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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回进医院巧逢自家女 探消息未见天网恢


凡事八九不离十,迟三慢五莫心急。

        作恶难免入地狱,行善美名与天齐。

        初会小摊喝醪糟,回家大锅做凉皮。

        妻贤子孝幸福久,天网不恢未到时。

        匆匆把家离,包包油馍提。医院看别人,遇女真稀奇。

        人心被钱迷,不知顾脸皮。老蝶有骨气,腿断志不移。

        闲话多说人着急,紧接上回说正题。上文说道:常大伯在医院里意外遇到柳枝的三女婿蛮牛,蛮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鼎力相助,使常大伯避免了危险,老蝴蝶顺利地住进了五楼骨科住院部。

        常大伯同时也知道了柳枝的三女受伤住院的消息,便让玉顺下楼去买东西。玉顺不顾蛮牛阻挡,夺门而出,正巧和从外面进来的柳枝撞个满怀。玉顺十分惊奇地招呼道:“啊呀!嫂子,你怎么来啦?”

        常大伯闻言急忙朝外看去,来人果然是要和他今天去领结婚证的柳枝,赶紧起身招呼,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说了句:“你来啦。”

        柳枝穿着一身平平常常的衣裳,倒也显得整齐洁净;满头灰白相间的齐耳短发,梳洗得光滑顺溜;遍布浅纹的白皙瘦脸有点红晕,轻微显露。

        但见她:            眼光明朗眉目秀,白牙稀疏嘴唇厚;

        中等身材胖瘦匀,穿衣不露半点肉;

        双手提包前后摆,一步跨进几尺路。

        久经风霜模样老,老常还是看不够。

        常大伯只管看着来人,小伙抢前一步就叫:“妈,你咋来啦?我们就是怕你担心才没给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老板给你说啦?”

        柳枝忙说:“胖媒婆专门跑去说啦,我怎么会不知道。蛮牛,你不在窑上好好干活,跑到这里干啥来了?什么老板说啥哩?”

        常大伯抢着说:“你别怪他,他是给我帮忙来的。今天要不是有他这个好小伙子,我背着个病人上楼,非从楼梯上摔下去不可。他可算给我把大忙帮啦,上来下去跑了好几趟,没想到还是你的好女婿。”

        蛮牛被常大伯一连几个好字夸得不好意思,红着脸站在旁边傻笑。柳枝把提来的提包放在床上打开,从里面取出自己烙的千层油馍,先递给常大伯一片,再给屋里的人散着说着:“昨天说好的事,今天上县办手续哩,我知道食堂里的饭贵,我两个老粗从来没进去过,害怕别人笑话。我昨天晚上就和好了麺,天刚亮就起来把油馍烙好了。

        咱不花钱能行的事,为啥要花钱买饭吃?早晨站在门口等着望着,就是不见你们来。真真是人等人急死人,把我急得坐卧不安。好不容易望见胖媒婆开车来了,我提上包包就往路上跑。车停住了,没见下来人,胖媒婆探出头说:‘柳嫂,今天的事办不成了,那边出事啦。’

        她说着就要开车离开,我急忙拦住车问:‘咋啦,老常他咋啦?你倒是把话说清呀!’她这才给我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还说你怕我在家等得着急,让她先回来给我说一声,你两个老弱病残还要把人往五楼上弄。她的话把我听得直冒冷汗,还没缓过神她就开车走啦。

        我一个人想了许久放心不下,就提上油馍,让四宝骑车子把我送到公路上搭班车来啦。到医院门上再买了点东西,把这受伤的老者看一下。”

        柳枝边说边散油馍,同病房的人有要的,也有不要的。她就硬把油馍塞到人家手里说:“都尝尝,都尝尝我烙的油馍咋样?不是吹的话,我烙的油馍,保证比谁烙的都香。”

        当她散到蛮牛跟前又说:“蛮牛,你是咋知道的?一早就帮忙来了。”

        蛮牛吞吞吐吐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既然碰上了,不管是谁,帮帮忙都是应该的。”柳枝疑惑地说:“帮忙当然是应该的,我就不明白,你们在窑上干活,离这里几十里路,怎么有可能碰上哩?对啦,你刚说老板,老板怎么啦?是不是生了病,你来看他才碰上的?那老板是个好人,他在哪里?我既然来了,也买点东西去看看他。”

        玉顺知道瞒不住就说:“嫂子,不是老板生了病。你那几个女子昨天回去,刚到窑上出了点小事故,大家都好好的,就是三改受了点伤。”

        柳枝猛然一惊,把手里的油馍包包掉在了地上,双手抓住蛮牛的胳膊,眼睛瞪着他急切地问:“三改,你说,三改她怎么啦?”

