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麻老四的腰就是被愣娃那怂给踢折的。麻老四和愣娃家连畔种地，总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将自己的东西拉到愣娃家地里心里着实有点不甘不愿，终于有天内急时发现不见愣娃身影，便十分庆幸，还是有点偷偷摸摸地蹴在自己家地里。蹴下归蹴下，蹴下后又担心那怂万一出现，便使了个折中办法，最先蹴在塄畔上，然后关键时候才猛地扭转方向拉到自己家地里。当舒服后抬起头才发现愣娃正站在不远处的沙丘上看自己，心里便一下子慌了神，急忙学愣娃的样子用脚将那堆东西朝愣娃家地里踢去，结果一下子糊住了自己的脚，急得他胡乱在地里踢时，愣娃却已站在了身边。惊慌中再看愣娃时，不想被那怂飞起一脚正中腰部，腰就这样折了。

        年复一年，愣娃的日子一直这样，并没有向更好的方向发展。眼见得别人能进城的都进了城，一个一个忙碌着生活，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他才觉得这样过日子终不是个办法。特别麻老四腰被踢折后，被公安局关了一段时间，出来再想耍横时才发现庄子里有了更多变化，显见得别人的腰比他的腰直溜了许多，便有了种担心，也想了好多好多事情。直到狗儿出生的那天早上，他老婆回来却不见那怂狗回来，心里似乎失落了什么，整夜有点魂不守舍，天明时坐在沙枣树下精神开始萎靡，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从庄子里传来的那些笑声，也会让他内心如滴血一般有点痛，这才开始责骂自己咋就没把日子过好。怂狗到天明始终没回来，更觉得庄子上人有了不怕他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却并不想做个好人，更不想踏踏实实地靠勤劳生活，结果只半天功夫，这怂人竟然精瘦得像个麻杆似地。

        整整一夜时间的思考，到了天亮时愣娃终于明白过来，再怎么日能，再怎么霸道，再怎么胡搅蛮缠，日子没能过好的真正原因，就是那怂狗不见了。他把自己的命运和怂狗紧紧地拴在一起，狗虽仗了他的势，但他现在才觉得他同时也仗了狗的势，有种同生死共患难的感觉。怂狗不见了，失落的心产生了不想活的想法，觉得再这样活着已经没多大意思，便蹴在家门口沙枣树下思索如何去死。先是想在沙枣树上吊了自己，又觉得这个死法会让庄子人拍手称快，心里有点甘，突然想到了那个沙塘，想跳进去结束了自己时，明明知道自己作恶太多，觉得跳进去因那水不够深，绝对不会淹死他却一定会把他能呛得难受，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死最好。天亮老婆去拾羊屎蛋时，他又觉得这就是命，稍稍松迟了一下神经，这才迷瞪了一下。没承想，仅这一迷瞪他竟然再也没有醒过来。其实，是条很毒辣的蛇咬了他一口。蛇咬他时他知道，蛇说他该死，他也承认自己该死，蛇说那让恶人去死罢，他说就让他这个恶人去死，蛇便咬了他一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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