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麻风岛
白客只知道郑耀祖上半生的经历,却不知他下半生已经活埋在麻风岛了。&1t;/p>
战友情是最铁、最基的友情。&1t;/p>
秦咏梅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1t;/p>
听了父子俩唾沫星子乱飞解释了一通,她这才同意了。&1t;/p>
“就在岸上见一见面儿,不许握手啊!”&1t;/p>
得到批准后,白策立刻给郑耀祖去电报。&1t;/p>
约定两天后去探望他。&1t;/p>
前关离县城不算近,都快到旅大那边了。&1t;/p>
不过开车还好,有两个小时就到了。&1t;/p>
白策想给老战友带的东西太多了。&1t;/p>
但五十铃皮卡也就那么大点儿地方。&1t;/p>
什么都想带的结果就是啥都带不了。&1t;/p>
最后,白客在商行仓库里划拉一番。&1t;/p>
现还有五台黑白电视,于是统统装到车上了。&1t;/p>
至于其它的,白客给个存折让老郑大大自己买好了。&1t;/p>
凤琴一大早就开车皮卡出了。&1t;/p>
两个小时候后到达前关镇。&1t;/p>
按照约定,郑耀祖在镇上的邮局门口等他们几个。&1t;/p>
凤琴把车子停在一边后,白策匆忙下车,四下搜寻着。&1t;/p>
可他瞅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战友。&1t;/p>
正困惑间,一个农民模样的人突然走过来。&1t;/p>
“白参谋!白参谋!”他大喊着。&1t;/p>
看来,郑耀祖变化太大,大到白策无法认出。&1t;/p>
而白策的变化比较小,让郑耀祖一眼认出来了。&1t;/p>
不过,白客在一旁却有些诧异。&1t;/p>
他本来还以为郑大大是个麻风病人,眼下看起来却是个正常人。&1t;/p>
戴着手套的双手也明显不是假手。&1t;/p>
一对二十年没见面的老战友都惊喜不已。&1t;/p>
老远看着,眼睛里都闪着泪光。&1t;/p>
但郑耀祖还是刻意保持着距离,连手都不肯伸过来。&1t;/p>
白策却冲过去,一把将郑耀祖抱了个满怀。&1t;/p>
使劲拍打一下后背。&1t;/p>
郑耀祖则举起戴着手套的手轻轻举起又落下。&1t;/p>
白策平时里看着挺温吞。&1t;/p>
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人。&1t;/p>
虽然秦咏梅一再叮咛,连手都不许握。&1t;/p>
可面对战友兄弟,他哪管得了这些。&1t;/p>
当年,郑耀祖出狱时,正赶上全国各地都在搞武斗。&1t;/p>
学校停课、工厂停产。&1t;/p>
到处都是一副瘫痪的景象。&1t;/p>
郑耀祖这样的根本就找不到接收单位。&1t;/p>
最后还是老上级帮忙,让他到传染病医院工作。&1t;/p>
刚开始还战战兢兢。&1t;/p>
可干了一段时间才现,根本没那么夸张。&1t;/p>
只要做好了防护措施,传染病医院比外面还安全。&1t;/p>
造反派、革命小将看见他们都老远躲着。&1t;/p>
时间长了,郑耀祖反而喜欢上这种离群索居的感觉。&1t;/p>
等到武斗结束,传染病医院又变得热闹起来后。&1t;/p>
他反而无所适从了。&1t;/p>
后来,传染病医院要派人到麻风岛工作。&1t;/p>
郑耀祖就主动报名过来了。&1t;/p>
刚开始,岛上还有其他两名健康人。&1t;/p>
后来,那两人都6续离开,过正常人的生活了。&1t;/p>
只有郑耀祖一个人留了下来。&1t;/p>
一对战友寒暄一会儿。&1t;/p>
白策朝身后一指:“这是我儿子。”&1t;/p>
郑耀祖惊叹:“都长这么高了,老大吗?”&1t;/p>
“哪里,最小的。我现在都当爷爷了。”&1t;/p>
“好啊!”郑耀祖赞叹。&1t;/p>
白策想起什么:“耀祖兄,这些年你一直没成家吗?”&1t;/p>
