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要跟你结婚
秦守大惊：“未婚妻？黎总，你根本就不用逼着自己承认。我一会儿就回去跟黎董事长沟通，结婚这种事一定要两厢情愿，指腹为婚这种事根本就是旧社会的东西，当不得真的。黎总，你放心，我一定说服黎董事长改变主意。”
黎暮笑了，笑得和熙：“秦叔叔，谁告诉你，我是被逼着承认的？”他转头看向秦以涵，“你不是答应嫁给我了吗？又在秦叔叔面前反悔了？”
秦以涵抬起头注视着黎暮，眼中筑起一层坚冰，却又火花四溅，形成一幅很是奇异的光景。而她父亲此时那献媚的嘴脸简直是让人倒足了胃口。她盯着父亲一字一顿道：“没有。因为我爸说我妹妹喜欢你，就让我成全你跟我妹妹，我不愿意，他就来打我。”
秦守脸色大变，又是乌云罩顶：“混账的东西！”说着就又要来打秦以涵。
秦以涵一动没动，黎暮再次架住秦守，将他往后一推：“秦叔叔。你这么做是否太有失偏颇了？涵涵不是你女儿吗？就算秦总您疼思烟，也不能逼着另一个女儿放弃自己的婚姻啊。您做事一向公平，怎么对着两个女儿时就如此不公平？”
“不是，黎总，你误会了！”秦守心中简直想要掐死秦以涵了，却还忙不迭地解释道，“是我看你跟涵涵相处不大来，不能把你们硬凑到一起。就让她回去劝劝她爷爷，让她爷爷多为她考虑考虑。”
黎暮一手插在裤兜里，端得一派清雅俊逸，眼中流过诧异：“原来如此，不过，秦叔叔你是误会了吧，我跟令爱相处得颇为和谐有趣，我想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有趣的女人了。我们已经决定好了，要遵从老人家的意愿，去结婚领证。”
秦守再也说不出话来了。黎暮两指一捏秦以涵的手臂：“我找你有事，跟我来。”随后又对秦守道：“我与令爱有诸多结婚事宜要谈，秦叔叔，我们先走了。”
说着，直接扯了秦以涵离开。
大柳树旁，没有闲逛的游人，没有打闹的孩童，只有黎暮和秦以涵。
秦以涵迎河而站，春风拂面，可是眼泪却早已不听话地流满了她的脸，顺着她的下巴低落到碧绿的水中，激起小小的漩涡，随即便消失不见。
她伸手擦过脸，泪水又哗哗地流下。似是都抑制不住。
黎暮就那么站在她的身边，看着河对面如画的景色，不劝慰她也不说话。
半晌，她才停止了哭泣，又不断抽咽着：“我……”
“你家庭如何，爸爸妈妈如何，过去又是怎么痛苦悲惨，我没兴趣知道。”秦以涵只刚说了一个字，就是黎暮打断，“我讨厌女人哭哭啼啼地向我诉苦，所以，你最好闭嘴。”
秦以涵深吸了一口气，一抹眼泪：“谁要跟你诉苦！”
“但我看你分明就是一脸想要向我倾倒你那些过去垃圾的表情。”黎暮直刺刺地说。
秦以涵瞪着他，就算此时真的是有想跟他诉说的心情，也被他搅和地没了诉说的欲望：“难怪你爷爷说你被女人嫌弃，我看你还真是个榆木疙瘩！还是那种不能雕的朽木！”
“你是不是想亲身去试试这水有多深？”黎暮瞥了一眼河水，威胁道。
切。秦以涵冷哼一声，又调整一番自己的情绪，看着河水中倒影出的她和他的影子：“你说话算数？”
河水中的“黎暮”一挑眉。
“我跟你结婚，不会再有男人背弃我？”——你不会背弃我？
黎暮冷笑一声：“指望别人不会背弃你，我送你四个字，愚不可及。”
四目相视，秦以涵只在他神情中解读出这样的一句话：她问他嫁给他，他能给他什么时，就已经在犯蠢了。他的回答不过是因为揶揄她之前惨遭男人背叛的遭遇，如果她到现在还信以为真，就是傻逼了。
是啊，承诺又算什么，不过是狗屁，当情势真的发生变化时，除了自己还以为那是一根救命稻草外，没有人会当真，当初说出承诺的人都把它视作了一坨翔。
承诺，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我答应跟你结婚。”
为了争那一口气，为了让她父亲和她那个妹妹气得跳脚，她也会和黎暮结婚。像他一样，无关爱情，只是不想让那些一直厌恶她存在的人如愿。
黎暮看她方才还哭哭啼啼的，如今已经变得目光坚定，有了决心，微微勾唇一笑：“你比你妹妹要有些趣味。”
切。秦以涵可没觉得他这一句“有趣味”就是在夸她：“你今早不是还特意去英雄救美了吗？也成功让秦思烟见到你第一眼时就迷上了你。人家是个美女，还有个土豪爹，现在她还来对你投怀送抱了，你却说对她没兴趣，还执意要跟我结婚。别人知道了，肯定会说你是个棒槌。”
她这么一想，就有些搞不懂黎暮的举动了，他说过，不在乎跟她还是秦思烟结婚。那他蛮可以站在一边看着她跟秦思烟为了他争得头破血流，却在她父亲打她的时候，忽然出现帮了她，还口口声声说，她已经答应跟他结婚了。她只记得自己说过不会跟他结婚，可不记得自己答应过要嫁给他……
