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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36 贺拉斯兄弟




        “唔!”伏在我身上的杨昭突然一愣,直起身来,摸了摸鼻子,遗憾地撇撇嘴,“流血了。”

        我暗暗有些心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纯白的手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血。

        “我们该回去了。”

        “不。”杨昭摇头,将我手里的手帕拿了过去,靠在我的肩膀上,自己擦着鼻血。

        我表示有些无奈,“你这是赖上我了吗?”

        杨昭像是在考虑我这话的分量,稍稍重的鼻音带着笑意,“嗯,就这么一会儿啊,一会儿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杨昭那张更加苍白了的脸色,“杨昭,你会变得健康。”

        闻言,杨昭有些迷茫,“会吗?”

        “我是医生,你要相信医生说的话。”

        “呵呵!”杨昭突然间又笑出了声,“可姐姐你是法医啊。”

        “法医也是医生。”只不过我对死人比较熟悉。

        “姐姐,你说我死了之后,会去哪里呢?”

        “你这么轻,应该会去天堂。”

        杨昭抬头,鼻尖划过所依所靠之人的下颌,痴痴地笑了,“姐姐,可我不想去天堂,我想……去地狱。”

        我一怔,不知道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知道了一点,但是并不想太知道。

        “姐姐,你知道《贺拉斯兄弟的宣誓》吗?”

        杨昭直起身,手握着擦鼻血的手帕放进口袋里。

        此刻,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心知他好像是在暗示我什么。

        “不知道。”我摇头,轻声问道:“那是什么?”

        杨昭靠在椅背上,也跟着摇头,“法国画家雅克?路易?达维特的油画作品而已,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会故意提起?

        我暗暗腹诽,这种话说了一半又不说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好受,心里像是猫在抓。

        “姐姐,我想回去了,有点冷。”杨昭笑眯眯地看着我,还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襟缩了缩脖子,看起来是觉着冷了。

        我点点头,扶着他坐上轮椅,送他回到了病房。

        关上病房的门,我在医院的走道上愣愣地站着。

        掏出怀里的录音笔,我嫌弃地撇撇嘴,好像也没有什么卵用啊!

        至于杨昭刚刚所提到的《贺拉斯兄弟的宣誓》又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觉得杨昭这人浑身上下都是秘密?这样特地来一次,收获是有的,但是疑惑的谜团却又织得更加复杂了。

        想着自己这一个人在这里猜测也不会有什么进展,还是回去看看孟醒那里审问费鹏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来。

        年味儿不远,繁华热闹的龙港的渐渐披上了一层喜庆的红色,这样看来,整座发条城市看起来都可爱了许多。

        我回到警察局之后,孟醒告诉我,费鹏家请的律师太厉害,他们根本就没有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那律师厉害到把重案组的警员们挨个儿训了一通,而他们却只能紧抓腰间的枪,憋着生闷气。

        不说了,很丢人。

        我翘起脚尖,踢了踢孟醒屁股下的椅子腿儿,“你听过《贺拉斯兄弟的宣誓》吗?”

        孟醒挥了挥手,“我不喜欢那幅画。”

        “哦,那幅画都画了些什么?”我收回脚,单手托腮,期待着接下来要听到的故事。

        “喂,现在不是探讨文艺美术的时候吧?”

        “少废话,我马上就要知道。”

        “……”现在还能怎么办?说呗!

        “《贺拉斯兄弟的宣誓》是法国画家雅克?路易?达维特的作品,法国末代皇帝路易十六在1784年订购。”

        “油画中的故事发生在公元前七世纪,罗马与邻邦阿尔巴开战,终于达成协议,由双方各出三人比武,输了的城邦就臣服胜利的一方,阿尔巴城派库里阿斯三兄弟,而罗马派贺拉斯三兄弟。”

        “他们在出战前在老父前宣誓,誓死保卫罗马。”

        “作战结果是只剩一个贺拉斯幸存,即罗马胜利。胜利者甚至穿上库里阿斯其中一位的白色外衣。”

        说着,孟醒掏出手机,将她刚刚搜索出来的图片放到我面前。

        “你看,画中左边穿着白色外衣的人是与右边穿白长衫的妹妹联在一起,暗示库里阿斯其中一位准备迎娶那位妹妹的已死,外衣现披在自己的哥哥身上。”

        “她难过,哭泣起来,她认得那件白衣是属于自己心爱的人的,现在肯定已被哥哥杀死了。”

        “哥哥认为妹妹的行为不对,举起手中长矛将她处死。”

        “杀人偿命,但在群众压力下,这位杀妹妹者不用服刑,反而成为英雄。隐喻国家至上,个人幸福应放在国家理由之下……”

        孟醒一脸愤懑地戳着手机屏幕,他不停强调着人权的重要性,横飞的唾沫星子密密麻麻。

        我低头看着孟醒的手机,别的我没有注意,但是那句‘哥哥认为妹妹的行为不对,举起手中长矛将她处死’那句话在我的耳边盘旋着。

        所以,杨昭是在向我自首吗?

        是他杀了杨丝雨?

        不,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杨丝雨做错了什么吗?是一种仪式感的惩罚?

        这样的吗?

        我狠狠地皱眉,困惑极了。

        “你怎么了?”孟醒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她凑近过来,“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我心下一沉,放下手机,状似随意地说道:“孟醒,你觉得杨丝雨和杨昭的关系怎么样?”

        “你不是去看过杨昭吗,就没问问?”孟醒挑了挑眉,语带调侃。

        “不是你让我不要刺激病人吗?我会提杨丝雨的名字?想什么呢!”

        “嗯……算你还有点良心。”

        “所以杨丝雨和杨昭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兄妹的感情比亲兄妹都亲,不然的话,杨昭早就用杨丝雨的骨髓做手术了。”

        “你是这样理解的吗?”眼眸低垂,我抿紧双唇,眼中写满了怀疑。

        “不然呢?”孟醒不以为意。

        “苏格兰记者查尔斯?麦基说,你看到的只是你想看到的。”我屈指敲了敲桌沿。

        “当一个人内心充满某种情绪时,他看待某些人或事物时,就很容易带有某种强烈的个人偏好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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