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难产
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叫声。&1t;/p>
陈老爷眉头紧锁，叼着个烟嘴，坐在门外刚搬来的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袋锅。&1t;/p>
陈清羽则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门口踱来踱去的转圈圈，要不是产婆说过男丁不能入内，怕是此刻他早都飞奔到小蛮的身边了。&1t;/p>
过了一会儿，陈夫人走了出来，清羽马上冲上前去，“娘，小蛮怎么样了？”&1t;/p>
说完就要往屋里冲，被陈夫人一把给拽回来了“还生着呢！”&1t;/p>
“这都半个时辰了，怎么还在生？”陈清羽着急地问“小蛮怎么样了？我得进去看看她。”&1t;/p>
“不能去，男人进什么产房！会冲着孩子的！也晦气！”陈夫人强行给他拖了出来。&1t;/p>
“谁没生过孩子啊！女人都得有这一关，好好等着吧！”陈夫人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没见哪家的女人生孩子这么大动静的。”&1t;/p>
陈老爷斜眼瞪了一眼陈夫人，她这才不说话。&1t;/p>
三人在屋外安静了良久，屋里的哭喊声还在持续，过了一会儿 小桃端着一盆急匆匆的跑出来。&1t;/p>
清羽忙拦住了她。“小桃，少奶奶怎么样？”&1t;/p>
小桃低着头，抿着嘴，也不说话。&1t;/p>
陈清羽一眼瞥见了水盆里的血迹。&1t;/p>
“小蛮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清羽大力的摇晃小桃“你说话啊！”&1t;/p>
“少爷，少奶奶难产，流了好多血。”小桃带着哭腔说。“您别拦着我了，我还要去给产婆打盆热水。”&1t;/p>
陈清羽听完回头就只想往屋里去。&1t;/p>
“清羽！你给我站住。”陈夫人说道。“这产房里女人的血是最晦气的东西了，你是咱们陈家唯一的独苗，可不敢触这个霉头。”&1t;/p>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话。”陈清羽一甩手冲进了产房。&1t;/p>
“老爷，你看清羽！”陈夫人拦不住清羽，回头看陈老爷，希望他能帮忙说一下。&1t;/p>
“让他去，让他去。”陈老爷大口的抽着烟袋，眼睛瞟向别处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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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你别怕，我在呢！”清羽跪到床前，紧握着小蛮的手。&1t;/p>
“清羽，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小蛮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地从额头上滚落&1t;/p>
“嗯嗯，我回来了。”清羽急忙说“是我不好，回来应该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的”&1t;/p>
小蛮难过地说不出话来，蜡白的十指死抠着床单。&1t;/p>
陈清羽把温热的手覆在小蛮的手上，尽管被抓的青紫却依然紧握。&1t;/p>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家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1t;/p>
“少爷，少奶奶，小少爷腿蹬的可真有劲儿，我都快抱不住了。”小桃给孩子擦洗过后，抱给清羽和小蛮看。&1t;/p>
“淘气蛋，都是你，让你娘遭这么大罪。看你以后不听话的，把你屁股给你打开花。”陈清羽嘴上这么说，可是还是满面笑容的从小桃手里接过孩子，欣喜之情溢于言表。&1t;/p>
“这还是只第一关呢，我爹说过，养孩子一路上受的苦可比生孩子难上千万倍。”&1t;/p>
说到这儿，小蛮和清羽都陷入了沉默，小蛮想到了如果周老大还在，看到他自己的外孙会是怎么样的表情，以他爹的脾气，还不先抱着孩子满城显摆一圈他的大外孙。&1t;/p>
可现在...&1t;/p>
清羽也想到小蛮所想，料想她心中一定酸楚的紧，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兀自抱着孩子，看着他紧闭着的小眼睛。&1t;/p>
小蛮看见清羽的样子，心里也一下明了清羽想要体会自己心情的情意，不忍破坏了刚刚喜得贵子的好气氛。&1t;/p>
“官人，你也别光自己看孩子啊，他娘费半天力生他出来，还没好好看看这个捣蛋包长啥样呢？”小蛮开玩笑的语气说，平日里她都是直呼其名，哪有称他官人的时候。&1t;/p>
看着小蛮脸色苍白还和自己说笑话，陈清羽心里又心疼又好笑，急忙把孩子抱给她看。&1t;/p>
“你看这孩子长的多像咱俩。”陈清羽笑着说。&1t;/p>
“这皱皱巴巴的脸蛋你咋就能看出来像了呢？”小蛮好笑地说。一边用手指轻轻触弄他，逗她玩。&1t;/p>
“都当妈了说话还是这么没规矩。”说话的是陈夫人，此刻撅着一张嘴刚从门外进来。&1t;/p>
“哈哈哈，小蛮可真是咱们陈家的大功臣啊。”陈老爷没等陈夫人的话落地，就说道。&1t;/p>
“爹，娘。”小蛮挣扎着要坐起来行礼。&1t;/p>
“快好好修养，礼就免了，别扭了身子。”陈老爷急忙说道。&1t;/p>
“看我这大孙子，虎头虎脑的多招人喜欢。”陈老爷说。&1t;/p>
“就是，和清羽小时候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陈夫人看见孩子，脸上也露出了慈爱的神情。&1t;/p>
“对了，小桃，大夫来看过了吧？怎么说啊？”陈老爷回头问到。&1t;/p>
“大夫说，这次多亏了少奶奶平日里身体好，阳气，阴气..什么的，我也听不太懂。”小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他说少奶奶这次虽然母子平安，可是失血太多，元气大伤，得多补补身体，还不能太劳累。”&1t;/p>