        蛮牛连忙扶着她说:“没事,没事,看把你急的。三改好好地,只是胳膊受了点小伤,老板亲自送进医院出钱看着哩,几天就好了。”

        蛮牛把岳母扶地坐到床沿上,对她把经过说了一遍。柳枝听完平静地说:“听你这么说,这事和人家老板一点责任都没有,他能亲自把人送到医院就很不错啦,再让人家出钱看病,好像有些不大合理。咱们可要凭良心做事,这些年靠老板挣钱生活,不能做白占人家便宜的事。”

        梗二对她的话不以为然,立即取开嘴上正吃的油馍,瞪着眼睛说:“嫂子,你和老常哥和光极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着灵哩灵醒的,怎么都傻傻的,连这问题都看不出来?老记个不占别人便宜。人家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老板为啥要对他们好,还不是利用这些好劳力吗。

        再说,劳动保障法上说得清清楚楚,工人在上班途中出了事,老板也必须负责治疗,何况他们已经回到了窑上,老板出钱完全是应该的。人家有的是钱,也愿意出,你管那些事干啥呀?他出钱就是为了笼络人心,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自己长期卖命。”

        柳枝也瞪着梗二,不服气地说:“看你说得难听死啦,啥叫卖命哩?人家开窑厂是政策允许的,有钱是凭自己本事挣来的。咱这没文化的粗人,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瞎好还是分得清的。钱是好东西,人要生活就不能不挣,爱钱还要看个应该不应该哩。该得的才能得,不该拿的就不能拿,人要是拿了不该拿的钱,好东西也会变成害人的瞎东西。人就是要干活的,钱就是要凭劳动挣哩。不是人家老板,想卖命你还没处卖。”

        玉顺连忙插嘴说:“是呀,是呀,嫂子说得有理。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人活在世上,不论挣啥钱,首先要看合法不合法,应该不应该,不合法的事不能干,不应该拿的钱也不能拿呀!”

        梗二又瞪着玉顺说:“我看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人常说:‘法看谁犯哩,事看谁办哩’。我来问你,你一个月几千元该不-----?”

        常大伯拉了梗二一把,马上打断他的话说:“凡是合法的都该拿,三改看病的钱、治疗期间的误工费都应该由老板承担,因为这是合法的。

        我在广播里听过,新闻上看过,国家对劳动者制定的保障政策可多啦。梗二所言不虚,那老板一定懂得政策,他就是按照劳动合同法办事的。他们这次事故应该由老板负医疗责任,咱不必为这事不安。”

        柳枝这才安心地说:“只要真有这项政策,咱们问心无愧就行。蛮牛,你看现在的政策多好,把劳动人民的地位一下子提起来了。这事要在过去,谁还管你受伤不受伤,下了苦连工钱都要不下。

        你们可要好好干,做事要对得住人家老板哩。三改在这里住院,我陪着照顾她就行了,你赶快回去上班吧。一个年轻小伙子,经常住在医院陪病人不合适。今天赶回去,明天就去上班,别叫老板多出冤枉钱。”

        蛮牛爽朗地说:“行么,三改已经把骨头接好啦,人能行能走的不要紧,一天就是挂几瓶吊针,吃两顿饭,喝三次药,只要有个人经管就能行。她一只手不能动,上厕所不好解裤子,我一个大小伙子照顾她,进女厕所不方便,每次还得叫别人帮忙。现在的人做啥都把钱提在前边,开口就三十五十的要钱哩,再搞价也下不了二十。我正为这事犯难哩,你一来一河水就开啦。她也在这层楼上,我把你领过去就回去上班。”

        梗二插嘴说:“你们这人怎么不会算账?老板给你说得清清楚楚,在这里照顾三改,工资照常,你不干活跟干活收入一样,你为啥要回去上班?窑上的活又热又累,放着舒服不舒服,莫非脑子有麻达哩。”

        蛮牛笑嘻嘻地说:“嘿嘿,窑上热闹,咱这人干活惯了,停在这里怪别扭的,浑身都不自在。只有干干活,出出汗才觉得痛快。”

        常大伯说:“是呀,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大小出点啥事,指甲抠了赖刀伤哩,能粘尽管粘,能赖尽管赖。不住院能行的事,硬赖在医院里几十天不走,该用不该用的药尽管用,只想着叫对方多花钱、多赔钱。就像三改这样的事,起码得多要他几个月的工资。咱这人就是再穷,也不做对不住人的事,再没钱也不能多要别人的。为人处世首先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明不白的钱,就是有人送到手里也不能要。”

        玉顺赞扬着说:“你们这些话都对,你两个真是人和脾气马和套呀!一个比一个耿直,在一起过日子最合适不过了。”

        常大伯心里点着头,嘴里却说:“农民知识欠缺,大多数都是老实憨厚的正直人,谁跟谁都很合适。柳枝,这边的病人还没苏醒,吃不了啥,你把拿来的东西先拿过去让三改吃,我和玉顺一会过去看看。

        柳枝看着躺在床上的老蝴蝶,他还像玩得精疲力尽、睡熟了的乖孩子,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柳枝摸摸他手上的瘦皮感叹着说:“可怜呀,都这么大年纪啦,能活几天嘛?怎么还不安分,这回可遭大罪啦!”

