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慨然一战

蛊王和鬼母洒泪而别，来到寨顶，花缤纷白发飘飘正在等待，这几年来，仇恨和懊悔把花缤纷煎熬的油干灯枯。若不是复仇的信念支撑着她，也许早已撒手人寰。她用枯瘦的爪子一样的手掌扯了一下蛊王，问，少主，咋出去啊？外面云雾缭绕，啥也看不见。蛊王带她来到崖边说，当没有出路时。死路就是生路，这一去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你怕吗？花缤纷恨恨的说，只要能报仇，别说去死，把我的骨头挫成灰我也毫无怨言。蛊王连连冷笑，然后默默的念叨几声后说道，跟我走吧，拉着花缤纷跳下悬崖，几只鹏鸟厉叫一声俯冲直下，轻轻托着蛊王和花缤纷落在地上。花缤纷站在谷底岩石上张开眼睛。以前的大道早已消失，整个谷中全是湖水和沼泽，层层大雾经年不散，那种神秘和冷清让人不寒而栗。蛊王怪叫一声，湖中突然翻腾起浪花，一个巨大的鳄鱼破浪而来。蛊王拉着花缤纷站在鳄鱼背上，鳄鱼便驮着他们一路向前，拐过几座谷口，顺流而下，来到一片润湿的草地，蛊王他们跳下鳄背。直到此时花缤纷才长出一口气说，怪不得这几年没人敢骚扰我们。原来有这么大一潭水，还有这些怪物守着，唉，神仙爷真有颠倒造化之能啊。

        蛊王问，姑姑，我们先找谁？花缤纷恨恨的说，去年神仙爷来看我们，说你爹的诅咒见效了，哈拉布因得罪军机大臣，被人告了刁状，已经罢官，本来要杀头的，有御史上奏说，哈拉布年年放生吃素，一个心怀慈悲的人怎会称兵造反？这才保住一条狗命。被流放关外给披甲人为奴。张瑛升职到了吏部，太远了不好找，况且你爹当初也没有咒他。可见不让伤害他，你以后有机会去吓唬一下他的子孙就行了。现在唯一的仇人是吴阳，我不把他挫骨扬尘难消此恨。蛊王问，吴阳现在在哪里？花缤纷想了一下说，吴阳虽然阴毒，但对辜依蕴一往情深，半月后就是九月十六。这是吴阳和依蕴一生最重要的日子。吴阳肯定会去给依蕴上坟的，我们去安龙府依蕴的墓旁等他。

        安龙坐落在黔、桂、滇三省区交合处，春秋战国前后，这里就是夜郎古国管辖的属地。土地肥沃，气候温和。花缤纷凭记忆中吴阳当初讲述的位置，一路打听来到依蕴的坟冢旁，只见坟的四周各种野花竞相开放，可见这是有人故意种下的，心中不禁嘀咕，吴阳这小子害死别人，对依蕴却深情款款，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九月十六终于到了，蛊王和花缤纷埋伏在花丛中焦急的等待，快中午了，只见远处一个男子扛着一捆鲜花慢慢的向坟地而来。花缤纷激动的浑身发抖。这就是那个他曾近爱过，又恨的切齿的大仇人吴阳啊。

        吴阳来到坟前，把鲜花铺好，然后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说，依蕴，我看你来了。咒死你的蛊妖杨清河已被我用蛊术变成一堆白骨，他的儿子也疯了，只有一个小徒弟逃跑了，我正在追杀他，等我杀光了所有会用蛊的人，就来陪你。这几年我练蛊已有大成，陆陆续续杀死会用蛊的人200多名。可惜，多是些妇女啊。现在你先享受着鲜花供养。等我杀了你坟后那两个用蛊人，在陪你说话。说完，缓缓起身厉声喝道，二位，出来吧。

