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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走出家门


且说,人称罗大户家的大公子为“打老婆的班头,坑妇女的领袖”,在这莒州府内,也是极有名的,可以说,基本家喻户晓,呃!他不无儿无女吗,只要他一想到这儿,他便烦恼了,象疯了一样,对着她的妻妾们,又打又骂,那不,前两天,就在大街上,人还见他撵着他的一个姨太太在打呢,她那姨太太的头发竟被他生生地揪下了一缕。

        天呢!好个嚣张。

        天呢!好个凶狠,

        天呢!他恁没有人味。

        …………

        不想,对着这样的一个无赖,杜松山竟想让他妹妹嫁给那罗大公子作妾,说万一,到了那里,他的妹子怀上了,可不一下成了他罗府的红人啦,那该有多发达?

        嗐!亏了杜松山也是个精明的,谁人不知,那罗大户家里的罗大,不知明里暗娶了多少房啦,但哪个能怀上他的种?这不正说明他罗大是个不中用的吗?

        但那杜松山却仰慕罗家的有钱有势,仰慕得恨不为人家叫点什么,末了,即想将妹子送给罗大作妾。

        这下,可将他的妹妹吓怕了,他的妹妹不由就在她的屋里,哭起她那早死的爹,早死的娘来啦。

        看客或许当知,这杜松山之妹向来懦弱木讷,从不高声言语,纵在如此悲痛时刻里,也不敢放声大哭,遂哭得压抑沉闷,不免哽哽咽咽,凄凄楚楚……

        唉!真可怜见的!

        原先,她身边还有个陈氏,那陈氏是她的嫂子,也是她的表姐,她有事,可与嫂子表姐商议,同时,她和两个小侄女同住在中院,她带着两小侄女玩,带着两小侄女睡,她见到她的两小侄女,也不会感到空旷,现她嫂子带着俩小侄女回齐州了,这空落落的中院,就只剩下她一人了,她又个害怕,又个孤单无助,真个绝望透了。

        杜松山之妹哭了又歇,歇了又哭,目光呆呆,凄凄艾艾,末了,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呃!这下一步该往哪里去,莫不真的做姑子去?

        但,到哪儿做姑子去呢?

        老实说,她也知这府内有个庵子的,那嫂子表姐曾带她去过,但现在如让她独个自己去,她竟摸不得路,且更要紧的是,如真的到了那里,让她红口白牙地向人家说她要当姑子,她怕自己说不出得口。

        唉!要说,做人,做到此一地步,也只能算是没用透了,难怪她,长这么大了,还小姑独处呢。

        但这要怪她是个日常躲在众人身后的宅女,她父母早亡,寄人篱下,处处得仰仗别人惯了,又向来畏畏懦懦,怕这个不喜欢,怕那个不待见,见谁都小心翼翼的,从不敢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也就从没有个自己的注见了。

        她呆呆地想,如没法做姑子,那只好去死了。

        想到了死!她突得打了个机灵。

        唉!怎能真的想到死呢?

        但,如嫁到罗家,那与死又由何异呢?

        她的泪又来了。

        窗外是朗朗的月夜,院里有一株石榴,深秋季节里,那石榴树的繁叶还未落尽,那石榴树便影影绰绰的在月光下婆娑抖动。

        杜松山之妹看了会石榴,没来由地想,呃,做人如此的烦恼,其实还不如做个树呢,做树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多个消停啊!

        那石榴树,原在后院,他们刚从齐州过来时,她那兄长不是做牲口生意的吗?所以要在后院里建牲口圈子,可那石榴树碍事,兄长要砍他,而那石榴树正开着满腾腾、红彤彤的花呢,她因特喜欢那一树的红花,遂趁兄长未砍它之时,不顾得劳累,急急忙忙刨了它,她也没想到,她居然有那个能耐,居然刨了棵树,然后又将它移到了她居住的中院来了,她浇水、养护,居然让那石榴树又活过来了,后来,她那兄长,见这石榴又活了,还夸她呢,说她终办了件中用的事。

        唉!那时的兄长还象个兄长。

        可现在的兄长……

        啊!兄长,你怎恁个恨心,你为了巴结罗家,竟狠心地将妹子往那火坑里推吗?

        杜松山之妹不由又哭了起来。

        杜松山之妹哭了一晌,想到,自己纵哭死亦每人管自己,不由更加自怨自艾,终又回到床上躺下。

        朦朦胧胧中,有个妇人,掀门进了她屋。

        那月色太明了,照得屋内一切都明晃晃的,仿佛针掉在地上,都能找到,那妇人乌黑的发髻上,别着一枝火红的石榴花,那妇人身上着的是一件酱色的长衫,上面零星有绿的,黄的图案,那妇人一进门,即爱怜地唠叨着说:“这是哭啥呢,这有什么好哭的呢,这有手有脚的,能跑能跳的,这是哭啥呢,这有什么好哭的呢?”