        蛮牛拉着岳母的手往外走,常大伯把她提来的油馍给梗二取出两片,提着袋子送到门口,塞到柳枝手里说:“你们先过,一会村主任来了,我和他说几句话,让他回去给这里安排两个人。老蝴蝶情况严重,人到现在还没苏醒,肯定还要检查、拍片、做手术,我两个老家伙不行。”

        柳枝马上给蛮牛说:“蛮牛,那你先别急着回去,等他们的人来了再走。这么高的楼,他两个空人上下都成问题,更不用说抬人啦。”

        常大伯忙说:“不,你让蛮牛回去,有村主任在这里啥都不怕,他会想办法的。老蝴蝶是为了大家的事负的伤,村干部自然责无旁贷。”

        常大伯送了一段便回到病房,玉顺已经下楼去了,梗二嘴里吃着油馍,眼睛看着吊瓶;常大伯愁眉苦脸,显得心事重重;老蝴蝶躺在床上,四肢展得平平。吊瓶里的药水,不紧不慢地运行;病房里安安静静,不见一只蚊蝇,窗子外赤日炎炎,树梢上知了争鸣;同房病友,只会默默同情。

        村主任回到病房里,忧心忡忡地对常大伯说:“我给他缴了五千元,也给领导把情况说明,让他们放心治疗,花钱多少都由村上承担。又在医生那里了解到详细病情,医生说老者年纪大了,脑子震荡严重,当时不可能苏醒;两条腿都是粉碎性骨折,手术难度很大,就算成功,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自己走路的希望不大,看样子,他的下半辈子,只有在轮椅上度过了,让咱们提前联系,做好准备工作。”

        梗二看着老蝴蝶悲伤地说:“天哪,他往后的日子可咋熬呀?两条腿不能动,比我还惨得多。主任,他可不是为自己利益受的伤,你可要出面为他说话哩。先到派出所催催,他们要是遮遮掩掩、疲疲塌塌,你就去找县委、县政府,一定要为咱们这位乡党主持公道哩。”

        常大伯给村主任手里塞了片油馍说:“是呀,法治社会里发生这样的事,对政府是啥影响吗?作为共产党的干部,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村主任说:“是呀,这些人胆子太大了,手段太残忍了,品德太恶劣了;简直就是可恶之极、无法无天。这种事干部就是该管,政府要是置之不理,群众有啥理由相信政府哩?我一定抽空问问。”

        常大伯说:“光抽空问问不行,你要代表群众下势跑哩。”

        村主任挥动着手里的油馍大声说:“是呀,我作为共产党的一名基层干部,豁出自己的事情不干,自己的钱不挣,也要把这事管下去。我坚信我们的党还是英明伟大的,大多数干部都是一心为公、主持正义的,他们绝不会腐败到暗无天日的地步,共产党的政权永远变不了质。一切腐败分子迟早都会受到法律制裁,一切黑暗势力必须送进万丈深渊-----。”

        村主任好像在会场讲演似的,双手比划着,他那激昂洪亮的声音招来了好多好奇的人,一下子就把病房门口拥实了。

        后边看不见的人高声在问:“喂,这里开啥会?是不是卖啥药哩?”

        常大伯连忙打断村主任的话说:“你别说了,这里是病房,不是声讨会。你在这里说得再多能起啥作用吗?只能影响别人休息。”

        村主任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病房里大声讲演,连忙小声对围观的人说:“这里是病房,没有会场,也没人卖药,大家快休息去。”

        围观的人散去以后,村主任又小声说:“刚才医生说明天动手术哩,我得赶快回去安排两个年轻人来换你们,玉顺也得回去代替老花叔的工作。

        五楼太高,又没有电梯,你两个今天真是太辛苦了。”

        常大伯把村主任送走,回到病房看见吊瓶里的药液快要完了。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历经坎坷磨难,食粮接近百石,医院进过几次,啥事都有主见,但他看护病人挂吊针,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他当时看到药液将完,梗二却爬在床沿上睡着了,自己难免有点着急,就去医护办公室叫护士。护士另外拿了瓶药液,走进病房就去换瓶。

        常大伯说:“同志,药还没有流完,别急着换呀,稍微等一会吧。”

        护士瞪了他一眼说:“你叫来换药又让等,我的时间就不重要吗?”

        常大伯又说:“上班其间,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吗?”

        护士仰头‘哼’了一声,傲慢地说:“工作,你以为我是为你一个人工作吗?这层楼上几十个病人,那个都得我管,没有等的时间。”

        护士不顾常大伯阻拦,就把还有一点药液的瓶子换了下来。常大伯瞅着换下来的瓶子惋惜着说:“啊,还有这么多,怪可惜的。”

        护士把瓶子往他手里一塞说:“可惜,嫌可惜你就把它喝了。没见过啥,你们这些农民太细发了,剩了这么一点就一个劲地可惜着没完。”

        护士边说边往出走,正好撞见从外面进来的玉顺,她又站住脚,瞅着玉顺手里提的塑料袋说:“你是看病人来的,这个病人不能吃东西。”

        玉顺以为她在关心病人的饮食,把塑料袋交给常大伯说:“这个病人伤在腿上,肠胃没有一点问题,怎么不敢吃东西哩?”

