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小林祐美

“慢，老先生，您为什么要抓我？”我问，瞟了一眼病房门口，七七不在，估计是被她外公给“隔离”了。

        “为什么？”老者背手，挑了一下白眉，笑道，“我宋世雄要拿人，还需给你个理由？”

        我冷笑：“可你要拿的是，江山！”

        “别废话了！”那个龙五进步，准备动手。

        “慢！”我后退一步，靠在窗边，“要打出去打，别惊扰了病人！”

        龙五看了看老者，老者微微点头，龙五轻蔑笑笑，歪头示意我跟他出去。

        “爸，使不得啊……”老程弱弱地说，宋世雄眯着眼，好像没听着。

        我跟在龙五身后，出了病房，走廊里还有几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精壮保镖，七七已不见人影。

        “哎，还要往哪儿走？”龙五见我一直往前走，叫了一句。

        我停步，回头说：“去地下停车场吧，我怕你输了，在你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笑话，我会输给你一个臭当兵的？”龙五撇嘴。

        “臭当兵的？”我忍不住笑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我看你这嘴啊，是‘臭不要脸’他哥哥！”

        “什么意思？”龙五眯起眼睛问。

        “臭不可闻！”

        “妈的……”龙五握紧拳头，怒目而视。

        “啧啧，火了？”我砸砸嘴，“我看啊，你还是‘不知火舞’的弟弟。”

        “又他妈什么意思？”

        “不知好歹！”我笑道。

        这些都是小林祐美教我的骂人话，一个外国人学起中文来，会有些独到的见解。

        龙五被羞辱，脸色涨得通红，眼中闪过精芒，两脚向外劈着，游动过来，跟奔跑的蜥蜴似得，不知道这是哪门的功夫，我没有与之正面接战，而是不断后撤，撤到另一间病房门口，我忽地抄起墙角的四连排椅子，猛然砸向龙五的脑袋。

        我打架有个法则，那就是，不管你是高手还是低手，我都会不择手段，确保自己不陷入危险境地，这是战场法则，生死法则。

        龙五肯定没想到，我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骇然间，抬手格挡，咔嚓，塑料椅子碎裂，椅子下面还有个工字型的铁管，我又抡起铁管，继续砸向龙五，可谓攻势如潮，龙五胳膊上挨了好几下，终于逮着一个我的攻击间隙，哈腰上来，想和我近战。

        我来不及完成一次攻击了，只得松手扔了铁管，同时起脚，踹向龙五，没想造成杀伤，揣在他身上，借着反弹力，向后跃出三、四米，我又捡起墙角一盆痰盂，对着冲上来的龙五，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

        龙五躲闪不及，加之走廊空间狭窄，被泼了一脸袋污秽之物，趁他停下来用手抹脸的机会，我这才前冲，压低重心，与龙五擦肩而过，绕至其身后，右臂环住他的脖颈，左手固定，这叫“断头台”。

        无论你功夫再高，一旦被对手形成“断头台”，只能坐等肺部氧气耗尽之后，晕厥过去。

        我正窃喜这小小的胜利，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咔哒”声，是黑星上膛的动静！

        没想到他们居然带了抢，我赶紧拖着龙五转身，拿他当挡箭牌，果不其然，那些中山装保镖里，有两个亮出了家伙，用黑洞指向我。

        “放了龙哥！”

        “呵呵，我凭本事擒的他，为什么要放？”我边说，边拖着龙五往后退，那几个保镖步步紧逼，可能对自己的抢法不自信吧，怕伤着龙五，他们并未开火，这要是我，肯定第一时间射击，龙五没有我魁梧，加上我在后退运动，他的身体并不能完全挡住我。

