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怀了别人的孩子
作死，秦以涵深深觉得这个词儿也挺适合自己。
明明被爱情刺得生死不如，她却还是动了那个名叫“爱情”的奶酪，是她受得教训不够，还是她的心太“皮实”了呢？
回到家，秦以涵默默朝自己房间走去，忽然，胳膊被一捏，她转头看到了他。
自她“主动求和”后，两个人之间流传的似乎又只剩下尴尬了：“我扶你进去。”
结果，就被“扶进”了他的房间。
“我……”想回的是自己的房间……只是这话在黎暮不错地看着她时，她却说不出来了。
被黎暮扶到了床上，他语气也难得柔和得很：“你先休息会儿。”
黎暮扯过枕头，又扶着她躺下，好像她是不能自理的残障人士一样。秦以涵就像一只柔顺的布娃娃，由着他倒腾，最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状似真是休息了。
黎暮站在她面前，再次落到她被磕肿的额头与擦破皮的胳膊，还有肿起来的脚，眸色略暗，随即开门离开。他却没有看到，在他走后，顺着秦以涵紧闭的眼睛流下的泪水，也许是受伤后的脆弱，也许是对自己了无希望的爱情的悲伤，也许只是单纯地想哭……
口渴得很，她再想做缩头乌龟，这里也是黎暮的房间。他迟早还会进来。她悄悄拉开了房间的门，便瞧见黎暮正坐在桌子前摆弄着什么。
笔记本，不止一台，还是两台，其中就包括她那个已经被摔烂的笔记本。
秦以涵瘸着脚走过去，正看见黎暮挽着袖子在捣鼓她那个破笔记本。
她可没得老年痴呆哟，这笔记本应该在范钰铧那里……
黎暮转头看她，见她金鸡独立地站着，就拉开了椅子：“不累吗？”
秦以涵坐在一边：“这是我的笔记本。”
“嗯。”黎暮继续专心捣鼓，只简单应了一声。
“……是范先生给我送回来的吗？”秦以涵小声问道。
“你和范氏兄妹现在关系很好吗？”黎暮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问。
出乎意料的，口气很和善，很平静，没有之前提到范钰铧就跟提到杀父仇人一般的可怕了。但，他这么一问，还是让秦以涵感觉心里忽然就一发毛：“……范先生其实真是个很不错的人。”
她是平心而论，范钰铧确实个不错的人。如果那晚遇到的不是他，大概她就真被人强了。
黎暮侧头看她，她就像犯了错一样慌张地低下了头，错过了他的目光。直到黎暮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疼得连忙躲开。
“知道范家是做什么的吗？”黎暮淡淡问道。
秦以涵自然不知。便看向了他。他半侧着身子靠在椅子上：“宋老大你听说过，范舍业你没听说过吗？”
黎暮的话让她一震，她在九原做记者已久，自然是知晓一些九原那些传说中的暗藏势力的。比如，黎家，九原的商业帝国。比如宋老大，九原黑道上的老大。而范舍业便是九原黑道二号，势力虽不如宋老大，但也足够像她这种平头小百姓敬而远之的了。再想到甄小帅见到范钰铧时的客气……
“范钰铧……他是混黑道的？”秦以涵后知后觉惊道，难怪黎暮说范钰铧是她不能接触的人……但范钰铧那么好的一个人。真的是打死她也不能相信，他是混黑道的……
黎暮观察着秦以涵脸上的表情，又继续说道：“杀人犯不会到处去告诉人‘我是杀人犯’，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表面比谁都干净。还有范钰铧的妹妹，也是个极其跋扈、手段狠辣的女人，有人说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凡是跟她哥哥走得近的人，都会被她报复。”
黎暮点到为止，已足够让秦以涵心惊肉跳的了。她不是傻子。自己跌下电梯和被人推下电梯都分不清，她当时明显感觉到，自己是被人用力推了一下！而当时，站在她身后的就是范芳芳！
是范芳芳把自己推下来的？！就是因为自己跟她哥哥走得太近？！
范芳芳爱慕黎暮，秦以涵并不知道，再加上范芳芳对她的明显敌意，如今配上黎暮的解释，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因为她跟范钰铧走得太近，让范芳芳妒火燃烧！
尼玛，这么说，她是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秦以涵心中掀起巨浪，自然就没再问电脑的事情，黎暮成功“祸水东引”——他不打算告诉她，这是陆生从范钰铧那里要回来的。
“好了，试试吧。”黎暮将设置好的一台崭新的苹果笔记本推到她面前，连同她被摔烂的机子里的文件都给她拷贝了过去。
秦以涵有些愣。
“给你的。”——他会出现在电脑城，也是为了给她买电脑。
秦以涵接过来操作着，这时，身后忽然围上一道暖意，她身体微僵。黎暮站在了她身后，半倾下身子，一手拄着桌子，一手覆住她握着鼠标的手，声音低沉道：“这里这么弄……”