        护士转过身说:“问题是没有问题,人还没有苏醒,怎么吃东西呀?”

        她嘴里说着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玉顺提来的塑料袋,就跟电视广告上,盯葵花胃康灵那样专注。

        常大伯顿时醒悟,,立即把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打开,掰了两个香蕉递给她说:“姑娘,尝尝这香蕉怎么样?”

        护士接住香蕉,回头走着小声说着:“唉,小气鬼,跟哄小孩似的,大啬皮。要是人家干部,连袋子都给我了,谁还在乎这点东西。”

        护士嘟嘟囔囔地去远了,常大伯叮咛梗二用心看着,他们要过去看看三改。梗二揉了揉眼睛说:“你们放心去吧,我这回不瞌睡啦。”

        常大伯和玉顺找见三改住的病房,蛮牛首先迎出来,接住他们手里提的塑料袋说:“大叔、二叔,你们过来就行,还买这么多东西干啥?”

        二人走进病房,蛮牛放下东西就去倒水。三改一条胳膊箍着石膏,用绷带绊着掉在脖子上,另一只手上挂着吊针,脸色黑里透红,看着不像有病的样子,看见他们进来就想下床招呼。

        柳枝挡住她说:“改改,你挂着针就别动,下边有我两个招呼。”

        三改坐在床上说:“大叔,二叔,我这点伤不要紧,就跟好人一样。”

        常大伯说:“胳膊骨折也不是小事,不能大意。伤要养哩、病要闯哩,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不能心急,要安下心好好静养哩。”

        玉顺也说:“是呀,你们年轻人受了伤,虽然长得快,你这可是骨折,没长好之前千万不敢劳动,要是接好的骨头有一点错位就会有后遗症。”

        蛮牛给他们倒好水说:“大叔,二叔,你们坐下慢慢喝,我回去上班呀。这里有我妈在,我就成了多余的,回去还能多干点活。”

        柳枝打开他两提来的袋子,取出香蕉给屋里的人都掰了一个,再给小伙取了几片油馍说:“蛮牛,你多拿点在路上吃,省得到哪里没劲干活。”

        蛮牛拿着油馍和香蕉,朝屋里的人笑了笑,便飞快地出门去了。常大伯看柳枝郁郁寡欢,本想安慰几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玉顺打开僵局说:“嫂子,今天本来是你和我哥领结婚证的日子,谁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事故,把你们的事全耽搁了。我想,你们既然都来了,该办的事还是要办哩,不如现在就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柳枝摇着头说:“不去,不去,谁现在还有心事办那事。昨天刚说好,尽出了些啥事吗,又折胳膊又断腿,真是晦气死了,一点都不吉利。领结婚证的事先放下,等以后顺当了再说。我要照顾三改,当时过去不了啦。”

        常大伯也说:“那事先放下吧,今天心情不好,我也气愤极了。这样好的社会,人人都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还有这么多目无法纪的亡命之徒?要是让这些家伙逃脱法网,得不到应有的制裁,那么,天理良心何在?这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

        玉顺安慰着他说:“哥呀,你别急嘛。再好的社会,也会有危害社会的人;再严厉的法律,也会有犯法的人。大千世界,啥人都有呀!有些人欲壑难填、贪得无厌,永远不知道满足,只想着把社会上的钱财完全据为己有,欲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为了钱财则丧心病狂。我看他们的路也走到头啦,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你也不要太过悲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逃脱不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还要正确面对,心放宽些,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办的事还得办。要是过分悲痛,只能有害无益。”

        三改听她妈不想去领结婚证,害怕事情多生枝节,自己着急地说:“妈呀,你还是和我大伯出去转转,心情也许会好一点。顺便把该办的事办了,就不用过来过去地再跑啦。这世界大啦,啥事都有;人数多了,啥人都有。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怪事发生,咱又能知道多少?若果都要忧心,你忧得过来吗?咱们不管事大事小,该咋生活还得生活,该咋办事还得咋办,就不能因为出了点事,其他啥事都不办啦。”

        柳枝说:“看你说的,我又不是说不办了,只是觉得太晦气,人心情不好,缓过这几天再办也不迟呀。你受了伤,我得照顾你呀!”