        蛊王和花缤纷慢慢走出花丛，与吴阳相对而立，吴阳的样子没变，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些黑气和皱纹，蛊王从孩子变成大人，吴阳自然不识，花缤纷从一个俊俏少妇突然满头白发，容貌变化太大，吴阳已认不出来。他冷冷的问，你这两个妖人，竟敢惊扰我的依蕴，跪下受死吧，这是依蕴坟前，我怕吓着她，所以会尽量让你们少受点罪。他轻飘飘的说着，浑不把两人放在眼里。花缤纷气得浑身发抖，她嘶哑着嗓子喊，吴阳，你这个贼子，不认得我了？吴阳惊奇的问，婆婆，你认识我？花缤纷双泪直流，大喊一声，我花缤纷也曾如花似玉，被你这狗贼害的如此凄惨，都成老婆婆了。说完突然发动，两只仙鹤那么大的毒蝴蝶奔着吴阳而去，吴阳毫不在意，伸手一招，蝴蝶停在他手中翩翩起舞，他看着花缤纷奇怪的说，你是花缤纷？你不是死了吗？看你满头白发肯定是才从墓穴钻出来的厉鬼，你要复仇也得等我死了才成啊？急什么。话没说完。手中的蝴蝶已变成粉末落在地上。蛊王大怒，手一展，毒刺飞蠓喷薄而出，密密麻麻刺向吴阳，吴阳不识这是何物？竟被蠓蛊叮了几口，他迅速就地一滚，避开蠓虫，取出解毒丹暂时压住毒性发作，然后念动避虫咒，谁知毫无功效，蠓虫铺天盖地而来，他又被叮了几口，此时他的头面已经肿大，他发疯般的一声长啸，天际突然出现无数的雀鸟，拼命扑打啄食飞蠓虫。吴阳才得以喘息之机，他一边大把的吞食五蛊解毒丹，一边气喘吁吁地问，你是谁？蛊王面无表情的说，蛊皇之子魔蛊王，你害我父亲，毁我族人，你一生的大事不都发生在十六吗？今天恰巧十六，最大的事情就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吴阳仰天狂笑，小子，刚才和我说那么多废话干啥？你若能趁我毒性发作手脚发麻时收拾我，仇早报了，现在我已恢复。再想报仇势比登天。我倒要看看，蛊王是不是比蛊皇更难对付。说完，扎了个架势，从身后猛地窜出几十头狮子，张牙舞爪扑向蛊王，蛊王微微一笑道，好一个千兽听命，竟用我家绝学来对付我，嘿的一声，凭空出现许多蚊虫，牛蠓，毒蚂蚁，蝉翅蛆虫，把狮子团团围了起来，不一会地上便只剩堆堆白骨，漫天虫阵并不停顿，浩浩荡荡冲向吴阳，吴阳没料到蛊王的蛊术如此奇特，竟能凭空生出不同的蛊虫，其实吴阳此时的蛊术已和当年的蛊皇相仿，只是蛊王的蛊术太过奇特，连避虫咒在他面前都会失效，才有些狼狈。逼到绝境，吴阳把心一横，双臂前伸，嗷的一声啸叫，从地面涌出无数蝗虫，与蛊王的杂色虫撕咬在一起。蛊王的虫军都有剧毒，很快就占了上风，吴阳一看不好，急忙打开蜈蜂袋，一群剧毒的杂交蜈蜂蜂拥而出，蛊王随手一招，从天边飞来大批的母马蜂。围着蜈蜂上下飞舞，蜈蜂见了母蜂稍稍顿了一下，在情欲的下，再也不听吴阳的咒语蛊惑了，跟着母马蜂嗡嗡而去。吴阳哭笑不得，又从怀中取出新练的勾魂箭刚想发射，花缤纷掏出一把五毒魔沙便撒了过去，吴阳猝不及防哎呀一声，被打了个满脸开花，吴阳阵阵头晕，他赶紧掏出最后一把解毒丹吞下，然后瘫在地上运用《万蛊秘方》中记载的排毒法，把所有的毒素聚在舌尖，花缤纷疯了一样狂笑着，跑到吴阳身边，伸出鬼爪死死的掐着吴阳的脖子喊，去死，去死。我掐死你这黑心鬼。吴阳轻咬舌尖嘶叫一声，把舌头上聚的剧毒黑血喷在花缤纷脸上。