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记忆犹新
未曾经历过几百年前那场浩劫的弟子齐齐愣住, 包括顾然在内, 他也不知道几百年前的事情。
随着玄澜的沉思，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着玄澜从沉思中回神。
“离琅，你去传信给云虚，让玄剑宗进入紧急戒备。”没有过久思索，玄澜率先对离琅开口吩咐。
紧急戒备。玄剑宗的最高警戒莫过于此，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会直接触发紧急戒备？
“其他门派呢……也需要进入紧急戒备吗？”离洛听得懵懵懂懂，却是忍不住问一句。
玄澜的眼帘微微垂下来, 空气无端带上了一层寒意，“其他人与我们无关。”
“是。”离琅领命退下。
尸鬼族一出, 凌川界必定大乱。原书中玄剑宗的损失是最小的, 除去剑修实力强盛不容易被入侵这一层，其中也不知还有什么秘密。
等等, 看着自家师尊漠然的侧脸，顾然蓦地回想起来北城之时离琅师侄所说的事情。
几百年前尸鬼族入侵，玄剑宗悲天悯人用天地祭杀阵灭了尸鬼族根基, 等尸鬼族退散，玄剑宗却从此元气大伤, 凌川界的其他势力落井下石之事着实令人心寒。
“明日的比试应该比不成了, 让其他弟子收拾收拾准备回玄剑宗。”玄澜如是说着。
“是。”得到吩咐的楚少卿等人行礼后, 玄澜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顾然与玄澜两人。
落日余晖透过窗散落进来, 衬着玄澜俊美的侧脸线条柔和了些许, 顾然依旧沉溺刚才的思绪, 忍不住抬头问道, “师尊，几百年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想知道？”玄澜就着余晖望向了顾然，如墨的眼眸里霜雪好似已经被那层暖光融化。
看的顾然有些恍惚，“嗯。”过了好一会儿，顾然才听到了自己肯定的声音。
“过来。”玄澜并没有直接开口与顾然说起几百年前的事情，却是示意自家徒儿走近。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顾然还是乖乖的听从玄澜的话语走了过去。
少年将近十七岁的个子已经挺拔了起来，只是比起玄澜还是要低上一个头的高度，所以顾然要注视自家师尊还是得仰头。
但顾然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般简单的一个动作，身前之人的动作也无比契合的同步了。
玄澜低头，将自己的额头印上了顾然的。
额头上瞬间多了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明明是有些冷意，却让回神过来的顾然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烧起来。热度从额头一路往下烫到了心口，目光里恰好是玄澜对望的眼眸，顾然只觉得那一刻自
己的心跳声如雷。
不过下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如泡影般换成另外一副场景。
入眼到处都是满地狼藉与硝烟的战场。
顾然正努力的打量周围，一名穿着玄剑宗服饰的男子却是急忙朝自己御剑飞来，如流光坠落的身影堪堪停下，顾然便听见那人说。
“玄澜师弟，那些魔物已经攻破了玄剑宗的外宗宗门，你且速速去南处的传送阵入口守着，让外门弟子转移到内门，这里由我来守着！”
顾然惊讶的睁大眼睛，这人喊的名字竟然是自己师尊的，还是以师弟的称呼。可还没等顾然开口说话，他便听见了那道自己无比熟悉的声音回答了。
“好，掌门师兄多加小心，这里的魔物有些棘手。”玄澜的声音听起来清冷，可其中夹杂着明显的关心。
“放心。”那名被玄澜称为掌门师兄的男子恣意一笑，随后气势凛然一转，眉目间带上了杀伐之气，“定不会让那些魔物毁我身后玄剑宗领土半步！”
顾然的目光挪到了那些拼命朝此处拥挤而来的“魔物”身上，外表都是灰黑色的皮肤，尸斑密布，一双或者只剩下一颗浑浊的眼珠空洞的看向前方，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可又执着的往这个方向前仆后继。
活死人，尸鬼族炼制的活死人。
顾然张口下意识的想说出来，却是哑口无声。是了，他现在应该是在自家师尊的记忆里，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自家师尊的视角，什么都做不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顾然无比痛恨自己只是个旁观者。