        玉顺又说:“嫂子,凡事都要想开哩。照顾三改是应该的,这和领结婚证是两回事,领了结婚证不一定马上就要过去。三改说得对,趁你们两个人都在县里,能办还是尽量办了,以后再来一次就得多花钱。”

        玉顺一下子把话说到了点子上,常大伯和柳枝都是紧细惯了的人,过日子精打细算,从不多花一分钱,听了玉顺的话就互相看着征求意见。

        病房里其他病人、陪护人都支持他们去领结婚证。有个女陪护人还说:“你两个尽管放心去吧,三改打针、吃药、上厕所有我哩。”

        常大伯看看柳枝说:“咱们就出去走走,如果方便,能办就把手续办了。省得以后再来一趟,既耽搁了时间,还得多花不少钱。”

        柳枝说:“那好吧,户口本、身份证都在提包装着,要走就走吧。”

        柳枝提上提包,和常大伯一块往出走,玉顺给他们指点去民政局的方向路线,走着说着送到楼梯口就告别回去。他先回这边病房给梗二说了,让他一个人坚持一下,又到那边病房看护三改打吊针。

        早晨的凉爽时段早过去了,街道两边天热人少,道路中间车辆飞跑。一辆辆银光耀眼,不怕热浪蒸烤,拉着大大小小的老板,各个阶层的领导。车风呼呼而过,行人几乎搧倒。经商的都为赚钞票,当官的顾及名声好。权力不同有大小,收入不同有多少,各个阶层各种人,见钱都想装腰包。

        街道两侧的树荫下边,五颜六色的帐篷整整齐齐,各式各样的小吃摊点错落有置;店部里的商品应有尽有,货架上的货物琳琅新奇。但见那:

        一个个水果摊品种齐全,一种种土特产有长有圆;一阵阵叫卖声音润话甜,一对对过往人边走边谈;一双双老板手清清闲闲,一把把扑克牌啪啪摔完;一张张麻将桌哗哗赢钱,售货员张着嘴只谝闲传。

        常大伯和柳枝不急不快,手没牵,并着肩,走着看着不言传。他们走在被太阳晒得烫脚的路上,也不显得怎么热啦。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谈恋爱的人冬天不觉冷,夏天不知热的缘故吧。

        常大伯走着想着,我今天和她第一次出门,怎么也得放大方一点,该花的钱就要花哩。千万不能太小气,让她看不起自己。

        常大伯走着瞅着,看着街上的小吃摊就拉拉柳枝的衣袖说:“肚子饿了吧,咱们先吃点再走。”柳枝早上也没吃什么,在医院里只顾招呼别人吃东西,把自己忘得死死的,这时看见小吃摊就觉得肚子很饿。

        她听到常大伯的话,马上站住脚说:“吃就吃,你说吃啥呀?”

        他两个说着话,并肩向那些小吃摊点走去。人还没有走到跟前,就有几个老板站起身,迎着他们吆喝起来,争相介绍各自的特色小吃。

        北边一个声音洪亮,连说带唱:“哎,来呀——,肉夹馍,大又圆,只吃一个香一年。”中间一个老板同声相应:“哎——这边来!热天凉皮最解馋,两块就买一大盘。”有人同时在喊:“哎,鸡蛋醪糟不用盐,白糖一把比蜜甜。”还有人喊:“蜂蜜粽子粘又甜,一个只要五毛钱。”

        常大伯望着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一张张迫切的面孔不知如何是好,遂发着感叹说:“这里的生意怎么这般冷淡?卖啥的比买啥的还多。”

        他不好意思从离得近的摊点走过去,便拉了拉柳枝说:“喂,咱们多年没吃过肉夹馍啦,今天就先买两个尝尝。”

        柳枝点点头,跟着他走到那个喊肉夹馍的摊子跟前。老板立即热情地招呼让座,同时取出几个热乎乎地烧饼往案子上一放,又在盆里捞肉。

        常大伯并没有坐,而是先问着价说:“老板,夹个馍几毛钱?”

        老板停住捞肉,回头看着他愣了一下说:“几毛钱,二十五毛。都啥年月了,还问几毛钱哩。你也不看看,那里还有几毛钱的小吃?”

        那个卖粽子忙喊:“有,有,我这粽子就是五毛一个,过来吃呀。”

        常大伯朝那边看看说:“五毛钱能吃两口,五个也是两块五啦。哎,物价怎么涨得这么快?我记得几年前还是四五毛钱,一下子就涨了好多倍。唉,啥都涨价哩!就吃肉夹馍吧,我今天豁出去了。”

        常大伯说着就要往凳子上坐,柳枝拉住他说:“不要,不要,你看这人,心太黑了吧。前几年的烧饼碗口大,他现在把馍做的,比手心大一点,而且还是外边厚、中间薄,能用多少麺吗?几口就咬完了。我看它不见得有我这千层油馍好吃,走,咱不吃它,两个就得五块钱。”

        常大伯意犹未决,柳枝拉着他离开了这家摊点。常大伯又说:“那咋办呀?咱吃凉皮吧。”柳枝看着那个卖凉皮的又说:“凉皮有啥吃头,你如果爱吃,回到家里我天天给你做着吃,保证比他们这好得多。你看他那凉皮,说是两块钱一盘,其实只有个盘子心心,盘子中间还朝上鼓着,再给你加点豆芽什么的,有多少面皮吗,都不够几口吃。”

        常大伯走了几步又说:“那咱喝醪糟吧,吃你的油馍,花不了多少钱。”

        柳枝点点头,二人又向哪家醪糟摊点走去。卖醪糟的老板立刻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他们坐到矮桌旁边的小凳上。常大伯照例先问:“咋卖哩?”