秦以涵嗖地抽回手，黎暮只用余光蹩了她一眼，继续“教”。秦以涵是左耳听右耳冒，两人的心思都不在上面，却都假装在上面。
“我知道了。”秦以涵打断黎暮的“说教”，“有说明书吧，我一会儿看看说明书就好了。”
“嗯。”黎暮嘴里应着，却还保持着那个动作，将她圈在自己范围内。
“多少钱？”秦以涵此刻浑身都是紧绷的。
“你还想还我么？”黎暮勾唇一笑。
她却是看着屏幕道：“嗯，就算我们是朋友，也不能让你替我白花钱。欠你的二十万，还有电脑钱，我都会还给你。”
黎暮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气氛陡转直下：“不是二十万，是两千万。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秦以涵与他四目相对，然后噌地就站起，黎暮也站直身子。
“我什么时候欠你两千万了！”放高利贷也没有这么离谱的！
“二十万加之前的一百万加上电脑钱。你的住宿费、伙食费，一共一百三十万……还有我给你买的首饰，爷爷赠送给你的那套别墅，我还给你免去了零头，两千万。”黎暮做思考状，“你们打架时的赔偿也是我赔付的，还有你的医药费……”
“你讲不讲理，那一百万……”是她替沈佳妍背的黑锅！
黎暮凑近一步：“你不是要算清楚吗？那就都算清楚，那一百万是我花在你身上的。对我来说，债主就只有你一个。没钱是么？”他上下打量她一番。“那就用你的身体还，一百年总是能还够的。”
砰的一声，黎暮就被推开，他看着她气呼呼地离开，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没发觉，秦以涵给他“添堵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一次一次超过他自控的程度。
秦以涵气得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只是想跟他算清楚了，摘清楚了，不想再让自己这么一直“可笑”下去，偏偏，两个人总是和谐不到半分钟，肯定要闹僵。
md，两千万，陪睡一百年！只怕沈佳妍陪他睡一晚就赚回来了。然后，她又开始鄙夷自己，跟沈佳妍那个小婊砸比什么，她还真是够自贱的。
而且那些首饰是她想要的吗？是他硬要给她买的！
越想越气，秦以涵所幸将首饰和黎老爷子给她的房产证统统翻了出来，砰的拉开门就走了出来。黎暮正在阳台抽烟。浓烈的雪茄味道飘了过来，秦以涵顿觉五脏翻覆，她拉开门就跑进了洗手间狂吐起来。
黎暮听到响动走了过来，敲着门：“秦以涵。”
好大一会儿她才打开门，黎暮就见她脸色苍白：“你怎么了？不舒服……”
他嘴一张，雪茄味道再次铺面而来，秦以涵脸色又是一巨变，再次转身扑倒面盆里狂吐起来。
“秦以涵！”黎暮走进来，秦以涵伸出一只手让他别过来，然后拿出纸巾擦了擦嘴。接着又用纸捂着嘴往后退，像看一个危险怪物一样看着他：“你别过来，你出去，出去……”
黎暮的脸登时就黑了，感觉自己像只苍蝇一般被人驱赶，好像他是什么脏得不得了的东西。情景似乎一下就回到了两天前，他吻了她，她却吐了……
于是，黎暮的脸色更加风霜凌厉。
他杵在那儿不出去，秦以涵就捂着口鼻嗖的一声像风一样跑了出去。都顾不得脚疼了。结果，黎暮噌地就将洗手间的门关上了，秦以涵差点儿磕上去。
“你干什么？”她用力拽了拽门，没拽开，黎暮的手牢牢地攥着门把。他又伸出一只手，环住她的腰，秦以涵本来一只脚就不舒服，结果就砰的一声撞在了他身上。
“不舒服，我就带你去医院。”他声音沉沉地道。
雪茄味儿更是刺鼻，秦以涵屏住呼吸。简直要把自己憋死了：“烟……烟味儿……我受……受不了……”
话一出，黎暮的心就是一松，手也就一松，秦以涵就趁机逃脱了他的身边，往后退了几步，紧紧捂住了鼻子：“你身上的烟味儿太重，我受不了。”
原来是他身上有烟味儿……
他闻了闻，确实有……她对烟味儿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平时都不怎么抽烟，今天是心情有些混乱才抽了一颗……
黎暮拉开了门，秦以涵就跑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知道她吐的原因了，黎暮神色稍缓。如果她真的再因为他的靠近而呕吐，他也许都不能保证自己会对她做什么……
像是重新捡回了一条命一般，秦以涵趴在床上，精神萎靡，怒气也在折腾之间被消磨没了。要睡不睡之间，房间的门被扣响了，她都不想起来了：“干什么？我要睡了。”
每次跟黎暮“对决”，都是她输，她今天真不想再跟他吵了。
“吃饭。”
当秦以涵打开门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黎暮换了一身衣服，似乎身上也没那么大的烟味儿了。
