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寒独照
“苏大人会不会感觉到很伤心……”刘挷斜半躺在卧榻上，手里拿着一杯酒，抿了一口，似有些颓废。
苏瑞洵跪在下面，握紧了双手，他已经从安王这里知道了真相，他痛苦隽儿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被皇上如此伤害，更愤怒刘珩的小人行径夺人所爱，他不断隐忍着自己，他知道他得忍着，忍到能够报仇那天。
“记着，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除了是我给的，还有她……”刘挷笑了，他看见苏瑞询紧握着的双手上都已经爆出了青筋，“王者以四海为家，万姓为子，则天下之山林禽兽，岂与众庶异之？这次皇兄下令彻查刺杀事件，你封侯拜相的机会来了……”
“本王做出这场局可不是光让你立功的，祸水东引，不知道这次谁会倒霉呢……呵呵……”刘挷轻呵吐字如兰似烟，“下去吧！”
他凝眸迷离，一场欢醉，墨色如玉的头发散落在颈间，斜倚丝袍，“忘记了……以后就不要再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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焃宣没有给过我肯定的答案，我想再问他，他却不再说了，天炽说他是要救我的人，我……
狩猎还没有结束，皇上依旧惦记着想给我猎只狐狸，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劝着他，其实我并不需要的，这几日我听金铃说刺杀皇上的刺客查出来了，是大将军左晟的人，而更多的事情随着左晟的落网也被翻了出来，事情同苏大人有关，据说查出来是左晟污蔑苏家造反……
我这是才知道原来苏大人一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原来苏大人的身世这么可怜。
“在想什么？”刘珩悄悄地来到我的身旁，点了点我的小脑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总是这样子闷在帐篷里可不好！”
也是我这几天基本上都没有出去过，可我并未觉得有什么无聊的，大概是我的性子本来就很安静吧。
我柔声对着刘珩说道，“我听说刺杀的刺客找出来了，是害了苏大人一家子的那个左晟！”
我刚刚说完，刘珩便变了脸色，那丝阴郁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可是还是被我看见了，只是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继续说道，“苏大人他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好可怜……”
刘珩摸了摸我的头，“别想太多了……”
我用手托着脸庞，有些奇怪的问道，“瑾瑜哥哥，我的家人呢？为什么我从来也没看见过我的家人？”
他怔了怔，抱住我说，“你若是想李大人和你姐姐，他们也跟随来了，明天朕就召见他们，只是现在太晚了，乖，先睡觉……”说完将我抱上床榻，仔细的为我掖好杯子后他才上来。
不知怎么，一开始我对他十分的抗拒，而现在亦习惯了同他和衣而睡，甚至依赖他温暖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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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待我醒来时，他正歪着脑袋看我，眼神炽热，我的头还枕在他的手臂上，看见他不禁羞红了脸庞，他手指抚上我的眉间，温柔至极的说道，“醒了……”
我眨了眨眼睛，算是应答。
我不敢想象，他帝王之姿会为我去穿衣，我不想让他这样，他却说我腿脚不方便，更何况我们是夫妻，我闻言突然觉得，我同他定是一对甜蜜的夫妻，不管以前发生过社呢，或许今后，我应该好好同他相处。
刘珩说他今天已经召见了我爹和我姐姐，等过一小会儿他们便会来。
我小声嗔怪道，“还没吃早饭呢……”
“无妨，就当做是家宴……”他笑道。
营帐外很快便传来的奏请声，刘珩恩准后，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便走了进来，我靠在刘珩的怀里，有些惊讶，那个女子不正是前几日看我的那个人么，她会是我的姐姐莞婼么？！
“臣拜见圣上……”
“臣妾参见皇上……”
“臣妾……”我呢喃着，有些呆愣住了，她是……
我有些失意的感觉，忘记了，刘珩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他怎么会只有我一个妻子！我勉强对着他笑了笑，继而说道，“原来这就是我的家人……”
“请父亲和姐姐原谅我的腿脚不方便，不能上前迎往……”
我父亲李大人到是很亲切的的说道，“皇后娘娘折煞老臣了，万万不可……”
我看着我的姐姐，想起那天她的目光，女子的直觉察觉到她似乎很讨厌我，只见她正色说道，“皇后娘娘既然为六宫之首便应当尊崇后宫礼节，自称臣妾，在皇上面前称“我”，实在是大不敬……”
我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低下了头，以往我并没察觉到这样子有什么不妥，印象中刘珩他是我的瑾瑜哥哥，李莞婼如今这样子一提，我惊觉这行为着实不严谨。
“淑妃娘娘放肆了，这是皇上宽宏大量不计较，怎由得淑妃娘娘置喙！”之间李朴正立即若有其事的正色对刘珩请罪道，“臣下御女无方，还望皇上恕罪！”说完便拉着李莞婼一齐跪下。
我能看出李莞婼的不甘心，悄悄拉了拉刘珩的袖子，他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阁儿是朕的发妻，是百年后要同朕安眠在一起的人，朕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太多礼节，今天是家宴，你们又是阁儿的家人，便不要计较了，只是以后淑妃还须谨记自己的身份，别冲撞了皇后！”
宫人们端上了菜品，“下座吧！”刘珩亲自将我安置妥当后才下了令让他们二人就坐。
李朴正见刘珩对着我的行为，面上划过一丝讶异很快又不见波澜，到是李莞婼见我的目光中依然透着愤恨。