        卖醪糟的老板奇怪地看看他说:“打鸡蛋的一块五,不要鸡蛋一块钱一碗。凉的热的都有,你们要凉的还是热的?”

        柳枝没有征求常大伯的意见就说:“大热的天,来两碗凉的吧。”

        老板取出两个青瓷小碗,用抹布擦了擦,揭开一个桶盖,舀了两碗凉醪糟。又取出两个小瓷勺,给每个碗里舀了点白糖,搅了搅递给他们说:“喝吧,保证又凉又甜又解馋,喝了还想喝。”

        柳枝在提包里取着油馍,常大伯端起碗尝了一口,果然很凉、很甜,忍不住再喝了几口。碗本来就小,舀得也不甚满,几口就喝得没有了。

        柳枝取出油馍递给他一片,看他喝完了就说:“你看你,先把馍吃了再喝,一碗就饱了。你怎么一口没吃就喝完了?”

        常大伯说:“我确实渴了,没按住就喝完了,再来一碗吧。”

        那老板再给他舀了一碗说:“喝吧,喝吧,我这醪糟可好喝啦,你们轻易碰不上,碰上了多喝点,在往里走就没有了。”

        常大伯吃着油馍说:“老板,你们这儿的生意咋像不太好哩?”

        老板说:“我们算啥老板,充其量只能算个摊主罢了。来这里吃饭的人,大都是打工的农民工。人家那些有钱人吃饭都要进饭店,一顿讲究千儿八百的消费哩,谁能看上这里的小摊子。农民工吃饭是有时间性的,现在不是下工的时候,生意当然就冷清啦,我们这些摊主只能坐着等呀。”

        常大伯吃着想着:过去有句话说:‘富人一席酒,穷汉半年粮’,而今社会变了,政策好了,富人多了、穷人少了。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普通百姓的生活都提高啦,消费差别怎么还是这么大哩?        正是:

        街头摊主都闲着,绅士酒店去耍阔。

        民工吃饭未到点,老板更比行人多。

        几块花费嫌价大,千元开销没感觉。

        富贵贫贱古来有,不知是对还是错?

        常大伯吃了油馍,再把第二碗醪糟倒进肚子就在身上掏钱,口袋都空空的,这才想起今天早上把钱都给医院缴了,出来的时候竟把这事忘啦。当时显得非常尴尬,自己怎么好意思向柳枝开口。

        柳枝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啥话没说,从提包里取出一个手帕卷子,放在大腿上慢慢打开,里边包着一沓子面额不等的人民币。

        那个老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地一举一动,直到把柳枝递给他的三块钱拿到手里才笑咪咪地说:“现在这两口之间,不管老少都是女的掌包。”

        他两个没有分辨,一同离开吃饭的地方,按照玉顺说的方向一路走去。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偏西,强烈的阳光被街道西边楼房遮挡完了,他们走在路西边的人行道上也不怎么热啦。二人缓缓地走着看着、说着叹着。看到市场繁荣,建筑宏伟,他们就异口同声地赞着;看到门面招牌、醒目标语,二人又不约而同地念着。他两个走过了几条街,前面有座高大的门楼甚是宏伟,宽敞的铁门开得大大的,其景象非同一般。但见那:

        门前树荫浓厚,墙壁洁白;门外精致优雅,没有游人;门里楼房宏伟,直插青云;门上国徽耀眼,庄重凝神;门墙大字苍劲,整齐均匀;门房安静明亮,有人执勤。只看不凡气势,定然便是公门。

        柳枝仰头看了看说:“可能就是这里吧,咱们往进走。”

        常大伯说:“你先念念墙上的字,就知道是不是这里啦。”

        柳枝看了会说:“我文化不行,几个字都认不得。你看这头一个就把我难住了,咋念哩?你文化深,快给我教教吧。”

        常大伯指着头一个字说:“这个字念‘秉’,掌握的意思,全文是‘秉公执法,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那边写的是:‘坚持原则,无私无畏与罪犯斗争’。这里不是民政局,可能是公检法之类的机关。如果是公安局就好,我正想问问今早发生的事进展如何?”

        柳枝说:“咱们还是先把事办完,回来再问吧。”

        常大伯正要说话,忽听身后‘吱’地一声,急忙回头一看,不知从哪里开来一辆黑色小车停在他们身后。车门马上开了,从里边下来了一个身穿警服的黑胖警察,大摇大摆地朝门里走去。

        车里有人喊道:“熊科长,快点,我们就在这里等会,还有好地方。”

        朝里走的胖警察回过狗熊似的头说:“稍等一会,快下班了,我怎么也得进去转转,做做样子。一天时间不见人,话不好说。”

        熊科长进了里边的大楼,常大伯确认这儿就是公安局无疑,又在两边门外仔细瞅瞅,没有看见招牌,自己不由心想:这么大的单位,怎么连招牌都没有,可能在里边挂着吧,他又走到大门跟前朝里探望。

        牌子没有看到,门房里走出一个老年警察和气地问:“喂,老同志,你两个干啥来了?怎么不进去呀?别怕,有事就大胆往进走。”

        柳枝上前一步抢着说:“我们不干啥,是领结婚证来的。”

        老警察‘嘿嘿’一笑说:“我以为你们是老两口子,原来才是新郎新娘。结婚证是在民政局领哩,这里是公安局,你们走错地方啦!”