要是问题变成了两个：他为什么要帮她？又为什么那么说？难道……
“难道你就差吗？”黎暮的一句回答，正好契合上她的“妄想”，心跳猛然就加速了。
难道你就差吗？……在他眼里，她一点儿也不差吗？
“你虽然长得不如你妹妹，家境也不如你妹妹，智商还欠费，但你却比你妹妹多出了唯一一个优点。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黎暮在她又越来越怒火燃烧的瞳仁里，依旧气定神闲地说着，“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不放。”
不会一遇事就知道哭哭啼啼；不会在自己遇到不公平待遇时，唯唯诺诺，不敢反抗；不会完全没有主见，什么事都要依靠别人；有点儿小聪明，会适当地节制自己，最关键的……不黏人，自己有了麻烦会先自己动手去解决。
细想一下，这个女人的优点竟然这么多。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如此一看，秦以涵确实是比秦思烟要更合自己的脾胃。只是这些“优点”，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至于他早晨会出手救秦思烟，也不过是因为他知道秦思烟是秦守的女儿，而他的公司跟秦守的公司有合作。但这些，和秦以涵没什么关系。
怦然心动在黎暮的话中顷刻灰飞烟灭，秦以涵只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曾经自作多情过一次，没想到，竟然又自作多情！
比她妹妹多出来的唯一优点，就是不黏人！他就是因为这么个原因才选择了她！
“黎暮……”秦以涵听到他完全说完后，火气竟然全消了，她抱着手臂，看着远处的碧波荡漾，神色间带着一缕悲伤和忧郁，“谢谢你今天又帮了我，还陪着我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跟我说了这么多的话。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了我，我都想跟你说声谢谢。为了答谢，我明天请你去镇里新开的游泳馆怎么样？”
对于秦以涵忽然提出来的邀请。黎暮的直觉却是她没安什么好心，但她究竟想干什么，他却一时猜不来，所以并未答话。
秦以涵看黎暮没答应，就道：“怎么了？你不想去？还是怕我坑你？哪次不是你坑我啊。而且我还欠着你那么多钱，坑你这个债主？我脑袋长坑了？我是看你好像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去游个泳，身上也能干净干净。另外，你也就能避开秦思烟这块狗皮膏药。我比你更了解秦思烟，她岂止是块狗皮膏药。她可比强力胶还有黏性。如今，你说要跟我结婚，你以为她就会放弃？不，她只会缠你缠得更牢。如果是在九原，你想怎么对她都行，但现在是在我家，她要是在我家一直缠着你不放，以你现在在我爷爷奶奶面前的形象，你能甩得掉她吗？”
秦以涵句句在理，让黎暮略蹙眉，虽然还是感觉不对劲儿，但他更厌恶被女人纠缠着不放，就答应了。
“这么说，你会游泳？”秦以涵立刻“惊奇”道，“我是说你游得好吗？我也会游泳，但游得不好，你明天能不能教我。”
黎暮还是审视着她，却从她的话里找不出毛病，于是习惯性地补刀：“我不教笨蛋。”
秦以涵略略咬唇，咬牙反驳道：“我不是笨蛋。”
“最好。”
秦以涵伸了伸懒腰：“走吧。回去吧，跟我爷爷奶奶，还有你爷爷，去宣布我们要结婚这件事吧。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虽然，我跟你结婚只是婚约所缚，但如果能让他们三位老人高兴，也不是一件坏事。”
秦以涵迈步离开，黎暮也跟着走了。只是他刚走一步，在他前面的秦以涵忽然就转了身。手一探，直接推向他的胸口处，黎暮身形不稳，便朝着后面退去，而他后面就是桃花江！
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没想到竟然做了这么长的“铺垫”，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戒心！黎暮眼中闪过恼怒，伸手想去拽秦以涵，想将她一起拉下水，她却身形迅猛地往后一蹦，还冲他摇手：“不，我比秦思烟还多了一个优点，就是睚眦必报。黎暮，你可要记好了。”
