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肝肠寸断
“为什么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了他啊！为什么！你还我爸爸，还我，还给我啊！！！”
然而，安小夏并没有来得及冲到汪聪跟前对他如何地拳打脚踢。
她被从后头追过来的慕南濯，一把抱进了怀里。
汪聪目光茫然地抬头。
安小夏挣扎了几下，都挣不开慕南濯紧紧的手臂，终于情绪崩溃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所有的情绪全都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嚎啕地大哭起来。
走廊里，原本因为加班而快速来回走动的人，全都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夜空暗沉，糟糕的雾霾像老天打翻了的墨粉盒，在夜色的浸透下，沉沉而窒。
安静到几乎凝固的走廊里。
一遍遍地回荡着那埋藏了十几年的哭声。
肝肠寸断。
……
赵毅红着眼睛将汪聪塞进审讯室里，上去就想揍人，被宋奇强行推走。
张宇达和王明坐到了他对面。
陶博义站在隔壁的观察屋里，看着里头那个认识多年的好友，神情凝重。
竟然丝毫没有意外，真的是他。
而这拔出的萝卜，到底能不能带出底下早就烂透了的淤泥？
就要看这诱饵，能不能好好地利用了。
……
黑色的大众停在了半山别墅的山脚下某处冬日里依旧风景宜人的公园边上。
此时，黎明过去，晨曦已经从天边，撩开雾霾，露出了一点模糊的身影。
安小夏靠在副驾驶上，微微地闭着眼，侧脸，看车窗外那寒凉的晨景。
慕南濯则专注地看着她。
汪聪的心理防线确实没那么容易攻破，只是一个他几十年前痛下杀手的女孩的怨念而已，还不足以让他心生动摇。
不过，他的精神力再强大，也抵不过慕南濯那不着痕迹的手段。
第一次的细微动作，已经在无形中剥除了汪聪的一魂二魄，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变化，然而，他的心智却已经大失所常。
所以，才会在之后的对话里，露出那么多的破绽。
而再一次的动作，则是在安小夏的示意下，一个怨念，他也能足够做出更可怕的表现。
那一瞬间，他让汪聪看到的，不单单是汪尚玲的鬼影，还有他那埋藏在心底最可怕的记忆与痛苦。
内疚与后悔并不是不存在，只是被强行封印麻痹了而已。
安小夏的那一刻电光火石间，汪聪却早已将曾经对那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所有的隐晦心思，全都再度重温了一遍。
那种颤栗的可怕与上瘾的快感，全都被塞进了他的脑子里，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思顾及其他？
所以，安小夏一出口的问，“你是经过她的手，杀了汪尚玲？”
汪聪那最后紧绷的神经，终于像琴弦一样，‘砰！’，断了。
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准备的安眠药放在维生素糖果的瓶子里，却被那个毫无戒心的女人无意地递给了女儿。
小小的女孩儿，片刻的功夫吃完了所有的药片。
就在她的面前，没了声息。
所以，那个女人才会最终因为愧疚因为痛不欲生，病死永远地离开了他。
他以为，秘密不会被发现。
却被安小夏用那样残忍的言语给挖了出来。
也让安小夏，最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慕南濯微微侧身，伸手，握住安小夏放在膝盖上冰冷的指尖。
“好点了么？”
安小夏眨了下眼，转脸，先是看到慕南濯那私人定制价格昂贵的衬衫上胡乱的一团，然后才抬眼，对上他温柔凝视的目光，抿了抿唇，点头，“嗯。”
慕南濯一笑，捏了捏她的指尖，“那回去么？”
安小夏默了默，摇头，“先去看看我爸。”
事件终了，她终于能有个交代，不是对当年无辜的父亲，而是对自己。
慕南濯笑了笑，摸了摸她同样冰冷的侧脸，点头，然后抽手，发动车子。
……
清晨冬日的阳光，却有着说不出的晦暗，连空气里都充满了雾霾的那种可怕的怪味。
安小夏终于将手上的男式手表拿下，放进了安振华夫妇墓碑前的小石坑里。
这一回，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墓碑上含笑的照片，又无声地落泪了许久，才终于握着慕南濯的手，安静而安心地离开了。
回去的车上，慕南濯问她，“今天是31号，晚上要去开福寺听一百零八声种响么？”
安小夏之前每一年的1号都会去开福寺祈福，为亡人祝祷，而今年在追求的真相大白后，自然更加要去了。
尤其是，还有……
安小夏看了看旁边眉眼如画的慕南濯，他原本的生活，就该是平和而顺遂的啊。
笑了笑，点头，“去。现在要回家补眠。”
慕南濯扬唇，点了点头。
车子渐行渐远，很快就没了身影。
路边的一处长椅上，捧着热热的奶茶喝着的高中女学生抬起头来，目光阴冷地朝那没车影的方向扫了一眼，恶意地笑了一声，转身，走进奶茶店旁边的小巷子里，将奶茶放到地上，蹲下整理鞋带。
一只野猫凑了过来，贪婪地嘶叫了一声。
女学生一笑，拿起奶茶，往野猫跟前伸了伸。
野猫试探地往前凑近一步。
“砰！”
热腾腾的奶茶突然就迎面盖头地砸过来！
热烫的液体一下子喷洒出来，落在野猫的身上，引起一阵瘆人尖叫。
转身就要跳上垃圾箱逃走，却在跃到半空，被一股无形力量拉扯，下一秒，就被恶狠狠地砸在了垃圾桶边肮脏的墙上。
“喵呜——”
鲜血迸溅。
女学生收回拧爪的五指，“敢跟我抢东西？呵。”
然后淡淡地拍了拍衣角，收了收书包背带，转身走出巷子。
……
钱瑶已经接到了赵毅的电话。
汪聪落网，不止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实，同时也承认了当年震惊全国的九二零事件，幕后的主使就是他。
而杀害安振华的理由，简单的几乎可笑。
就是那个杀手想找个警察做后台，正好汪聪也需要一把这样的刀。
想试试看用的顺不顺手，又正好那时候安振华接着处理了几桩大案，声名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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