        常大伯说:“我看也像公安局,瞅了半天都没瞅见牌子。”

        那警察往里边楼上指了指说:“正楼中间那么大的字,还用挂牌子吗。”

        常大伯抬头望去,中间那栋楼房的正门上果然有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正好和斜照过来的太阳光交织在一起,耀得人看不清楚。

        常大伯对那警察说:“同志,我估计这里就是公安局,既然碰到了,我就想问个事哩。我们那里天不明发生了一件行凶报复、用车轧人的案件,村里有个爱告状的老头,被人按着,用车压断了双腿,到现在还没苏醒。我想问问案件进展如何?那些行凶歹徒抓住了没有?”

        那个老警察听了常大伯的叙述,也气愤地说:“真是无法无天,太可恶了,我在这里还没听说哩。你来得不是时候,快下班啦,这时进去也问不出啥结果。你两个不如先在我这门房坐坐,喝点水,到下班的时候,管刑侦的牛队长从这里经过,我给你叫进来问问。”

        常大伯感激着说:“谢谢,谢谢,省得我进去胡跑乱撞。”

        老警察说:“谢啥哩,我也快退休了。到这儿离门外只有一步之遥,能给人一点方便就先给一点,很快连这点权利也没有啦。”

        门房里开着风扇,比外面的确凉快了许多,他两个坐在靠墙的连椅上,眼睛一直瞅着窗子外面。老警察给他们每人倒了杯水,眼睛瞅着墙上的钟表。一杯水刚刚喝完,老警察就说:“到点啦,牛队长老是最后出来。”

        常大伯看到那个刚进去一会的黑胖警察最先出来,直向停在门外的黑色小车走去。车门及时开了,他那狗熊似的身躯熟练地躜了进去。那辆车动了一下,很快跑进大街上的车流当中。

        常大伯忽然觉得那辆车有点面熟,啊!它就像早上轧人的那辆车,可惜自己没有看清车号。他惊慌地问:“喂,刚才停在这里的车你认识吗?”

        老警察的眼睛一直瞅着下班人群,没有注意常大伯的神情变化,对他的问话似乎也没听见。忽然,老警察走出门房叫道:“喂,牛队长,过来一下,这儿有人找你。”有个中年警察朝这边一看,立即走了过来。

        老警察跟他走进门房说:“就是这个老者想找你问个事,我看快下班啦,进去不是时候,就叫他们坐在这里等一会。”

        中年警察招呼着常大伯说:“老者,你们等得对,我们刚开完会就下班了,进去不一定能找见人。有啥话你就说,现在正是时候。”

        常大伯说:“耽误你的休息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事情是这样的----。”

        中年警察耐心听完常大伯的叙述之后说:“大叔,你说的这事很重要,局里今天召开会议就是传达上级指示,开展反腐倡廉、扫黄打黑的一系列工作。准备重拳出击,彻底清除毒瘤,还老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你说这事还没有接到下边汇报,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一下。你们那里应该属羊角湾派出所吧?”常大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牛队长马上掏出手机,很快拨通电话,只听他对着电话说:“喂,羊角湾派出所吗,我是老牛。你们今天接到几处报案电话?什么,一处,既然只有一处,人家天不亮就报了案,你们为啥迟迟不到,致使歹徒行凶伤人。啥,没有耽搁,你们如果及时赶到,凶犯就不会得逞。什么,车没油啦,你们是干啥吃的?行了,别强调理由啦,我会调查清楚的。我只问你,案破了没有?什么,无头案,这事还是无头案?不是有车号吗?

        什么?车号是三天以前挂失的,你们为啥不上报哩?什么,正写材料。就不能先打电话吗?你不报我们就不知道啦。好,你先说说------。”

        牛队长和派出所的对话,听得常大伯好像掉进了雪堆里,全身都凉透啦。尽管天气很热,他还是冷得上牙磕着下牙说:“这--这么大的事,他---们咋能这么怠慢哩?到---到现在还连头绪都没有,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牛队长看他着急的样子,收起电话安慰着说:“大叔,你别急,这个派出所里边一定有问题。你放心,他们逃不出人民的法网。”

        常大伯看着牛队长说:“同志,指望派出所不行,可能里边有他们的人。这案件非叫你破不可,我,我老汉就拜托你们人民警察啦。这么明显的案件要是破不了,咱们的国法何在,你们公安部门的脸面何存呀?”