花缤纷的脸上先是起了一层泡沫，然后肌肉噗噗的向地上掉，一会就露出了白骨。蛊王怒不可遏，催动虫军扑向吴阳，吴阳见蛊术斗不过蛊王，赶紧从怀中取出江山社稷图。猛的展开，图画变成了山川地理，所有的毒虫都飞了进去无影无踪，蛊王楞了一下，念动咒语拘出腐尸虫，一边催动，一边合身扑了上去，花缤纷用快没有嘴唇的嘴巴喊，少主快躲开，这是江山社稷图。但已经来不及了，腐尸虫被吸入图内，一股巨力从图内喷涌而出，把蛊王撞的七荤八素。口吐鲜血昏死在地上，吴阳掏出化尸粉一步一步走向蛊王，花缤纷急的眼中流血，一边嘶叫，一边拼命的爬过去想护着蛊王，吴阳飞起一脚踢在花缤纷的太阳穴上，花缤纷挣扎了一下，已是散了魂魄。蛊王被叫声惊醒，见花缤纷已死，吴阳正步步逼近，他想起鬼母的嘱咐，便顺手取下手腕上的金刚镯，轻轻吹了三口气，砸向吴阳，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金刚镯刚出手便落在地上，吴阳哈哈大笑说，这是黔地，你就是那头黔之驴。话音未落，金刚镯突然变成了一个奇丑的老妇人，老妇人手中的拐杖闪电般击中了吴阳持图的左手，吴阳的左臂登时变成三截，但断手仍死死抓住江山社稷图不放。老妇人张开口，漫天毒液抛洒而出，吴阳捂住右眼落荒而逃。老妇人不依不饶手一展，几只鬼娃娃呲牙咧嘴追了上去，其中一只死死咬着吴阳的大腿，吴阳厉声惨叫，拼命扑打，另几只鬼娃瞪圆眼睛，张开大口，照着他的脖子便咬了过去，吴阳一边挣扎，一边用右手从左手中接过江山社稷图，鬼娃一看不好，化作一股冷烟四散而去。吴阳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拼命逃跑，老太太又取出了勾魂镜，但吴阳已经跑远，她这才作罢颤颤巍巍坐在地上，蛊王赶紧抱着她喊，鬼母，姑奶奶。鬼母笑了，她轻轻的说，娃啊，你现在看见的是我聚在金刚镯上的魂魄，一旦出来就回不去了。你以后要日日搓摸此镯，并念动咒语，它就会和你融合。变成无坚不催的奇宝。记住啊，好好修炼，我们属于极阴之体，唯有金刚镯是阳刚法宝，有了它，你日后只要不遇见能请动霹雳闪电五雷轰顶的人，我们这一脉使蛊人就不怕任何奇人异士。我走了，该去地狱报道了，那几个鬼娃留给你护身用吧，急难之时能救你的命啊，说完，鬼母像一股烟尘慢慢消散。蛊王悲愤难当，此次下山复仇不但寸功未立，还死了两个长辈。他越想越恨，头一晕便瘫在地上。

        夜风吹来，清清凉凉，蛊王慢慢爬起，从怀中取出取出鬼母炼制的培元固本丹，慢慢咽下，然后把鬼国特有的回魂粉，洒在花缤纷身上，片刻功夫，腐烂的肉身已经消失。他张目四望，突然一阵孤独，自己一个人举目无亲，又不懂人情世故，仅凭蛊术，这个陌生的江湖可怎么闯啊？对了，还有瘦鬼仔，他跟杨师傅学习武艺，练的怎样了？我得找这小子去，他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肯定已成老油条了。有他作伴就不怕江湖险恶了，不然自己懵懵懂懂瞎打误撞，别说行走江湖找吴阳复仇了，闹不好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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