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佳境
玫瑰过了花期，只剩枝叶，月季绽开了几朵，还有几个花骨朵。赵婴齐没事就凑近观察它们，都是卵圆形的叶子，锯齿状的边缘，茎上带刺，不开花，还真不好分辨呢。赵婴齐伸手去摸那些尖刺。“小心！扎手。”周达则腰间围着浴巾，擦着头发走过来。
“栽盆里不好养，种土里还好些。”
赵婴齐忧愁地说：“我也知道呀，可是种哪里呢？我要有一片花园就好了。”她也养过盆栽，没几个月都养死了。她还真担心这两盆花呢。
周达则挂好毛巾，侧头看看她：“魔怔了吧？养几天看看就行了。”话音刚落，迎向了一双怒气腾腾的眼睛。赵婴齐撅着嘴瞪着他没有说话，周达则被逗笑了：“我问问，为什么这么重视这，这玫瑰是吧，谁送的？”
赵婴齐没理他，站起来准备去拖拖周达则走过留下的水痕。起身猛了，眼前一黑，险些倒下。周达则及时扶住了她，语气温柔起来：“怎么了？蹲得久了还是真怀孕了？”
“真怀孕？”
“你没发现吗？婚礼上大家都对你我客客气气的，不让酒也不动手，我放出话我们正在备孕而且很有可能你已经怀孕了。”
“不可能！不要！”赵婴齐本能地惊叫起来。
周达则皱皱眉：“不要什么？我都没用过措施。你不觉得阳阳一个人太孤单吗？况且我又不是养不起。还有人帮忙带。”
赵婴齐抚着额头推开周达则，她要一个人静一静。慌乱中踩住了水迹，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倒去，周达则又及时接住了她，索性稍一用力把她抱在了怀里。这逃避问题的性子得改一改了。
抱着她自然回到卧室，赵婴齐圈着他的脖子笑着说：“明天谁会来？会解决吗？怎样解决？”周达则看她一眼，很快明白她的意图：转移话题，表现得太拙劣了，眼睛骨碌碌转着，笑也是假笑。“明天带你去，自己看。”
把她放床上后，他故意欺压着，赵婴齐果然懦懦地说：“周达则，不要这样，我不舒服。”
周达则抬抬身，捏捏她的鼻子：“这样不是挺好吗？你说什么，只要你对我说出来，我都会按你的意愿去做，或是你提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你穿上衣服。”
周达则愣了愣笑了，起身找衣服。“媳妇，去拉萨推到暑假可以吗？到时候一块去。这几天把事处理处理，帮爸妈搬搬家，还有阳阳……”说到阳阳，两人都叹了口气。婚礼前，阳阳对周达则还和从前一样亲热，婚礼上当着众人面推开了周达则，哭着护着赵婴齐，这是我妈妈，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种花的。魏景云哄走了阳阳，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面呢。
“去看看他吧。”
“好。”
周达则说，以后我们就这样对话，你说周达则我想吃什么什么了，我给你做或者是带你去吃。你说周达则我想要什么什么了，我就给你买。就用这样的句式。不过换亲切一些的称谓会更好一些。赵婴齐故意周警官，周队，周先生，周兄，周哥地乱说，周达则脸色越来越难看，赵婴齐才声如蚊蚋地喊了声老公。当时行进的车猛地打了个弯：“再喊一声。”
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车，大概有客人，但又悄无声息的，儿童房里有笑声传出来。他们推门进去后，赫然是楚楚。两人都很激动，围着楚楚问这问那，阳阳嚷着你们别说了，我们拼积木呢。
原来是楚楚的姥爷姥姥来了。大概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都在书房里。周达则拍拍赵婴齐的肩：“我去看看。”
楚楚的身世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李芷依听说她父母想把孩子送回周家，为了最后的一点在周家的脸面，李芷依当即对他们坦白了楚楚的身世。楚楚的姥姥随即晕倒在了探视室里。如今，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希望周达则继续担着楚楚的父亲的名分。斯人已去，无辜的人生活还要继续。楚楚的以后的成长之路不能不让人担忧。
周达则扫视众人一圈后说：“我如今是有媳妇的人了，这事我做不了主。”
赵婴齐被周达则带到了他的卧室里，赵婴齐不明所以，还在责怪周达则刚才上楼时魏景云明明有话对她说，偏偏周达则拉着她只顾走。
周达则没有辩解，眉目沉静地看着她。赵婴齐意识到什么：“有什么事吗？”
这样的事，周达则想赵婴齐总得考虑几天或者会一口回绝的，他也一再强调，不要让别的人包括他左右自己真实的想法，听凭随自己的意愿，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但她说：“最主要的是对楚楚以后也没什么影响。对你我对所有人也没有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周达则抿着嘴点点头：“那就由你去告诉他们吧。”
赵婴齐的这一决定，改变了很多人的观点。楚楚是魏景云一手带大的，祖孙情深自不必说，但得知楚楚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时，再深的感情也隔了一层。赵婴齐的决定反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而周有信早就猜到了一般，含笑赞许。楚楚的姥姥脸色尴尬不停说，真好，真好。楚楚的姥爷看看赵婴齐，叹息一声：终究是你周家有福气呀。
搬家之前，周达则先带着赵婴齐父母去新房子里转了一圈，那里锅碗瓢盆家电家具一应俱全的。那搬过去就容易多了，周达则说带着贵重物品和一些衣物就行，拎包入住，并且还开玩笑以后你们就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我以后蹭个饭也近多了。