黎暮被秦以涵盯得都不自在了：“订的饭来了。”忽然，他就见秦以涵凑近了一步，在他身前嗅了嗅，抬眸道：“还有一点儿味道呢，你洗干净了吗？”
“你适可而止！”像是被人抓到了尾巴，黎暮将她的头弹走，转身快步离去。
秦以涵看着他峻拔的身姿。心中旌旗飘摇——他总是这样，伤害她之后会给一颗糖，可她明明知道不该吃那颗糖，却总是被甜得忘记了他给的痛。
屋内也早就没了烟味儿，某人的除烟工作做得还不错。秦以涵再次跟黎暮“和谐”地坐在了一起。黎暮不再提两千万的事，秦以涵似乎也把刚才要归还他的那些东西忘记了。
饭是网上订的，黎暮还好心地给她订了汤，秦以涵却还是没什么胃口，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心情平静下来，整个人的理智便也回来了：“今天谢谢你。”
似乎，她真是欠他很多。除了跟沈佳妍有关的事情，其他的时候，她遇到麻烦的时候，都是他帮她解决的。如此，若是她没有对黎暮动心，或许会真的很感激他、同情他的遭遇。可惜，她就是陷了进去，作茧自缚。
黎暮见她吃得很少：“还是不舒服吗？”
秦以涵摇摇头：“已经好多了，我今天本来也没什么胃口。”
平白被人推了一下，又吐了两回，她有好胃口才怪。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再看看黎暮，似乎有些黑眼圈，再一想陆生的话，只怕这几天，他都没好好睡过。
“你是不是要去睡觉了？桌子上的东西我来收拾吧。”说着，她就站起来动起手收拾起来，见黎暮坐着不动，她还催促他道：“你去睡吧，我保证安安静静，不会吵到你。”
黎暮站起，走到他房间前，又回头看看她。白色的灯光下，她一点一点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熟悉的画面，却在这一刻让他感觉很心安，也很……心暖。有个老婆，有个家的感觉……大抵就是这样。
她回头看他，冲他微微一笑：“晚安。”
想说的话最终被咽回了肚子里——虽然想抱着她睡，但……哎，今晚还是自己睡吧。
秦以涵回到房间也早早地睡了，第二天因为脚肿，她不得不请假，便也抽空去了医院。
黎暮以为她是对烟味儿敏感才吐的，她是不喜欢烟味儿，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挂了号，她就朝相应的科室而去，结果被人撞了一下，身体不稳，就朝一边倒了去，眼看要载到地上。就被人一扯胳膊，又拽了回来。
每次来医院必碰之人物——颜司明。
再见颜司明，秦以涵表示，尴尬症有得治吗？
如今两人之间的气氛只能用“奇怪”来形容，颜司明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脚，开口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扭到了。”秦以涵现在见到颜司明还是只有俩字：想跑。
“你现在真是这里的常客了，又去跟人打架了？”颜司明看到她额头也有伤，便说道。
“谁去打架了？你以为我愿意来吗？走开，走开，别耽误我看病。”秦以涵推走颜司明。径直走了。
“他怎么没有陪你来？”身后响起颜司明的声音，她回头看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耸耸肩道，“我一个人来也没关系啊。”她看向他的手，“你手好了吗？”
颜司明走到她面前，抬起了手，手上还有青肿：“你看呢？”
呃……好吧……还没完全好……
“那天……”
“一起吃个饭吧。”
秦以涵错愕。
“……你想谢我的话。”颜司明又补充道。
两个人“仇视”了这么久，她如今还跟他最好的兄弟结了婚，他们居然还能“发展”到能坐在一起吃饭的局面，也真是够让人意外的，她以为她和他之间永远都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可有一些事，秦以涵也觉得是该跟颜司明说清楚了，比如那夜的事，比如，他们或许真的可以做一对“好兄妹”，不再彼此仇恨……
“好。”秦以涵应道。
颜司明看着她上了电梯，敛下种种情绪，缓步离开。
秦以涵本以为是得了胃病什么的，但结果，却让她如遭霹雳。
检查结果——她怀孕了。
怀、孕……
当医生把这个结果告诉她时，她只觉得脑子里一发蒙，而当医生告诉她，她已经怀孕七周时，秦以涵只觉得山崩地裂，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直接从椅子上遮了下去。
大夫连忙将她扶起，见她神情呆滞，连忙关切询问。秦以涵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听不到人声，只看到好几张嘴对着她不停地说着什么。
