还拳来脚往地打架,从没意识到他们是男子而自已是姑娘,从没意识到男女有别。

        哈!也许,这要怨他们即没得武艺,又长相平平,还懒惰、邋遢,生硬,没一点情趣,难怪她常叹,这世间男子莫非都是这样吗?

        不,她心中依稀有过一男子……。

        不,她心中很清晰地有过一男子……。

        这男子却是大大的与众不同,颇让她心意。

        啊!这一男子,怎说他呢?

        他不仅能说善道,百般技艺,无所不通,且干净体面得根本就是个翩翩君子,可谓高大英俊,一表人才,他的行动举止,即干练又潇洒,整个的他就象阳光一样灿烂明亮,就象火一样奔放热情,就象……,啊!她不知该怎么说了。

        想着间,这个人的一切,便又如排山倒海之势涌入了她的心怀中了。

        这个人!唉!这个人……

        她不敢说这个人。

        甚至不敢想这个人。

        因只要一想起这个人,她就心惊肉跳,更别说去说这个人了,那根本就是张不得嘴的事,太叫她难为情了,太叫她羞人答答了。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秦普。

        他是她们家的世交,是她们家老辈主子的后人,而即使到现在,她父亲也仍将他当作自家的主子,但他对他们,却从没有象寻常家主那样的飞扬跋扈与盛气凌人,相反,却极其的平易近人、极其的可敬可亲,亲得宛如一家。

        另外,他也是家姐的婆家表兄,如此,她与他应该或多或少沾着点儿亲戚关系。

        每年,她都要去他家几次,有纯粹去串亲戚的,也有去帮忙料理家务的。

        那一天,她从二姐家回来,拐得他家,一面厢为他家做些夏季要穿的衣衫,另一面,也是极想见见他的,因她对他时时怀着强烈的好奇,总想时时知道他在作甚,他是个什么样子,却是又怕见着他,就象雪怕见光、火怕见着水那样般地怕见到他,但终还是见着了他。

        没想到,好似破釜沉舟一般地硬着头皮来见他了,当着他的面,慌郝却只一瞬。

        呵呵!

        天呢!原来,见了他,并没有天要塌下来也似的那么叫人害怕。

        他喊自己妹妹,哈,嘴也太甜了。

        啊,他以前喊她娘子,莫不也这么喊得吗?

        哈,肯定不会。

        但,也不一定,听别人说,他惯会喊他那娘子妹妹,喊得直让人发酸。

        过了一会儿,她见他对自己那样亲切,虽不再有慌郝了,却又有了莫名的失意,原来,这一时的自己,竟不希望他看见自己时,只有亲切了。

        她希望他不要对自己太好,她甚至希望,他见了自己,应该不声不哈的,装着不理自己,眼光却贼溜溜又躲躲闪闪地偷看自己,就象街上的二流子那样。

        街上的二流子自然是让她鄙夷唾弃的,但他如这样,却只会让她欣喜与甜蜜。

        呵!傻傻的妮子啊,如真是那样,他还是他吗?你还会爱他吗?

        哈!他可不是最光明磊落的吗?

        他总是用那比阳光还明亮的眼睛看自己,又对自己笑,笑时,嘴角弯弯,眉毛轻扬,满脸生动,露出的牙齿象雪一样白。

        如此,自己在他面前,则永远是个小不点的小妹妹。

        另,自己还是个乡野的丫头。

        而自己是如此地喜欢他,他能喜欢自己吗?

        喜欢他,无非是嫁给他,做他娘子,一生一世爱他。

        那,怎么才能嫁给他呢?

        就象宛娘那样?

        唉!自己怎可能有婉娘那等的造化呢,人家婉娘可毕竟是千金的小姐啊。

        啊!真乃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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