        退倒楼梯口，我将还未彻底晕过去的龙五推向保镖们，转身下楼，跑了两步，直接越过扶手，跳到下一层，再跑两步，再跳至下层，这种下楼方式，只要掌握好节奏，是最快的。

        “当、当！”头顶传来抢声，墙皮簌簌下落，还伴有护士的尖叫。

        很快，我到了一楼，跑出医院大门，程姿姿的玛莎拉蒂还停在这里，但我怕是陷阱，没敢上车，而是跳上一台出租：“师傅，幸福花园小区，快点，赶时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只能选择暂时躲避一下，宋老爷子肯定知道了我大闹会场，并当众宣布我是七七男朋友的事情（我承认，当时没想这么多，头脑热了），宋老爷子要拿了我去和周家交代，而七七说过，周天纹心狠手辣，如果落在他手里，我这个“情敌”不被他扒一层皮才怪。

        十五分钟后，到小区大门口，我下车，进了对面一家面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小区门，叫了一碗面，打包，等面做好，确定没人跟踪后，我才进小区，回到自己的家。

        这是我在山城的秘密基地，除了小林祐美，没有其他人知道。

        我掏出钥匙开门，一双女孩的帆布鞋映入眼帘，鞋架上的拖鞋也少了一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儿。

        “诶，头儿，你怎么，回来了？”小林祐美从厨房探出脑袋，跟我打招呼，她的中文还称不上流利，习惯用短句。

        “你来干吗？”我皱眉问，反锁门，换鞋进房间。

        “闲着没事，学学做饭，我那里，没厨房。”小林笑道，脑袋又缩回去，炒菜的声音。

        我把面条拎进厨房，看看锅里，红的、紫的一大堆，居然是西红柿炒茄子，这能吃吗！

        “哎哎，还是我来吧。”我从小林手里抢过铲子，幸亏茄子刚放进锅，我把茄子盛出来放在一边，打了三个鸡蛋，炒西红柿，又做了个酱茄子，可以就着面条吃。

        “尝尝我的手艺。”

        小林用筷子夹起，放进樱桃小嘴中，嚼了嚼，眼睛睁得老大，不断点头：“奥一西！头儿，还是你厉害！”

        “要不怎么是你的头儿呢，”我刮了下小林的鼻子，“吃饭吧。”

        小林祐美是日裔美国人，孤儿，九岁时，她在街头跟流浪狗打架，被查理看见，觉得这女孩身手不错，就带回来扔进训练营，那时我十二岁，训练营里二十多个孩子，只有我和她是黄皮肤，所以，虽然语言不通，也相互觉得亲近，经过三年特训，那一期训练营中只有我和小林活着出来，被编入雇佣军。

        小林成了我的跟班儿，我晋升中尉，她是少尉，我晋升少校，她是上尉，最终，我成了“狼中队”的领，代号“头狼”，小林便成了我的副手，代号“狼牙”，擅用武士刀，有着极为强悍的单兵作战能力，光是拼冷兵器，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因为两人一直在一起，所以，我退役归国，小林祐美也想跟我回来，可她还有两年兵役，总部当然不愿让小林这员悍将离开，还准备让她接我的班，带领狼中队，我也说，会等她两年。

        没想到，我到山城的第三天早上，她就敲开了我酒店房间，浑身是血，她说太想我，自己逃了出来，还把追过来的两个“熊中队”的战友给干掉了，我怕总部再派人追杀，只得把小林藏起来，严格限制她的活动，等风头过去再说。

        可总部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我去西藏这半个月，你在家都干什么了？”我一边吃，一边问小林。

        “吃饭、睡觉、学中文。”小林一脸无聊地说。

        “闷得慌吧？”我问。

        我不许小林出去乱逛，毕竟她语言关还没过，长得还很漂亮，又是个岛国妹子，万一被流氓给盯上怎么办？我不是担心小林的安全，而是担心流氓的安全，小林下手没轻没重，搞出人命来就麻烦了。

        小林皱眉祈求：“头儿，你让我出去，也工作吧！”

        “不行，”我断然拒绝，“等你过了汉语四级考试再说。”

        小林哼了一声，委屈巴巴地低头吃面。

        “要不这样吧，”我想了想，“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如果能顺利办成，我就对你解禁。”

        “好呀，头儿，你快说，什么任务？”小林兴奋地直拍手。

        我掏出手机，翻出七七的照片展示给她看：“把这个人给我绑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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