“好，我知道了。”陈老爷对着小蛮说。“小蛮，账目的事情你就先交给陈管家吧，这一阵儿好好歇歇。”&1t;/p>
然后回头又对陈夫人说:“最近多关照些伙房，按大夫说的多给小蛮调理调理。”&1t;/p>
“放心吧，你不说我也得好好照顾她。”陈夫人含笑看了一眼小蛮。&1t;/p>
虽说这个儿媳妇的性格和她这个当娘的处处犯冲，可冲着她的大孙子，她也不会对小蛮的恢复不上心的。&1t;/p>
“清羽，这几天你就好好陪陪小蛮吧。”陈老爷说道。“看见小蛮娘俩母子平安我就放心了，当铺里还有点事儿，我回店里看看。”&1t;/p>
陈夫人还在盯着孩子笑，好似怎么瞅也瞅不够似的。&1t;/p>
“夫人，你也回房休息吧，一起忙了这么久，也累了。”&1t;/p>
“我不累不累，我这大孙子，越好看。”&1t;/p>
“咳咳。”陈老爷使了个眼色。&1t;/p>
陈夫人心里明白，好久不见，的确应该让小两口多呆一会儿。可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子她都还想再多陪一会儿。&1t;/p>
最终陈夫人心里虽然还是一百个不愿意，不过还是离开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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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等等。”清羽从门里追了出来。&1t;/p>
“管家在哪儿啊？刚才在生药铺也没见到他。”&1t;/p>
“大概是在当铺吧！怎么，你找他有事儿？”陈老爷背着手问。&1t;/p>
“倒是没什么大事儿，”清羽习惯性的挠了挠头。&1t;/p>
“就是这次回来路过钞关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衙役。听说我是扬州陈府的少爷后，说他是管家的熟人”&1t;/p>
“让我带一封信给他。”&1t;/p>
“管家在钞关还有熟人？我怎么不知道。”陈老爷捋着灰白的胡子，眉头纠结了起来。&1t;/p>
“可能是老家的人吧？”&1t;/p>
“管家是逃难来的扬州，哪有什么老家的故人。”&1t;/p>
“那是...”&1t;/p>
陈老爷看了一眼陈清羽，旋即改变了忧愁的表情。&1t;/p>
“哦，你也不用太在意。你说的也不无可能。况且管家在咱们家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说不准就是刻意结识的官家的人，为了方便走货结识的酒肉朋友呢。”&1t;/p>
“信是要交给管家吧？那给我吧，我正好要去当铺，顺便就带给他了。”陈老爷笑着说。&1t;/p>
“谢谢爹！”陈清羽没想到陈老爷答应的竟然这么爽快，急忙从怀里取出了信封。&1t;/p>
信封上没有落款，只是简简单单的素白信封，被陈清羽保存的很好，平整的没有一丝折痕。&1t;/p>
陈老爷笑着接过信封，顺势放进了袖子里。&1t;/p>
然后冲着房间努了努嘴，：“快去陪小蛮吧！我走了。”&1t;/p>
“嗯，”陈清羽有点不好意思，“爹，你慢走。”&1t;/p>
看着陈老爷的身影转过院门，他才回到屋子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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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后，陈儒生的脸上就布满了寒霜。&1t;/p>
钞关的熟人？&1t;/p>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可从未听说陈管家还有过什么故人。&1t;/p>
在陈家这么多年，管家能接触到钞关的机会屈指可数，而令陈老爷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四年前的那次事故了。&1t;/p>
若不是周立仁，差一点令陈家家破人亡的事故。&1t;/p>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货物两度遭人掺毒，好死不死还都是要进贡给皇家的贡品。这是有人想害死他们陈家！&1t;/p>
而这两次事件，唯一一个共同点就是只有陈管家参与了其中。&1t;/p>
陈老爷千百遍的说服自己，要相信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仆人的忠心。&1t;/p>
而且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陈管家有半点问题，两次的凶手都已查明：第一次是因为周老大，第二次是因为孙伙计。&1t;/p>
周老大被他使计毒死，孙伙计自缢身亡。&1t;/p>
可是到底能不能彻底释怀只有他心里清楚。&1t;/p>
多少个夜里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里就像有一根刺扎着。&1t;/p>
这几年，已经渐渐地减少陈管家在各个商号所占的工作分量，表面上说的是为了减轻陈管家的负担，体恤老人儿，让孩子们多锻炼锻炼。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架空管家的权力。&1t;/p>
好在陈清羽和小蛮这两年越来越多的帮助他，让他不至于太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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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了几个巷口，陈老爷见左右无人，从袖口里翻出了这封信。&1t;/p>
小心的撕开封口，展开信纸。&1t;/p>
字虽然歪歪扭扭，但白纸黑墨却让人看的真切：&1t;/p>
“四年前那批药材的事情管家可还记得？&1t;/p>
最近缺钱急用，二十两银子，以后一定不再打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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