砰的一声，黎暮落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又是“砰”的一声，他从水中窜出，水不过到他大腿处。
原本，桃花江的水就不深，像黎暮这种成年男人掉进去是淹不死的。但秦以涵为确保其“万分安全”，还是在探听到他会游泳后，才把他推下水。看，她为他考虑得这么周到。
黎暮满头满脸都是湿的，水从他脸上往下滑，他抹了一脸水，看着岸上的女人。他最近是不是太反常，对这个女人关注太多，以至于都忘了这个女人的本性——她是会拿着刀子去去找背叛她的男人拼命的疯子！
秦以涵蹲在河边：“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就没人告诉过你这句话吗？这是你之前那么对待我的回礼。现在，我们两清了，以后就愉快地相处吧。”她笑得眉眼弯弯，好似弯弯的上弦月，“你是在水里待着等我给你回去拿套衣服，还是我把衣服送去澡堂那里？送去澡堂那里吧，左右，你都要去那里洗澡。我先给你回去拿衣服了。你就慢慢往岸上爬吧。”
秦以涵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黎暮气得一掌拍在水上，“哗啦”一声，水又兜头浇下。
秦以涵！
秦以涵跑回家，就从黎暮带来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套衣服，大略翻了一下，加上他现在穿的那身，包括鞋子在内，从里到外一共带了三套，还包括牙刷、洁面膏、剃须刀等——带得倒是全，完全当旅行来的，还是他以为自己是来了什么都没有的穷山沟？
秦以涵拿着装着衣服的袋子和洗澡用的东西就往外奔，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秦思烟。
只见她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了。
就是说，她已经从她老爹那里听说黎暮坚持要跟自己结婚，不甘心或者真是因为动了心，才哭的。但跟她秦以涵有毛关系？
所以，秦以涵直接无视她就走了，却听到秦思烟满是不甘的声音响起：“你以为他选择了你就是看上你了吗？他连我都看不上，你就更不可能！”
秦以涵转身看着她，挑唇一笑：“你还知道他没看上你啊？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啊。”
秦思烟顿时满脸怒火。
“他有没有看上我，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你之间，他选择跟我结婚，而不是你。”秦以涵丝毫不留情地说。“哟，对了，你不是有个土豪爹妈吗？让你土豪爹妈继续去劝诱黎暮，你家不是有的是钱吗？那就用钱去砸他，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跟你结婚呢。”
秦思烟毕竟是娇娇大小姐，秦以涵觉得自己大概跟黎暮这两天待得时间太多了，近朱者赤，所以自己“说话噎死人”的技能是明显提高了。想到黎暮，她立刻就跑了出去。根本不再管自己的话是如何气得秦思烟跺脚。
等到了澡堂，果然听老板娘说她“对象”来了。听到黎暮就跟个水鬼一样进来，老板娘都被吓了好大一跳，秦以涵一想象那场景，就不禁想笑。
她老板娘的儿子帮忙把衣服和洗浴用品递进去，再一问，黎暮果然又买了一双拖鞋，自然他洗澡的钱和买拖鞋的钱都是她出。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秦以涵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昏昏欲睡，不禁又打了一个哈欠。大概是因为在她难受的时候有人陪着，所以她重新振作起来所用的时间比以前要短。
在意在意我之人，舍弃舍弃我之人。
门口响起拖鞋的啪啦声，秦以涵回头，就看到黎暮顶着一头湿发就出来了。他脸上还有薄薄的湿气，阳光一照，白白嫩嫩的，他微微眯眼，透出一股少年清新之气。秦以涵感觉“清新”与黎暮这种人根本不搭边，可又觉得他洗澡之后，整个人的气质跟他平常的气质似乎又不一样。
这时，老板娘走了过来，拍了她一下：“你对象长得可真帅，一枚小鲜肉啊。”
小鲜肉……秦以涵忽然扑哧笑出来，对，他洗澡出来就是一枚小鲜肉，平常都是冰冻肉！
黎暮这才瞧见他，那双本来有些温度的眸子顷刻又降到零度以下。他站在楼梯上看着她，脸色阴沉。
秦以涵仰头看着他，不惧不怕。
黎暮走下楼梯。没跟她说一句话就走了。
这是生气了吧？