“臣许久不曾同皇后娘娘吃一顿家宴了，从前英阁她娘在世时常常叨念女儿不知何时长大成人，如今英阁已经贵为皇后……”李朴正似有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戚戚然的神色。
“李大人同夫人鹣鲽情深，不必再伤怀……”刘珩往我的碗里乘了一勺子鸡汤，随后柔声对我说道，“阁儿，你胃肠不好，先喝点汤……”
我挤出一丝微笑，其实有些怅然若失，看来爹和娘的感情很好，只是我着实记不得了，不晓得我娘她会是个怎样子的人呢？
这顿饭宾主尽欢，李朴正和李莞婼走后，我陷入了沉思当中，我只是感觉到我姐姐似乎不是很喜欢我，是啊，我和她分享了一个丈夫，她怎么会喜欢我！
“高兴么？”刘珩笑了笑对着我说，我勉强的点了点头，应答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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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远，李朴正才放下笑脸，对着李莞婼说道，“淑妃娘娘你太冲动了……”
李莞婼恨恨的说道，“皇上为了她不惜做出父女姐妹情深的一场戏，凭什么！”
“凭皇上喜欢她，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对我们不是更加有利么，现在我们是她的亲人，若真的有事，她不会不帮我们！”李朴正的每一句话里都带着算计，接着他又说道，“苏瑞洵和安王最近在朝堂上的动作很多，为父若不是小心谨慎，早已经被他们拉下来，后宫之中和前朝总是分不开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现在想不开，将来如何取而代之！”
李莞婼收敛了自己的脸色，“女儿只是不甘心，那个贱种之前虽不得皇上宠爱，可是地位一直居于女儿之上，女儿虽代理执掌后宫，可是凤印一直不在女儿手上，而且父亲刚才也看见了，皇上待她如此深情，长此以往恐怕……”
“为今之计，你只有尽快怀上龙种，后面的事情自有为父待处理……”
“可自从那贱种失忆之后，皇上便鲜少到我宫里来了，父亲要我如何一个人生下皇嗣？！”李莞婼本来平静的脸上突然又开始狰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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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虽然人多，可难保会有野兽出没，娘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金铃呢？”苏大人手中拿着一张棕木的弓，站在快要发出新芽的树丛中。
我不知道他怎么也在这，便说道：“有点冷，可是又贪图外面的空气，所以让金铃回去拿御寒的衣物。”
他解下身上穿着的狐裘，“我……臣……如果娘娘不嫌弃的话，就用臣这件吧！”他的眼睛一直望着我，犹如跌进了深深的湖水之中无法自拔，那双眸子像极了夏日里夜里的星空，眼瞳里闪耀着点点的、碎碎的流光。
鬼使神差般我竟伸手接过，随之而来的是不知所措的尴尬。
“我听说刺杀的刺客已经被苏大人查了出来，有劳苏大人了……”我努力找寻着话题，来缓解自己莫名的尴尬。
他温润的嘴唇张了张，似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沉默了一会儿，说：“刺客，算是害我苏家的仇人，如此，瑞洵也算不负九泉之下的父母吧……”
我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点了下头，不知他怎么会提起自己的家人，我觉得他可怜，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一人，他肯定会觉得很孤单吧！
我又问他，“有句话，一直没机会问你，从前……我们感情很好么？”看他似乎有些伤心的样子，我急忙说，“我是说，从前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么？”
他手中的弓箭缓缓的抬起，有些上移，“从前我们感情很好……”
这样便好了，我有些欢喜雀跃，又接着问他，“那我，皇上和你，我们是好朋友么？”
他闻言身形一滞，僵立在原地，良久才艰难的说出，“是……”
“如此，太好了！我原以为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宫里面，原来我有家人还有朋友！”我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正常，向来自我失去记忆后，其实周围太多的事情都不符合常理，若我当时都细细地追究去思考，或许到后来自己不必那么后悔跟遗憾。
“娘娘……”金铃的声音传来，她一路小跑，拿着一件褂子，急匆匆的跑到我面前，“金铃把衣服拿过来了……”
当她看见苏大人在这里的时候，吃了一惊喊道：“瑞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苏瑞洵的神色恢复正常，“追寻猎物至此，谁成想会碰到皇后娘娘，臣，冒犯了……”
无事，我接过金铃的褂子，又将他给我的狐裘脱下，“苏大人，谢谢你的衣裳，金铃，我们走吧……”
英阁走后，苏瑞洵望着手中似乎还有余温的狐裘，失了神……
仿佛经过一个天与地的时间，他才缓缓回神，“算起来我也伤害过你，是不想要再记得我么……”他想起那次想要带走隽儿是发生的一切，想起了他对她恩断义绝，想起他曾经有过杀了她的念头，如今已得知真相，突然便心痛的像刀子剜过一样，“我从未知道你为了我做过这么多，也不曾去想过，如今，算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春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常记曾携手处，千树压，梅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何时得见？
你曾是深爱我的人，如今却对我面目全非，世间上最悲离的事情，不是我们各自天涯，而是我想好好爱你时，你已经忘记了我们的过去，记不得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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