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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初见巧妹


真个疯疯颠颠的黄老儿。

        这几天,黄老儿又不见了。

        黄官人的侄子却又来了。

        黄官人的侄子今儿个着一身白,白得一尘不染,白得象皎皎的明月;明日又着一身黄,黄得辉煌灿烂,黄得宛如是黄金铸成的金人儿;而后天再见着他,说不得他又换成一身优雅罗漫的浅粉淡紫了……,呵!他真有的穿,穿什么都好看。

        另!也真不愧他家是种菊花的,他恁爱菊,他衣服的颜色不管如何地改变,上面总是绣着或镶着与衣服同色的各种样式的菊花。另,他永远的似笑非笑,永远的似嗔非嗔;永远地忧中带着喜,喜中含着忧,真看不出他是何个神情,他又个俊美,又个凄清、又个快乐,又个忧伤……,他身上永远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奇异的、而又浓浓的芳香。

        呃,想起来了,他这芳香倒是和这满院里菊花的香气很接近的,莫不,他采了菊花,炼了菊油,擅于使用熏香,是用菊油熏出来的? 呵呵!他真一个妙人。

        黄官人的侄子今来了吧,还领来了一个客人,那客人是个中年的美妇人。

        黄官人的侄子领着美妇人,先是在这院子里参观菊花,路过根生时,美妇人还端端地打量了根生一瞬。

        根生好不局促,慌乱中,如惊鸿一瞥,依稀看见了妇人如雪一样洁白的俊脸,妇人眉眼生动,那眼波的流转,如光一样,妇人乌黑的发髻上,别着一枝火红的石榴花,妇人身上着的是一件酱紫色的长衫,上面零零星星点缀着绿的、黄的小树叶一样的图案……。

        无疑,这妇人是极其的雍容、极其的端庄与尊贵,妇人极其的雍容、端庄和尊贵让正在做着活计的乡下穷小子根生,简直不堪直视,根生只怯怯地看了那妇人一眼,便如同被照花了眼的似的,立个低下了头。

        接下来,黄官人的侄子和那妇人,离了菊丛,回屋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庭院内响起了一阵极悠扬婉转的琴声,不用看,根生亦知那是黄官人的侄子又在弹琴了,哈!黄官人的侄子可不最风风雅雅的吗,时常地听他在月夜里弹奏。

        但根生此时更多想到的却是方才的美妇人,毕竟美妇人第一次来得这里吗?引人注意吗?她不刚才还在菊丛里端量了根生好一瞬吗?所以,根生忍不住又回过头来,向着他们看了一眼。

        呵!他们正在出厦前呢!那黄官人的侄子果然已坐在了琴前,而美妇人呢,美妇人已换了一身大红的衣妆,随着琴声,在翩翩地旋转着身子,在翩翩起舞呢,呃!她那一身耀眼的红妆可太个明艳了,她整个的就象是五月里盛开的石榴花,娇美而鲜艳,同时她又象是夜幕下一团熊熊燃烧的焰火,热烈而璀璨。

        天呢!呃!

        呃!人家镇日里,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不用辛苦、不用操劳,只闲游、闲坐,然后喝茶、弹琴、跳舞、吟诗、作画……呃!人家也是人,人家怎过得象神仙一样呢?

        不过,黄老头说过,“你羡慕他个什么呀?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他还羡慕你呢,他弹琴、跳舞,吟诗、作画,那都是因他心里正空的慌呢,他哪象你镇日里只一心忙碌着花草轻闲呢,他恨不变作如你的模样,做和你一样的操劳呢。”

        呵呵!真个黄老头儿的胡说八道,他个镇日里只知干活劳碌、浑身灰尘泥土的下人,居然也有人羡慕?傻子才相信呢!

        ………

        一日里,黄老儿竟比根生起得还早。

        根生见到黄老儿时,黄老儿正领个姑娘站在菊丛里呢,那姑娘哭得鼻一把、泪一把的。

        黄老儿一见根生过来,即立个说:“根生啊!好人儿,你快过来吧,巧妹来了,你快来劝劝巧妹吧。”

        这……?

        怎……?

        唉!原来这姑娘是前街上,住原秦尚书后人秦官人宅子里的杜松山的妹子,杜氏兄妹自小即没爹没娘,杜松山成家后,杜松山小妹便跟着哥嫂过日子,现,小妹长大了,做哥哥的,非让她嫁给莒州府大名鼎鼎的罗大公子不行,那罗大是个出了名的无赖,这点儿,连外乡的根生也知道,因而,姑娘是坚决地不同意,就和哥哥制起气来了,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根生见这姑娘哭得抽抽嗒嗒的,满脸眼泪婆娑,甚是可怜,可他,他是个乡下的穷小子啊,他个后生家,如何去劝人家个大姑娘呢?

        那黄老儿,也真个会难为人,见根生来了,只当他是个人,竟将人家姑娘往他这儿一丢又跑了,还当他个根生是个多么会招待、多么会说话劝人的人呢?