管他呢，反正做都做了，她也没觉得后悔把他推下水，让他脑子进进水，至少以后说话能不那么噎死人。这还没跟他结婚，她有时已经想揍他一顿了，这要是结了婚，她还不分分钟想砍死他啊！为了以后不会发生杀人命案，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脾气秉性，适当地收敛，是很有必要的。
黎暮在前面走，秦以涵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他周身都笼罩了一层冰霜，看来真是动怒了，所以，她还是不要靠近她为好。
当又路过二百五坐的那个柴垛时，自然又看到了二百五坐在那里。黎暮的脚步停了，转头看着已经痴傻的老人，秦以涵也停下了，每次看到二百五坐在这里，她都百感交集，可是，很多事，她也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
忽然，二百五看向黎暮，嘴里流着口水冲他慢慢地喊：“鸡腿……好……好吃。”
秦以涵震惊地看向黎暮，她没忘记昨天回来时看到二百五正在吃鸡腿的事，竟然是黎暮送给二百五的？他不是说二百五一点儿都不可怜吗？为什么还要施舍她？那盒饭一看就是特意买来的。
“想吃鸡腿，冲她要。”黎暮头都不转就说道，二百五就看到秦以涵。痴痴呆呆地念着两字：“鸡腿……呵呵……”
秦以涵一下愣了，看着黎暮远去的背影，又看看二百五一直朝她重复着“鸡腿”两个字。最终，她买了一份和黎暮昨天一样的盒饭送给了二百五，看二百五吃得很香，她最终是叹着气离开。
……
再回到九原，秦以涵推开门站在自家门口，只感觉离开了n久，久到林楚文背叛她似乎是很长一段时间前才发生的事，其实，不过是三周多前。
然而仅仅三周多，她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有了未婚夫，还要马上结婚了。
真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秦以涵将背包放在一边，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家，只感觉心中都是空荡荡，寂静得让人有些受不了。可是，她却没之前那么难受……
黎暮与黎老爷子在她家住了三天就走了，原本三个老人的意思是让他们赶快去领证，婚礼可以再订日子，双方都恨不得她和黎暮立刻拴在一起。但也不知黎暮跟他爷爷说了什么，最终变成等秦以涵回到九原，两个人再挑个“吉日”领证。因有黎老爷子压阵，她爷爷奶奶也就不担心黎暮这只鸭子会飞了。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可笑的事，她爸爸秦守即使听了黎暮那么说，居然仍旧不死心，还试图去说服黎老爷子，让他不要迫于“老战友压力”就勉强自己的孙子。
秦以涵明白，她这个父亲这么做的原因，既然他那个宝贝女儿不能跟黎暮在一起，也就不愿看着她“如愿”。因为她跟他一向如仇人，她嫁给黎暮，他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可能会因为她的关系，造成他跟黎家的种种“不快”，影响他跟黎家的合作。
偏巧，这话被她爷爷听到。秦老爷子抱起门外的碗口粗的木头就将她爸赶了出去，她爸开车就跑了，再也没回来。
秦以涵见怪不怪，黎暮也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虽然黎暮当时因为被她推下水而不再理她，但他也彻底对秦思烟保持客气的冷淡，把秦思烟弄得又委屈又恼恨。她在旁边看着挺乐呵。
黎暮离开后，就剩她跟秦思烟独对，秦思烟找了几回茬儿，被秦以涵还击回去之后，她也不想再对着这个“怨妇”，便也回来了。
秦以涵站在窗前，活动着筋骨，看着她那次坠楼的地方——她躲了这么多天，是时候该出来的。欠她的人，她可还没讨回债呢。
也就在这时，秦以涵才恍然记起一事。她记得自己那天掉在了一辆车上，她都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哗啦声，可见，她是把人家的车砸烂了的。怎么这么久，也没见人来找她要维修费？找不到她人？还是，那辆车的车主是土豪，根本不介意自己把他的车给砸了？
根本就是个土豪吧，人家到现在也没来找她，所以根本就不用再赔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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