安置妥当后，周达则拍了拍赵婴齐，她明白他的意思，对父母说两人有事要办，嘱咐了几句匆忙离开了。刚拎包上楼的时候，周达则就接到了一个让他面色凝重的电话，一看就是有什么事。想到昨天说今天要解决的问题，赵婴齐不禁叹口气揉了揉额头。
周达则捉住她的手握着：“放心吧，一切有我。”赵婴齐在酒店包间里再一次见到了康政和。几月不见，苍老中略带倦容，但见到他们依旧笑容满面地客气打招呼。
“新婚大吉，一点礼物，不成敬意。”康政和笑道，何秘书捧着一个盒子放到了他们面前。
“多谢了，这次总算有空尽一尽我们的地主之宜了。”周达则示意服务员点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秘书带着闲杂人等出去并掩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人。
周达则旁若无人地剥着一只虾蘸了酱汁送到赵婴齐嘴边：“今天这虾新鲜，火候也不错，多吃一只。”
“两位老人呢？”康政和问道。
周达则看赵婴齐嚼着，不紧不慢地抽张纸擦着手。“你这情之真切，还挺让人感动的。你放心，两位老人好好的，我也遵守承诺，对他们守口如瓶。”
“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很明白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什么你就说吧。”
“跟罪犯打交道这么多年，我也明白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一直都是对的。”
说罢两个人哈哈大笑。康政和说：“我自觉一直都是一个守法公民。”
周达则不以为然道：“唐立岩给你引见李寻欢那天，是李寻欢手下一个叫张超的给安排的场地。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录下了你和李寻欢会面时的所有谈话内容。”他看了一眼康政和笑一笑接着说，“谈话内容在他的手机上，费了一番周折我得到了那个手机，原有的已经转交，我手机里存有一份复制的。要不回放一下？”
“不必了！”康政和大声喝到。
赵婴齐也是第一次见到康政和如此失态，不禁好奇谈话内容，但周达则嘱咐过她，只需听，不许说话。
“你放心，对案件没有用的，对我们来说也没用。说起来，你是被胁迫的，还是受害者呢。”周达则不无同情地调侃笑，话锋一转，他接着说道，“可是，你这个受害者的害人之心不可谓不毒呀。”
康政和目光扫过赵婴齐，无奈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国情不允许，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
“犯罪的理由千奇百怪，怪罪别人的有，怪国家的不多。”
“那么请问，我犯了哪条国法？”
“说实话，你还真是哪条也还没犯着。不过，我昨天给你打的电话，你今天就赶来了，舟车劳顿了一夜，要不等你休息一下我们再谈？”周达则笑着问道。
康政和说：“我们还是现在就谈吧。”
“不好意思，我们新婚，这么糟心的事，我让我的律师和你谈吧。我们就不奉陪了。”周达则拉着赵婴齐走出去，汪律师恰好推门进来。康政和脸色不好，极力忍耐着。“赵婴齐，我一向待你不薄。”
“所以，我对你是客客气气的。”周达则微微一笑道，又拍拍汪律师肩膀，“交给你了，你看着办。”
“康政和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他和李寻欢的谈话怎会被录了音？”赵婴齐忍不住，好奇了一路，刚到家还是问了出来。周达则说：“人外有人呗，就是因为太谨慎了，才让人起了疑心。李寻欢的手下张超小偷出身，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别人身上易如反掌，搜身检查都是搜别人的，谁会搜自己的。他用这种方式收集了李寻欢的很多犯罪证据，可能是为了保住性命，可最后仍免不了被灭口。”
“你怎么得到了他的手机？”
“他被射杀前给我说了一串数字，根据那串数字我找到了他表姐，从他表姐手中得到的。”也就因为这个手机，周达则才有机会将功赎罪，里面罗列了李寻欢集团的犯罪证据，有图有真相。
赵婴齐坐在沙发上低头想着什么，周达则走过去拍拍她的肩：“都过去了，别想了，说好今天回门的，去爸妈家看看。”
“汪律师会怎么跟康政和谈？以后章文礼的父母会不会再来？”赵婴齐忧心忡忡。
周达则叹口气坐下来：“我跟你保证，昨天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你。除非你主动去见他们。以后，你和姓章的这段历史就当从你的人生里删除了。明天我把你们的户口迁到我名下，想想阳阳改成什么名字。是叫周阳还是另取别的名字？”
赵婴齐吃惊不已：“迁户口？改名？”
周达则为她的惊讶奇怪，这不都是应该的吗？赵婴齐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还没有完全适应她的身份。“哦，缓一缓吧，既要改名，就选个好名字。”
赵伯安夫妇悄悄地回了老住地一趟，拿回了几件用得顺手的厨具，赵婴齐去到后，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炖汤用的砂锅。她笑嘻嘻地来到阳台上给正在浇花的周达则说爸妈又瞒着我们偷偷回去了一趟，我问他们，他们还不承认，但是那个锅确实不是这里的。周达则认真听着，他没有笑，抚住赵婴齐的脸，内心感动于她的第一时间分享。赵婴齐尴尬又害羞，她兴冲冲地过来当一件趣事来说，他却不笑，目光却又是那样严肃热切。
“洗手吃饭吧，你不是还要上班吗？”赵婴齐掩饰着要走。周达则一把揽过紧紧抱住：“赵婴齐，这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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