        妇人说着,即坐在杜松山之妹的床沿上,伸手即摸住了杜松山之妹的手。

        杜松山之妹见这妇人笑容热烈,慈眉善目,对自己好不的亲切,遂立个坐了起来。

        杜松山之妹从未遇到过对自己如此温和、热情、耐心的人啦,她看着这妇人,看着看着,竟觉这妇人象自己的娘,也象自己的姑母,甚至还有点儿象待自己特别好的嫂子表姐呢………,

        杜松山之妹不由想,难不她是自己的亲戚,呵,其实,亲戚是有长得象的,她和嫂子是姑表姊妹,就有人说她们俩长得象的,而嫂子的娘是她姑母,也有人说侄女赛姑的。

        妇人看她神情,仿佛已猜中她心事,不觉莞尔而笑。

        啊!这妇人眉眼也太精了,那眼水汪汪的,眼波流转,象光一样,人也象玻璃人一般,她笑眯眯的看着你时,能看穿你的一切心事。

        妇人拉了她的手说:“你就别管我是谁了,你把我当姐姐也好,当姑姑也好,反正我比你的岁数大,我看你心里烦恼,忍不住就想来开导开导你。”

        杜松山之妹,刚才的泪还未干呢,她抹了抹眼眼,同时亦讪讪地笑了。

        妇人说:“做人多好啊,不过做人确也有为难的时候,你遇为难时,不妨挪挪?呃!人说‘人挪活,树挪死’,你看你院里的石榴,如在后院,它就死了,现它来挪到了你这里,它不还好好的的活着吗,其实,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有为难的时候,能挪挪的,挪挪说不定,就不一样啦,人说‘人挪活,树挪死’,那树挪了,还不见得死了,何况人呢?”

        杜松山之妹问:“怎个挪法啊?”

        妇人笑说:“你不又是想做姑子,又想死吗,现,我给你说个地方,保管比做姑子,比死要强。”

        杜松山之妹问:“哪里?”

        妇人说:“别老呆在你哥的家里,越呆人越傻,越呆人越不待见,你明天走出家门吧……”

        妇人说到这儿,下文还未说完呢,突皱了眉,说“哟!我得走了,黄官人急着找我呢。”

        妇人说完,向杜松山之妹作了歉然地一笑,立起即走。

        呵,好不容易有个开导自己的人来了,来了,却又要走,杜松山之妹好不的不舍,也好不的遗憾,正遗憾着,突睁开了眼睛,呃!原来刚才的这一场竟是个梦。

        杜松山之妹梦醒后,心里五味杂陈,有惊奇,有遗憾,有欣慰,有悲伤,但却没有那么悲伤了。

        杜松山之妹也对梦好奇,梦中那妇人让自己走出家门,走出家门会有个什么呀?

        要说,杜松山之妹也真个的闲,她那兄长自发达后,也学着好户人家的样子,雇了佣人,做家里一切家务,如此,饭不用她做,家不用她收拾,她也好不的无所事实,其实,也不是她懒,也不是她伸不出手,她一出手,人做佣人的,即连忙不让她做,而她个笨嘴拙舌的,什么也不会说,只好讪讪地退回到自己的屋里。

        杜松山之妹回到自己屋后,一晌无聊,想起昨夜梦中妇人让她走出家门,那她就走出家门看看吧。

        这时候,已过早晨了,太阳高高升起,门口的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她一走出家门口,便有个人,象认识她似的,直直地走向她,边走边说:“噫,你怎么还在这儿呢,你不怕你哥逼你了?唉!我就怕你又不去了。”

        杜松山之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恼,好不地莫名其妙。

        杜松山之妹,纵她再老实,也看出这人是认错人啦?

        但你说他是认错人了吧,他怎知她哥哥在逼她呢?

        杜松山之妹不由也奇怪了。

        那个人说着,已来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说:“走吧,别磨磨蹭蹭的了,人黄官人那儿,一切都打点准备好了。”

        杜松山之妹听到那人说到“黄官人”, 不由一惊,不由就想起昨夜梦中妇人提到的“黄官人”。

        呃!那里即有“黄官人”,那可亲的妇人,也当该在那儿。

        呃!怪不那妇人让自己走出了,出了门, 就有这样的事。

        哈!许是,杜松山之妹太想见到那妇人了,太想向那妇人问点儿什么,也或者是那个人催促得太紧,这杜松山之妹竟跟着他去了。

        那人见她跟着自己走了,好象非常欢喜,笑嘻嘻地一直瞅着她, 末了竟拉了她的手说:“巧妹,你总算和我走了………”

        杜松山之妹一惊,想,他怎知道自己的小名。

        杜松山之妹定定地看着他,对他下面说得话,一句也未听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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