        根生站在姑娘面前,讪讪的,不知所措,一晌也没说出个话来。

        那姑娘见黄老儿已走了,遂停止了抽嗒,竟弯下腰,收拾起了菊丛中的枝叶来了。

        根生不由惊喜,原来,他今天也是打算拔菊丛上的枝叶的,那些枝叶太繁,没有花骨朵,开不得花,反夺得有花骨朵的枝叶里的养份……,他没想到,这姑娘竟也懂得侍弄菊花。

        他脱口而出,“姑娘也懂侍弄菊花?”

        那姑娘吃了一惊,抬头问根生:“哟!不是这样弄得吗?我弄错了吗?”

        呵!这姑娘还以为自己弄错了呢?遂讪讪的,好是不安。

        根生呵呵道:“没有错,你弄得很好。”

        那姑娘莞尔,那姑娘也羞涩,然后说:“如弄得不好,可千万说出来啊!免得毁了他们。”

        根生呵呵道:“好说。”

        两个人就这样一起侍弄起了菊花。

        至上午了,黄老头儿做好了饭,喊根生和姑娘吃饭。

        呃!那姑娘叫巧妹。

        吃了饭,巧妹争着去刷锅洗碗,看得出巧妹极其地麻利能干,且人也是极勤勤,不懒的。

        接下来,黄老头儿对根生说:“小子,你个烂裤裆的,将你的破裤子,拿出来吧,趁巧妹在,让他给你补补。”

        嗐!这个黄老头竟对个根生的什么事都知道,竟什么话都说得出。他可真个会用人,人巧妹刚来这里,即指使人家做这做那,再一,根生他不和人家巧妹还不熟吗,怎能初次见人家,便麻烦人家呢,况那裤子也真个的正烂在裆处,让人一姑娘家补那儿,真羞人答答的。

        根生的脸迅个红了,巧妹的脸也红了。

        巧妹看了眼根生,然后,羞郝郝地笑着说:“那你就拿出来吧!让我给你补补。”

        根生有点儿不好意思。

        那黄老头儿便又接上来了,道“怎的,还不想让人家给你补?你当你自己会补吗?你个粗手大脚的!你捏得住针吗?”

        这根生好不的无趣,这巧妹也呵呵地笑了。

        这老头儿,便擅作主张地去了根生睡觉的屋子,将根生的破裤子,连带着也将根生的破褂子、破袄子,通通给拎了出来。

        巧妹却笑眯眯地,她脾气地都接住了。

        巧妹先将根生的一堆破裤子,破褂子、破袄子放进水里洗了,待洗干净了,再补。

        根生感动极了,连说:“有劳姑娘了!”

        巧妹只笑眯眯地听着,也不说什么 ,即开始洗了起来。

        下午,黄老头儿睡大觉,巧妹洗衣服,根生则继续在菊丛里修理菊枝。

        巧妹为黄老头儿和根生做了晚饭后,才回她自己的家去。

        根生回到屋,见自己的屋子已大大地变了样,那床铺叠得整整齐齐的,那地面扫得干干净净的,他原扔得乱七八遭的衣服和鞋脚,已收拾得规规矩矩的……

        哈!这不用说,定是巧妹收拾的,呃!人家可还是个姑娘呢!

        根生躺到床上,竟感到被子也是香喷喷的,遂再次想起了巧妹,不料,一想竟不可收,满脑子都是巧妹的样子,她高高的个子,不胖不瘦,她脸儿不黑也不白,她眼睛大大的,眉毛细细的,她特顺眼,特耐看,另,她干起活来,大剌剌的,好破费,一点儿也不扭捏......哦!她怎恁个好呢?

        根生想巧妹想了一夜,先想巧妹长的样子,想巧妹为自己做得那些收拾,又想……,哈!那些男大当婚、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的事,他平时连想都没想过,或者说,他连想都不敢想过,这一夜竟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他想着这些,竟没有睡着。

        第二日,根生起来后,生火做饭,黄老头儿也来了,他看着根生,突觉得根生不太一样,遂惊诧诧道:“小子,昨夜你未睡好吧,想什么呢?哦!我猜出来了,你想老婆了,你该成家了。”

        根生脸腾得红了,腾得热了,连忙去掩饰。

        黄老头儿哈哈大笑,拍着手道:“哈,你掩饰了,我猜准了,你小子就是想老婆了,哈哈,根生想老婆了!根生想老婆了!”真个象小孩一样。

        根生又羞又气又急,道:“黄老伯,你真会笑话,你尽取笑我!我哪敢想那些啊?我穷得连个家也没有? ”

        黄老头儿却说:“噫?怎个不敢想,你五尺五高的,不缺胳膊不缺腿,又康康壮壮的,怎个不敢想,呃!谁个年级轻轻的不想,呃!谁要不想,除非他是傻子。”

        根生灵机一动,突问黄老头:“黄老伯,你恁大岁数了,你也打我这年级过来过,你老婆呢?”

        黄老头一愣,然后大剌剌地嘻嘻说道:“哈!我是傻子啊!我不想的。”

        哈!这个黄老头,又半真不假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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