玄澜负责转移的南处传送阵，玄剑宗外门弟子中有人被高阶尸鬼族附身，然后暗算了玄澜想要夺舍，却被玄澜硬生生的逼退出去。魂魄受损，玄澜不得不闭关养伤。之后便是幽静的静室。
大抵是玄澜不想让这段记忆过多让自家徒弟顾然知道，闭关的画面浮动得很快，没多久便是玄澜成功突破。从静室中走出来后看到千疮百孔的玄剑宗被凌川界诸多势力围攻的危机场景。
顾然将那些势力都看了一遍，果然，青霄派和素月宫这两大门派也在其中，还有一些世家，如倾子初所在的倾家，张子羽所在的张家……等等。
“玄澜师叔……咳咳咳……”还是少年时的云虚脚步有些踉跄的跑过来，俊逸的眉目沾染上些许血迹，看上去模样有些狼狈，可神情却坚毅万分。
“现下是如何？”玄澜抬手将云虚扶起后询问。
云虚将嘴角的血迹匆匆抹去，眼底带上了恨意，“师父与诸位师叔动用了天地祭杀阵，凌川界诸多势力见我们玄剑宗势弱，都想过来瓜分我们玄剑宗的势力。”
“你带受伤的弟子回去疗伤，这山门我来守。”玄澜听完后，声音冷了下来，说不清喜怒，只是他周遭的灵气皆化作了寒霜。
“外面的修士众多，玄澜师叔你……”云虚担忧的话语才说到一半，玄澜便已经祭出了玄霜剑往玄外峰山门御剑飞行而去，周身的威压也毫不遮掩的露出来。
大乘期……云虚站在原地喃喃一句，竟是没想到玄澜一闭关出来修为不仅没有倒退，反而一举突破了大乘期。
“所有玄剑宗弟子听命，撤回内门。”云虚看了那道霜白色的身影一眼，咬牙传音与还在苦守山门的弟子。
“大师兄，那这山门？”云炎也受伤不轻，血污之下，握着本命灵剑的手不曾颤抖半分。
“是啊大师兄，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他们踏入我玄剑宗山门一步。”云字一辈弟子纷纷说着。
“闭嘴，你们若是也陨落了，师父交代的事情谁来完成？”云虚吼了一声，声音喑哑，“山门有玄澜师叔来守……大家快些疗伤才是正事。”
云字辈弟子一愣，抬起的脸纷纷朝山门望去。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场激烈战斗的山门底下，染出一片浓烈的血色来。一道霜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伫立在那里，衬着血污，神情漠然。
玄霜剑镇在了山门外九尺之地，寒气流淌，大乘期的威压如潮水汹涌而来，让原本以为可以突破玄剑宗山门的修士皆是被迫往后齐齐退了九尺。
“犯我宗门者，其心可诛。”玄澜冷眼看着身前的一干修士。
“这是怎么回事？玄剑宗化神期以上的修士不是都已经陨落了么？这一位大乘期是为何出现？”
“对啊，这道理是怎么回事？玄褚都死了，玄剑宗玄字辈的不都陨落了么？”
“这人莫不是玄澜？玄字辈最小的天才。”
“玄澜不早就魂魄受损快不行了么？”
那一群修士止不住开始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议论纷纷，若是玄剑宗还有大乘期，他们也不会因为贪欲过来涉险。
“还犹豫什么？都到这了，就算是大乘期修士，也就只剩玄澜一人，他一人，难不成还能阻挡我们这么多修士不成？”
“就是，玄剑宗的底蕴深厚众所皆知，如今玄剑宗势败，正是好时机。”
原本因为玄澜出现，还有些犹豫的人群在听到了这些触动贪念的话语后，都朝山门蠢蠢欲动起来。
霎时天空有雪飘落，玄霜剑动了——
与此同时，顾然正焦急的观望着事态的发展，下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再度如泡影消散。五感重新回归现实，额头上的温度已经消失不见，玄澜站在自己的身前神色如常。
“师尊……”顾然呐呐，他想知道后面还发生什么事情，可没来得及看完，玄澜便单方面结束了记忆共享。
“现在可是知道了？那时凌川界危机玄剑宗站出来，后面却只有玄剑宗一门为此损伤惨重。”玄澜并未察觉到自家徒弟的走神，清冷的话语继续往下说，“所谓道义，所谓苍生，最难测不过是人心浮动。”
“徒儿知道了。”顾然点头。后来那些想要贪念玄剑宗底蕴的修士都如何了呢？这个答案顾然是知道的，只是未能亲眼所见还是有一些遗憾。“徒儿先去收拾东西，明日好回宗门。”
“嗯。”玄澜应声，目送着顾然走出去。
【为什么不给他看到真相？】
玄澜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一抹暗红色浮现了出来。
【那就是事情的真相。】
【啧啧啧，明明更重要的都没有放出来，比如魂魄的异常，还有一挑百后的后遗症。】
【那你要如何说？】
【……】
那道声音低了下去，到最后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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