怀孕，她居然怀孕了……
可是，这个孩子……
她跟黎暮同房才两次，最早的一次上次喝醉了，也不过是一周前的事情。可她已经怀孕七周了……
那个可怕的夜晚，那个可怕的男人，那个让她一想起来便惊惧的晚上……
就是在那天，她失了身……
这个孩子……是那个男人的？……
秦以涵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科室，脚下磕磕绊绊，脑子里迷迷糊糊……
“怎么走路的！”她被人一下推到了墙边。秦以涵撞到了墙上，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疼。她的眼神毫无焦距，一片呆滞。她的头抵着墙，就那么傻愣愣地待着，眼泪顺着鼻梁流下来，无声地落到了地上……
她抓紧了纸，死死咬住了唇……
她怀孕了，孩子却不是黎暮的……
心脏像被无数的刀片一刀一刀地割着，她慢慢蹲到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惊得路人都纷纷看向了她。
秦以涵如行尸走肉一般往楼下走去，明明与颜司明擦肩而过，她却对他视而不见。
伸手，将她拉住。颜司明就看到她眼圈发红，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秦以涵只是木讷地摇摇头，眼神毫无聚焦，她想甩开颜司明，但颜司明看到她这副样子，却攥得更紧：“给你看病的大夫说了什么？”
秦以涵的眼泪直往外流：“你松开，松开……”
“到底出了什么事？！”颜司明皱眉。厉声问道。
秦以涵抬起泪眼望着他：“我怀孕了……”
啪的一声，颜司明就松开了手。
她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更让人觉得悲伤地笑容：“我怀孕了呢……”
她转身再次踉跄离开，颜司明如被雷击……
她怀孕了？她……有了黎暮的孩子？
他刚下定决心，想要与她重新开始，老天却跟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她有了黎暮的孩子。
秦以涵回到家，就靠着门慢慢滑落到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出，几乎要淹没头顶的绝望从心底升起，让她无法呼吸……
她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如果黎暮知道了，他们还可能继续在一起吗？
结了婚，喜当爹，却是顶大绿帽子，哪个男人又能接受？
他知道了，会跟她离婚吧……
她要不要骗他说，这个孩子是他的？
她要不要跟他说，她跟别的男人上过床，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她要不要求着他，别跟她离婚。她现在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就算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就算知道他心里一直有沈佳妍，她也想要陪在他身边的地步。
还有黎老爷子，整个黎家，就黎老爷子对她最好。如果黎老爷子知道她怀的孩子不是黎暮的，会不会像憎恨白锦一样憎恨她？白锦不怕，可她怕……
她用力地锤着自己的肚子，为什么他偏偏要在这里扎根，为什么那天从电梯上滚下来时，她没摔流产……那样或许一样是痛苦，但却不会像现在一样像被刀凌迟一般……
秦以涵捂着脸痛哭起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整一天，她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滴水未进。恐惧深深攫取了她的心，她蜷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害怕听到门外的任何响动——她害怕黎暮回来，她害怕面对他，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无尽的黑暗如同深渊一般深深吞噬了她。
咔嚓一声，门开了，黎暮回来了。屋内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知道她今天请假了，那个样子也跑不到哪里去，所以就早早回来了。可是，屋内丝毫没有任何人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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