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见逸轩,最美的笑
1993年袁静出生于苏州一个普通家庭,那时的新区统称为虎丘,乡下地方还到处是土路,一到下雨便泥泞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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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天纪念那日,雨下得很大,襁褓中的袁静被母亲抱了出去,淋了一路雨找到好赌的父亲。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把袁静扔在赌桌上就跑回了娘家。
那一天,他们没有吵架,也没有大打出手。只是从袁静还未记事识人开始就再也没见过母亲,甚至连母亲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是的,他们离婚了,袁静跟了这个好赌的混蛋父亲。
三年后,距离香港回归还有几个月。袁静学会了走路与说话,而好赌的父亲似乎从离婚那天过后就很少打牌了,否则这三年恐怕袁静早已经饿死。
就在那一年,袁静父亲二婚娶了一个同样离婚的女人。
“后妈肯定不如亲妈好,后妈心狠啊!反正不是自己亲生孩子,打骂都不会心疼的。”
三岁到十三岁,奶奶年复一年的给袁静传输“后妈心狠手辣不顾孩子”的思想,可能是听多了,那十年他很排斥这个继母,当然,这样一来并没少挨打骂,反而坐实了后妈在他心目中“坏皇后”的形象。
那十年,袁静话很少,敢怒而不敢言,学会了任何事都藏在心里默默承受。
那十年,袁静很孤僻,身边没几个朋友,体会着被视作怪物的感觉。
那十年,袁静生命中最黑暗的十年,也导致了抑郁症的萌生。
十岁那年,镇上的小学太过老旧面临拆迁,念四年级的袁静被迫迁到离家较远的新学校继续念书。从那天开始,他每天徒步的路程从五分钟变成了足足半个小时。
2002年夏天的午后,黑压压的乌云淹没了一切。
暴风雨来临前,操场莫名出现了一团灰绿色的光,如同《西游记》里妖怪出来的场景,袁静胆小的在教室不敢出来,一直到放学所有人都被父母接走,唯独他依旧等雨停。
夏天的雨并不会下很久,可是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已然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天空,袁静只能选择无尽的等待。
“怎么不回去?”
“等会雨停就走了。”
“哼,你觉得这雨会停吗?跑回去吧,很晚了。”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来接,我没有?”
“别乱想了,快回家吃饭吧。”
袁静身边并没有任何人,暗淡的灯光下他自言自语着,一句又一句不停的与自己的对话,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会与人沟通了。
那一天他回家没有饭吃,反而被狠狠打了一顿,原因是他逐渐阴暗的心理迫使下,一把火烧了别人家屯的稻草。
从那之后,袁静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本就不太会笑的他开始惧怕别人的笑声。从家里、车站到学校,只要听到笑声他都会低头快跑着离开。
于他而言,每个笑声都是对他的嘲笑。
小学毕业考当天,由于试卷答案被盗,全校广播通知临时取消了考试并逐班寻找究竟是谁偷了试卷答案。
袁静每天放学离校都很晚,毕业考前夕无意中撞见了偷试卷的同学,结果被恐吓要是说出去就把他丢到河里淹死。
“袁静,你知道是谁偷了答案吗?”
袁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偷试卷同学的身影。如果说,是不是真的就要被淹死了?可是如果不说,他感觉像是自己犯了错一样难受。
“老师,你就别问他了。”
“对啊,他就是一怪胎,和他说话就这样。”
“就是一傻子,成天不说话装酷呢!”
“……”
就这样,全班同学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炸开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停嘲笑袁静的孤僻与沉默。那是小学的最后一天,却让他感觉像是人生最后一天那样难熬。
那天袁静没敢回家,一个人躲在田里面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了家的。
2005年9月26日,十三岁的袁静念上了初中,过了人生第一个生日。
在他的印象中,那天大人们喝的酩酊大醉,像是要把几年的酒一晚上全喝完,之后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没人问及袁静生日过的快不快乐。
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人在乎他是否快乐幸福。
那是袁静黑暗十年的最后一年,他许了一个愿望:如果有一天我有钱了,我一定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自己生活。
2006年8月23日,初中正式实行了尖子班与普通班制度,袁静成绩中游偏上勉强挤进了尖子生行列。
第二年开学前,全校师生前往七子山军训,那时袁静初识王艺轩。
王艺轩比他大几个月,体质不是很好,自幼小病不断,心脏又与常人不太一样,连续晒了三天太阳终于扛不住中暑晕了过去。
那是袁静第一次见到这张陌生而帅气的面孔,哪怕是晕厥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开始袁静总不懂他为什么爱笑,直到后来才渐渐明白,原来他的每一个笑容都是想让老天看到他那份渴望活下去的小小心愿。
“你是哑巴吗?”