        牛队长又说:“大叔,你尽管放心,这事我一定严查到底,把罪犯绳之以法,让公理留在人间,给受难老者有个交代。”

        常大伯连声谢着拉起柳枝就走,刚到门口又想起了那辆车,急忙驻足回头再问:“同志,刚才在门外停的那辆车你认识不?”

        老警察说:“认识,认识,经常到这里来,咋能不认识。它就是咱们县里的大红人,政协委员,人大代表,汪顾问的车,听说要值几百万哩。”

        牛队长立刻问道:“大叔,你问它干啥?莫非汪代表的车有啥问题?”

        常大伯疑惑地说:“今早轧人的车,好像就是那辆,很面熟。”

        老警察忙说:“不可能,不可能,汪代表的车怎么会是行凶工具哩?这话可不敢乱说,可不敢乱说呀!”

        牛队长说:“是呀,的确不敢乱说,看着很像的车辆多了,仅凭这一点,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汪代表的车经常到这里来接谁哩?”

        老年警察说:“就是咱们熊科长坐的回数最多,还有几个也坐过。”

        牛队长沉默了一下说:“大叔,你回去吧,这事得慢慢来,急也解决不了问题,欲速则不达呀!我也该回去啦,咱们再见。”

        常大伯朝他点点头,和柳枝走出公安局的门房。柳枝说:“咱们现在去民政局吧?”那个老警察说:“明天再去吧,人家早下班啦。”

        他两个告别门房警察,无精打采地回到医院里,艰艰难难地爬上顶楼,二人都累得不像样子,只好坐在楼梯台歇了一会。

        他们走到三改住的病房门口,柳枝说:“咱们先在这边坐一会再过去。”

        常大伯说:“你进去看三改吧,她的吊针可能打完啦。让我过那边看看,天快黑啦,村主任回去安排人,不知这会来了没有?”

        常大伯走进这边病房,老蝴蝶已经醒过来了,仍旧躺在床上,这时却疼得直哼哼。梗二坐在床沿上,眼睛仍旧看着还在输液的吊瓶;玉顺在屋里过来过去地度着步。看他进来就着急地问:“哥,事办了没有?你们走了以后我才想起你身上没带钱,出去找了一回,一直找到民政局也没找到你们。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结婚证只能在民政局办呀!”

        常大伯阴沉着脸,啥话没说走到老蝴蝶的病床前,看到他那张蜡黄的脸上痛苦万状,自己心里好像刀扎似的难受。双手握住老蝴蝶的右手,无比沉重地说:“老伙计呀!你,你受苦啦。你,你可要撑住哩!”

        常大伯说了一句,咽喉里好像塞了一团什么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大一会,他才回头对玉顺说:“我们没走到民政局,在街上转了转,又在公安局的门房里坐了一会,出来就下班了。”

        玉顺抱怨着说:“你们应该先去民政局呀,事办了再到街上逛逛。公安局又不办结婚手续,你们到那里干啥去了?”

        常大伯生气地说:“干啥去了,你还不知道干啥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安局连知道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去问,派出所还要压几天哩。”

        常大伯把自己去公安局的经过说了一遍,玉顺正要开言,梗二气愤地抢着说:“狗日的都是串通好的,故意磨磨蹭蹭,好让歹徒有机会作案,有时间逃跑。行凶轧人的车竟能堂而皇之地进出公安局大门,一定是有人撑腰,他们有恃无恐,公安局好像是自家开的一样。”

        玉顺比较沉稳,他想了会说:“现在的小车多了,一个种类、一个品牌的车不知有多少,只凭相像这一点是不够的。但可以作为线索去侦察,我觉得那个牛队长说的话还是有希望的,咱们只能耐心等待。”

        常大伯正要再说,忽觉老蝴蝶的手在用力,回头看时,就见老蝴蝶不再哼哼,左手攥着个瘦拳头在床沿上捶着,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我还要告狗--日的,啊,狗日的,太--可憎啦-----。”

        村主任安排的人直到晚上才赶到医院,常大伯给他们交代了工作,再给老蝴蝶说了几句宽心话,便和玉顺、梗二离开病房,又到三改住的病房和柳枝娘俩道个别,这才下楼,步行走到车站,搭车回家。

        当他们回到村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就连西山顶上那点最后的白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三人刚到村口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常大伯疑惑地说:“玉顺,现在正是夏凉时间,这棵皂角树下怎么没有一个人哩?”

        玉顺说:“就是有些异常,这棵皂角树下,现在可是最热闹的地方呀!今晚怎么这般冷清,咱们赶快进去看看。”三人加快脚步走进村子,天哪,家家门口也没有人。常大伯让梗二慢慢走,自己和玉顺快步跑进村子。

        二人快到自家门口,更是惊恐万状,只见院子上空红光一片,人声吵杂,门外还围着一大堆人,二人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啦?    正是:

        满腹狐疑回到村,自家里外是乡亲。要知发生什么事?下回细说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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