郑耀祖叹口气:“咱这样,哪有女子敢嫁啊。不过,也挺好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哈哈哈哈!”&1t;/p>
白策也跟着尬笑一会儿,然后指指身后的车子:“走!我们上车吧。”&1t;/p>
来到车前,郑耀祖却不急着上车,而是抚摸着车身赞叹:“这车子真好啊,日国的吧?”&1t;/p>
白客点点头,指一指车上的电视机:“大大,这是送给你们的。”&1t;/p>
“别!别!”郑耀祖吓得直摆手,“这太贵重了!”&1t;/p>
白策说:“没关系,我儿子十来岁就开始做生意了,有的是钱。来吧,咱赶紧上车吧。”&1t;/p>
郑耀祖叹口气:“好吧。不过,我这还有点东西,帮我一块儿捎着吧。”&1t;/p>
郑耀祖走到邮局旁边的拐角里,没一会儿就挑着个扁担出来了。&1t;/p>
扁担两头各挂着两个巨大的包裹。&1t;/p>
看起来分量不轻,都把扁担压成弧形了。&1t;/p>
白策和白客过去想搭把手。&1t;/p>
他却轻松地摆摆手:“不碍事儿。”&1t;/p>
一直来到车跟前,不等白策和白客帮着抬。&1t;/p>
他就肩膀一甩,一下把两个包裹放到车斗儿里了。&1t;/p>
这个老郑大大虽然看起来满脸皱纹,但要比养尊处优的韩盛和白策都体格健壮。&1t;/p>
车子走在路上,白策还说:“这些年我和歪脖子一直想过来看你,可你总不让,你说你,唉!”&1t;/p>
郑耀祖叹口气:“虽然早就说没有传染性了。可直到最近一年,省城的医务人员连续检查了十几次后,才完全确定下来。”&1t;/p>
“那你怎么老戴着手套?”&1t;/p>
“习惯了,再说老百姓理解不了。看见从岛上下来的,就老远躲开。”&1t;/p>
说着,郑耀祖摘下了手套。&1t;/p>
或许因为常年戴手套的缘故,他的双手异常的白皙。&1t;/p>
“咱岛上啥都不缺,就缺各种生活用品。这些年市场经济搞活了,状况好多了。早些年真是艰难呐!供销社、合作社啥的都不肯卖东西给我们。”&1t;/p>
岛上就郑耀祖一个健全人,他自然就成了麻风病人与与外界沟通的特使了。&1t;/p>
每天挑上一大担岛上的特产上岸,廉价卖给奸商(也就奸商敢收),然后再买些生活用品挑回去。&1t;/p>
到了海边简易码头前,大家七手八脚将东西从车上搬下来。&1t;/p>
白客抬眼看去,对面有一座岛屿,看起来古木参天、郁郁葱葱的,就像一个未被开的原始地带。&1t;/p>
这小岛近在眼前,仿佛扎个猛子就能过去似得。&1t;/p>
但白客清楚,其实这个岛离6地至少有两三公里远。&1t;/p>
不是游泳健将都游不过去。&1t;/p>
郑耀祖从码头的柱子上解下绳索,把自己的小船拖向岸边。&1t;/p>
他的小船船帮上用鲜艳的红油漆写着大大的一个“麻”字。&1t;/p>
估计一般人看见这个字都吓得老远跑掉了。&1t;/p>
更别提上来偷东西了。&1t;/p>
四个人将东西抬到小船上。&1t;/p>
然后凤琴自己开车先回镇上了。&1t;/p>
由于有五台电视,又多了两个人,小船的船舱被塞的满满的。&1t;/p>
勉强能坐的下来。&1t;/p>
白客坐下来,低头一看,吃水线都快到船帮了。&1t;/p>
郑耀祖看到白客神情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别害怕,东西越多船越稳。”&1t;/p>
小船使的是橹。&1t;/p>
一根弯曲的大木方子,上面接一根绳子。&1t;/p>
就那么摇晃几下,小船便嗖嗖前进了。&1t;/p>
不过三五分钟的样子,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小码头了。&1t;/p>
随着码头越来越近,白客的心也悬了起来。&1t;/p>
因为他看到码头上有七八个人在等候着。&1t;/p>
他们显然都是麻风病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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