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对手是个老拳师？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一楼，林立的书架中摆着一张巨大的橡木会议桌，围绕着桌子挤满了人，多到后排都不得不站着列席的地步。

　　学院里几乎所有的教授都出席了这次紧急召开的会议，某些苍老的面孔甚至从未在校园里公开亮相过，一张张惨白得像是刚从古墓里挖出来。他们每一个都穿着老式的黑色燕尾服，左手小拇指上佩带着古银色的戒指，戒指的花纹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也是卡塞尔家族的家徽——半朽的世界树。那是终身教授的专属荣誉，也是无数“年轻”教授奋斗的目标。除了个别的特例，教员们只有在转正成正职教授后再继续履行教职三十年才能在自己的“教授”头衔之前添上那让人羡慕的“终身”二字！

　　像是古德里安这样的“年轻”教授也获得了列席的机会，但他们大多被挤在角落里。即便如此，他也依然难以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和这么多近代科学史上的里程碑们一起开会，于他而言是多么一件荣耀的事情！

　　此刻在这个室内天井里，已经集结了上百来个人，除了一直小声嘀咕着什么的曼施坦因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以外，“年轻”教授们都摆着一副死了爹妈般的肃穆神情，而那些偶尔走出学术圣殿来放风的终身教授则面无表情……就好像已经死透了的爹妈们。阳光从天窗泻落，照亮了坐在会议桌尽头的亚伦的脸。

　　“肃静！”亚伦摇了摇铜铃，清脆的铃声盖过了蚊蝇般的窃窃私语。

　　曼施坦因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融入到那群死了爹妈的同僚中。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因为遇上了点小麻烦，我们尊敬的校长阁下正在修养，所以这次会议由我代替他主持，”亚伦的目光扫过围绕着桌子坐下的那些活着的传奇们，淡淡的说，“我们尊贵的院系主任们，很高兴能和你们面对面，同样也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研究，因为确实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报告已经发给诸位了，想必诸位也已经看完了。”

　　能够在桌边占有一席之地的，无一不是学院的院系主任。但对于绝大多数学生而言，他们只知道自己属于某个院系，而根本不知道还有院系主任这么号人物存在。

　　“从物理学上讲，人类目前还做不到。”物理系主任，那位核物理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道格·琼斯教授低声说。他佝偻着背，老化的脊柱几乎弯成了一个圈，一边说还一边咳嗽，看起来一口气接不上就要窒息似的。

　　他在桌上的触控板上操作，两张黑白照片被投影在半空中，分别是火车南站的废墟和“中庭之蛇”的废墟，扭曲的铝梁和钢轨带着异常狰狞的美感，像是被剥去皮肉拧转的蛇骨。

　　“两座建筑的崩塌都来自其内部的应力，那是鬼魂般的应力，一旦触发，就轻易摧毁了能抗九级强震的金属建筑，”琼斯教授摇摇头，“如果人类懂得怎么引发这种应力，只要指头一捅就能毁掉整个胡佛水坝！”

　　“鬼魂般的应力？”“年轻”教授们互相对视。虽然这话出自学术界的巅峰高手，但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我们查阅了‘中庭之蛇’的设计图纸，它是世界上仅有的三座等级过山车之一。因为以前没有设计过那么高难度的过山车，所以为了确保安全，在设计时应该使用一英寸刚才的地方都放大到了五英寸，即便是一架F-22战斗机正对着撞上去也未必能让它倒塌，”精密机械系主任是那位让美国领先苏联登上月球的功臣让·格鲁斯，他说，“但它毁于应力，沉默的应力比一架超音速巡航的F-22的动能还要惊人，因此说那应力是‘鬼魂般’的。”

　　号称“数学界的所罗门王”的布莱尔·比特纳教授皱眉：“格鲁斯，年轻人们的力学基础比较差，你先和他们解释一下应力的基本概念！”他老人家双手拄着一根象牙装饰的黑色手杖，挺直了腰杆大马金刀的坐在硬木椅子上，满头狮子般的怒发，倒像……准备剖腹的日本武士，当真是满脸的王霸之气。

　　平均年纪超过五十岁的“年轻”教授们纷纷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简单的说，一个力被施加在整个金属结构上，金属结构抗拒它的反力就是应力。如果这个力是扭力，反力就是剪应力。剪应力形成了剪应力流，巨大的力量像水一样在金属件内部流动，在脆弱和细窄的地方力量的密度极高。密度超过阈值的时候，金属结构就开始崩坏。”点点头，格鲁斯教授说。

　　“那么剪应力应该是一切建筑的敌人，为什么在这两座建筑物上表现得那么有破坏性？”有人提问。

　　“因为应力集中。”亚伦轻声接话。

　　“伯爵说得对。刚才说了，剪应力就像是水一样在金属部件的内部流动，但并不均匀，而是像混乱的湍流。细小的剪应力流互相抵消，大会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但也有例外，”格鲁斯教授说，“这种例外我们称之为‘应力集中’。一瞬间，剪应力流恰好击中在某个脆弱的结合点，产生一个巨大的合力，将那一点摧毁！但是想要引导应力集中，或者唤醒鬼魂般的应力，必须完整解析整个建筑的机构。那是非常可怕的计算量，即使是诺玛也做不到，因此说这才人类的能力之外。在座的有了解‘金刚一指禅’这门中国武术的吗？”

　　此言一出，满座寂静。学界天才的思维果真神龙见首不见尾，“年轻人”们都听得云里雾里，不晓得他想表达些什么。

　　“您说的是‘少林七十二艺’中的一指禅功吧？”亚伦解释说，“练全功于一指，可透重壁，凌空点穴制人于无形。众所周知，指骨由水、蛋白质和少量钙组成，非常脆弱，但只要找到诀窍，就可能产生高硬度合金钻头般的效果。所谓诀窍，其实就是击打的位置和用力的方式，即以最精巧的力击打最脆弱的地方，在中国，那个位置被成为‘眼’或者‘穴’。”

　　“岩石有岩石之眼，钢铁也有钢铁之眼，把力量像流水般从眼里灌进去，引导那鬼魂般的应力。应力击中的结果是整个目标破碎，甚至瞬间化为齑粉！”格鲁斯教授眼神熠熠。

　　“我们这次的对手，是个对力量控制到极致的老拳师……”比特纳教授低声说。

　　“原来是一位老拳师啊……”脑回路明显过长的古德里安教授若有所思。

　　“一个老拳师也许能击碎一块石碑，但‘中庭之蛇’可是以恶搞高强度刚才的建筑！”曼施坦因教授低声说，“他们说的老拳师是另一个存在……”

　　“四大君王中，把纯粹的力量控制到的极致的，就只有，”亚伦抬眸，凌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声音平静，“大地与山之王！出现在死亡名单上的下一个目标，主动找上门了，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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