袁静的记忆中,这是王艺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可袁静没有回话,真像个哑巴只是摇了摇头,见他没什么大碍就离开了医务室。
十四岁的袁静慢慢懂得了感情,就是当你遇见一个人,他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你脑海中,和他在一起觉得很开心很舒服。
可是,袁静傻傻的分不清友情与爱情,似乎在他看来无论男女只要喜欢就可以在一起。
9月26日晚7点,已经是放学后两小时。
相识34天的袁静与王艺轩相约在实验楼后面的小亭子为彼此过生日,没有蛋糕,只有两根细长的蜡烛,微弱的烛光跳动在两人脸上,浅浅的笑容闭上眼,虔诚的许下愿望。
王艺轩:十四年活的真的好累好累了,很感谢让我遇到这样一个小哑巴,如果明年我就会离开,希望他能带着我的笑容好好活下去。
袁静: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这是两人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却没想到也是唯一一次生日。
那一年,袁静不懂爱情是一男一女之间的感情,不懂杜蕾斯是什么,更不懂为何自己会喜欢同性。
他唯一懂的是,王艺轩给了他一种类似初恋的感觉,哪怕只是短短一年。
袁静离开学校时八点半,搭上最后一班公交,靠着车窗目送骑电动车远去的王艺轩,那双满是不舍的眼睛恨不得将这个男人装进口袋带回家,可这并不现实。
2007年2月18日,春节。
袁静从没想过,七个月后王艺轩安静的永远离开了他。
春节是中国人心中最为重要的节日,忙碌一年的人们都要回家团圆吃顿年夜饭,贴春联添新衣,还有必不可少的春节联欢晚会。
在苏州,除夕之夜寒山寺总是人山人海,午夜12点钟声响起,象征着新的一年到来,敲散晦气迎好运。
那一年袁静15岁,年初一便跑到王艺轩家里拜年,一整天两人就躲房间里沉迷电脑游戏,哪怕上厕所都像连体婴儿要一起去。
第一次,他们注意到原来男人的那个并不长的都一样,而且还会发生变化。
“你的怎么长这样?”
“不都一样吗?给我看看。”
“我的好像没你的大,可是你的丑。”
“你的才丑!”
那时候在一起他们做的最无聊的事情就是开始研究对方的身体与自己有什么不一样,就像刚开始发育的女生对自己微微隆起的胸部一样好奇。
不过,他们似乎第一次意识到一件可乐不可常为的事情——打飞机。
“我看生物书上说,这个是睾丸分泌的。”
“睾丸不就是蛋蛋吗?还能长这个东西,我还以为……”
“什么?”
“就、就只能尿尿啊。”
初中时袁静只爱语文,他喜欢文字,时常幻想着如果自己生在古代必定是个大诗人。对于生物一窍不通,甚至认为只要接吻就会怀孕,哪怕是男人也可以生孩子。
那年春节是袁静最后一次与王艺轩说了那么多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再也没有见过王艺轩,据说早就办理了退学。
后来连续几个月袁静有去王艺轩家找过几次,他母亲说他生病住院了不方便见人,让袁静不要担心。
2007年9月25日,中秋节。
袁静一早出门定了蛋糕和礼物,准备第二天与王艺轩一起过生日,这将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二个生日。
可是,命运总爱捉弄人,在这个举家团圆的日子,王艺轩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听他母亲说,王艺轩走的时候很安静没什么痛苦,还嘱托一定要告诉袁静这句话:带着我的笑容好好生活。
那一晚袁静哭了很久,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他蜷缩在被窝里,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王艺轩的面孔,一遍遍的他欺骗着自己王艺轩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或许将来某天他们就会在某处相遇。
可是,第二天袁静亲眼看见王艺轩静静的躺在水晶棺里,那张苍白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么熟悉而灿烂的笑容。直到王艺轩被推进去火化的瞬间,袁静心里很清楚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改变不了事实。
第二天,袁静一口气吃了半个蛋糕,另外半个放在了实验楼后的小亭子里,那是他们第一次过生日的地方。
袁静许了32岁的遗愿:你在天堂要好好的,17年后我一定会来找你,到时候可别不认识我了。
至于为何是32岁死,是因为袁静念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看了一则荒诞的新闻,说是有科学家预言20年后将会有一颗小行星撞击地球,到时地球就会像几千万年前恐龙灭绝一样毁灭。
然而事实上,不到那一天谁都不会知道到底是不是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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