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亚瑟提督！出击！
死寂……
仅仅只是一片死寂。
衣衫破陋的女孩们横七竖八地瘫坐在港口，如果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让人误认为是一大堆尸体被弃置在这里。
但其实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每个舰娘眼中都充满了死灰色，不带半点希望的眼神凝视着同样黯淡的天空，四肢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们那所谓的自尊和信念被深海彻底地击成了碎片，无论是她们还是她们的提督，得以苟延残喘都只因为那个人的牺牲。
大和级战列舰，本应该是倾尽整个舰队都要守护的精英，却主动挡在了她们的面前，以一己之力拦住了三位栖姬……
除了一个人以外。
那个名为矢矧的舰娘，还在不断地穿梭于瘫倒的舰娘之间，着急的目光飞快地扫视着一个个面若死灰的舰娘，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自己姐姐的身影……
“阿贺野姐姐……阿贺野姐姐……很抱歉！您有见过一艘阿贺野级轻巡洋舰吗？大概这么高，长得很漂亮的……请问您见过一艘阿贺野级轻巡洋舰吗？没错，是一号舰……”
无论问到哪一个舰娘，对方都只是茫然地摇摇头，然后继续沉浸在这一片低落中。
直到提督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情况才稍有好转。
……
“五十铃！”
一个脸上包着绷带的年轻提督从人群中挤出来，飞快地跑向一个扎着双马尾的舰娘，紧紧地将后者揽入怀中，泪水不要钱地流着，将五十铃身上的衣服全部打湿，少女满脸错愕，随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部，缓缓地安抚着激动的青年。
周边的舰娘和提督大都也上演着差不多的场景。
飞鹰用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晃地走到那位年老的提督面前，举起鲜血淋漓的右手，勉强自己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提督……非常抱歉……”
老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沉沉地拍了拍飞鹰的肩膀，向她重重地摇了摇头，后者脸色暗淡地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老提督看了看身边脸色惨白的爱丽丝，看样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指挥能力，他只好大声喊道，
“全体舰娘！从第一编队开始依次入渠，尽量缩短入渠室的使用时间！！！”
他用那苍老的嗓音喝道，提督与舰娘的相逢与互相慰抚固然是好事，但必须保证在最短时间内整备完毕所以的舰娘，不然他们根本没办法迎接下一轮的深海冲击。
一旁的爱丽丝一动不动，仿佛一具精致的人偶一般凝视着这一切，看着各个舰娘与自己的提督分别，带着放松和安心的笑容走向入渠室，看着那些微笑着朝着自己舰娘挥手的提督……
少女猛地攥紧了右拳，单薄的娇躯不住地发抖。
直至回到指挥室为止，她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周边的提督大都用同情和担忧的目光看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个奇迹般的情报……
“东南方向200米，发现重伤的大破舰娘，等等……是大和号！重复一遍！发现大和号！她没有死！！！”
爱丽丝的眼中猛然恢复了光彩，她用力一拍桌，竭尽全力地吼道，
“快！将她接回来！快！”
说罢，爱丽丝连海军帽也不戴，转身就朝港口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衣服被墙角装出道道白痕，裂开的线头在整洁的海军服上格外显眼。
终于，少女看见了那个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身影，她睁大淡红色的瞳孔，仿佛不敢相信般地将手伸向躺在担架上的大和。
“大和……大和……大和……唔……”
在少女几近哀求的小声呼唤中，大和艰难地睁开沉重的双眼，疑惑地凝视着自己的提督，许久，她才恍恍惚惚地说出第一句话，
“提督……是你吗……提督……”
少女一惊，立马趴到大和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大和的额头，带着哭腔说道，
“嗯……没错啊……是我……爱丽丝……”
“求求您了……去救救阿贺野呀……求求您了……救救阿贺野……”
“欸！？”
“阿贺野她……为了救我……一个人挡住了三位栖姬……快点啊……不然的话……阿贺野会死的……”
听见的确是自己提督的声音，大和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一连串话都完整无缺地说了出来。
爱丽丝一愣，后面赶来的老提督看着她，苦涩地摇摇头。
已经没有可以出击的舰娘了，如果硬要去拯救阿贺野，那么就意味着有数十位舰娘要进行大破进击，不但会损失大量舰娘，阿贺野救不救回来还是另说……
