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零落成泥
小摊小贩的摊子上，有的还冒着食物刚出炉的热气，风就这样轻轻柔柔地一吹，卷着这些食物的香气就奔涌而来。
辰以逍本没有感到饥饿，可在这些香气的夹击下，肚子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一般，违背了主人的意识，自顾自地唱起了饥饿曲。
就站在街头上这样的表现，实在是让辰以逍感觉到了不好意思，他忍不住脸上一窘，接着掩饰一般地伸手压住不听话的肚子，转头向周围搜索可以前去的地点与方向。
“哎呦，小伙子，这个包子你拿着吧，正好也蒸多了！”一个热情的苍老声音从身后传来，辰以逍循声望去，眼前正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人，正向辰以逍伸手，要递给辰以逍手中的包子。
“这......这怎么能行呢。”辰以逍下意识地摸遍全身都没能找出个可以付给对方的钱币或者其他有钱的东西，他的身上零碎的东西不多，就算有，也只有一些关于他在外游走时需要用到的东西，可钱财这样的存在，着实称不上富足。
他又摆摆手，慌忙拒绝。
另一边不远处的一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女子，正满是干劲的把一个巨大的铁锅搬到更高处的上面想要摞起来，她一边努力一边张口笑道，“看这小伙子怕是不够吃的，来我这，大娘给你盛碗豆羹喝。”
不擅长拒绝他人好意，或者说根本很久没有这样直面他人热情与好意的辰以逍，不知该如何处理与面对。他只好再次摆摆手，表示自己真的不需要，向老人与女子说明自己是真的无力支付报酬。
可这样的解释根本没有浇灭对方的热情，反而一被女子吆喝，弄得几乎整条街的人都看向了辰以逍所在的方向。“哎呀，这么大的人了，不吃不喝怎么能行，现在你没钱，之后有能力了再来照顾生意不就好了嘛！”
对方的声音又尖又细，扯着嗓子这么一说，反而周围的人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感受到被一群人的视线包围着，辰以逍尴尬地僵硬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他被人硬生生拉到一排矮桌与小板凳所在的地方坐下，桌子上很快就摆放上了还热气腾腾的包子与豆羹，甚至又多了两碟青菜，一盘牛肉与花生米。
老人在一本循循善诱，安抚着辰以逍紧张的心，“年轻人，出门在外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帮不上忙，也就只能在这些吃食上下些功夫了。”
辰以逍吃着，食物的热度与香醇在他的唇齿间绽开，的确很美味。他在心中喃喃。
“老人家，您不怕我是坏人吗？”辰以逍好奇询问，“我一个陌生人，您就不怕我会带来什么危险吗。”
嗓子尖细的女子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你怎么会是坏人呢！”
“就是就是。”路过的一位孩童也学舌般的点头，看上去恐怕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就随便回应。
老人也笑了起来，满是褶子的脸上因为笑容的浮现，褶子痕迹越发堆叠明显，“你怎么可能是坏人呀。”听上去，他像是在说一个调皮的孙子般宠溺。
“你们对我太好了。”低下头，辰以逍心情复杂地又咽下一口食物，语气变得低沉。
他许久未曾遇上这样的人事物，此刻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描述。
“是啊。”
低下头的辰以逍没有看到周围人瞬息变化的神情，那些一张张和蔼可亲的笑脸，瞬间随着下一句话的来临而蒙上阴影。
“谁叫你是天才呢，天才就是要好好对待啊。”
“我们可是等着你来报答我们呢——”
老人脸上的褶子堆叠成山，女子尖嘴猴腮的脸越发凸显，他们的声音带着期待的笑意，像是在幻想着不知多么美妙的画面。
辰以逍猛地一抬头，入目便是一张张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脸庞，他反射性地近乎自语般喃喃道，“可我不是天才......”
“什么——”
这些微笑着的人脸像是戏剧变脸一样迅速，从原本和蔼的微笑到阴云密布不过一秒的时间。他们怒目圆瞪，死死地凝视着包围圈中的辰以逍，怒火与不可置信从双眼中迸射而出，直直地戳中辰以逍的内心。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不可置信地暴怒质疑，“你为什么不会是天才！你就该是天才！”
周围的人也与他像是差不多的表现，顶着这样的视线，辰以逍反问道，“为什么我必须是天才呢？”
可没有人回答他。
他很快便被暴怒的人层层叠叠地包围了起来，他们怒斥着辰以逍，伸手拍掉他手中的碗，推推挤挤中还将辰以逍坐的桌子凳子都推到在地上，他们一个个的都伸出手指，指着辰以逍振声怒骂，“你不是天才，有什么资格吃饭！你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
“不是天才还有脸出现在这！”
“真是厚脸皮，怎么好意思出现呢，啊——”声音尖细的女人在怒火的加持下声音越发远扬，橘子皮般的老人，尖嘴猴腮的女子，稚龄的孩童，强壮的中年男子......他们一个个看上去恨不得对辰以逍口诛笔伐，吐沫星子纷飞，不断变着花样地怒骂斥责着辰以逍。
咣当咣当的锅碗瓢盆都摔碎了一地，周围的东西也七零八落地四散在地上。人们像是完全忘记了还有摊子需要管理看护，全部都围追堵截到辰以逍的身上。
他们大喊着，唾骂着，声音合起来虽然凌乱，却也声势浩大，声势滔天。
辰以逍动作灵敏，几个动作闪过大批大批的人的围堵，但那些唾骂与指责声仍然穿过所有的防护，传到辰以逍的耳朵里，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纷纷说着，“你怎么有脸待在这里，你怎么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他们质问着，“你辰以逍，怎么会不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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