“大和……对不起……”
大和听见爱丽丝这一句话之后，美目圆睁，两行清泪不住地留下，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身，用手用力地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企图站起来……
两边的驱逐舰娘想扶住她，却被揭斯底里的大和用力甩开，一屁股坐到地上。
少女如同脱笼的野兽，不顾一切，向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一路上连摔了十几个跤，就算是跌倒了就立刻用手向前抛地面，不为站起来，只为了能更快一秒，半秒……
平日威风凛凛的大和级少有如此狼狈的一面，但大和已经顾不得任何颜面，只是竭尽全力抱住了那个人的大腿……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请救救阿贺野吧……那孩子……一个人在面对着三位栖姬啊……您一定可以的吧？求求您了……”
高傲的大和级彻底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心，像条野狗一样抱住了亚瑟的大腿，几近崩溃地苦苦哀求着。
一旁的矢矧闻言脸色大变，激动地摇晃着大和的肩膀，
“等等！大和姐！你刚才说什么！？阿贺野姐姐她……”
大和只是无力地点点头，旋即就直接昏倒在地面上不省人事了。
“提督……”
矢矧忐忑不安地看向自己的提督，一个年迈的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凝重地说道，
“亚瑟提督，虽然很抱歉，但我们已经没有可以出击的舰娘了，您麾下的舰娘用生命拯救了一位大和级，此等功绩深深地刻录在每一位舰娘和提督的心中……”
“既然如此的话，请让本长门出击吧！”
“放弃阿贺野前辈的话，夕立做不到呢poi！”
“说好了……大家要一起回来的……所以时雨不会退却！”
“别小看阿贺野轻巡洋舰！欲要击沉本失矧，此等小伤不值一提……”
不知道什么时候，夕立她们已经出现在了身后，整齐地向提督敬了一个军礼，一齐说道，
“出击准备已经完成！请提督下达命令！”
整齐地仿佛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一样。
大破出击，对于舰娘来说其实与死亡无异，失去大破保护的大破舰娘，哪怕是一部舰载机都可以轻易地将她们击沉……
但即便如此，她们也义无反顾地决定出击。
然而……
“所有舰娘禁止出击，这是命令！”
提督按了按他的海军帽，如此说道。
舰娘们脸色决然的神色变得错愕，其中以矢矧为最……
“你的意思是……要放弃阿贺野姐姐吗！？！？！？”
矢矧的脸色变得冰冷，这是她第一次从真正意义上对着自己的提督发火。
“重复一遍，所有舰娘禁止出击，这是命令！”
提督不为所动，只是重复了自己先前的命令。
“你这家伙……我看错你了！差劲！！！”
矢矧的表情变得极端愤怒与失望，闪光的泪花自眼角溢出，少女扬起手，用力地对着提督的左脸狠狠抽了一巴。
“啪！”
清脆的响声响彻了整个封闭起来的港口，所有舰娘都或多或少带着些许惊讶看着这边。
矢矧仿佛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脸色变得慌张，最后突然向自己的房间方向头也不回地跑去。
只留下伫立在原地的提督，默默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
矢矧紧紧地揽住了自己的枕头，蜷缩在墙角，小声的抽噎着。
其实……提督也是迫不得已吧……
任性的明明是她们……光想着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救回阿贺野姐姐……
但站在提督的角度想想，他已经失去了阿贺野姐姐了，如果再失去自己等人……
自己却这么不懂事……还打了他……
提督现在，想必也很痛苦吧……
自己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真是对不住阿贺野姐姐的教导……
不行……
得去安慰一下提督才行……
哪怕是……
献出这具身体也……
少女摸摸脸上的泪花，缓缓地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
哪里都找不到！
和阿贺野姐姐一样……
矢矧着急地在指挥部内转来转去，房间都找遍了，提督会去的地方也都找过了……但是却完全没有提督的踪迹……
直到之前坐在指挥部里待命的夕立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她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好了不好了poi！提督桑……提督桑他……他从出击室出击了！！！”
矢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几乎要被一片漆黑所笼盖，她用力抵住墙壁不让自己摔倒，在夕立的惊呼中召唤出舰装，冲向不远处的出击室……
“提督……请千万不要出事啊……”
少女如同祷告一般地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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