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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怜取眼前人(下)


  以后每晚,梅影都会按时给云龙兄弟送来不同的饭点。这一日,梅影送了宵夜就匆匆地离去。

  云龙碰碰云祥说:“诶,你不去看看?”

  “怎么了?”云祥一脸迷蒙。

  “梅影哭了。”

  “哭什么?我……我没招她……”

  “你小子——”云龙踢了他一脚,“精诚所至,你这金石怎么就不开呢?还不去看看?”

  云祥嘴里嘟囔着不去,步子却还是往外走了。云祥走到新房外,门虚掩着,梅影在房里坐着流泪。云祥心中微微一动,推门进去。

  梅影慌乱着掩饰着自己的泪水,给云祥让座:“夫君?我给你倒杯茶去。”

  “不用了。”

  梅影还是端了一杯茶递给云祥:“夫君,请——”

  云祥不接茶,只是往梅影脸上看。看得梅影越来越不自在:“夫君看我做什么?”

  “你哭了。”

  “没,没……”梅影低头掩饰。

  “为什么哭?”云祥接过茶盏,见过梅影不回答,玩笑道:“是我欺负你了?”

  “没有。我只是……只是想我娘。”

  “我看你不像是想你娘,倒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云祥这话本是无心若口而出的,却正说中梅影的处境。云祥干笑两声,声音柔和了许多:“还有别的事?”

  “明天我就要回门了。我们家的事,夫君总该知道一些,免得明天……我不想让我娘担心。”

  云祥觉得一个女子只身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得不到丈夫的呵护,也是不易。就笑笑坐下:“你说吧,我听着。”

  “我娘虽然是大夫人,可在家里没有地位。我娘生下我以后,就没有再生育。爹就娶了二娘,二娘年轻美貌又生了弟弟,很得宠。爹对娘也越来越冷淡。小时候,二娘总找茬欺负我们。有一次,弟弟不小心磕破了头,二娘硬说是我欺负弟弟。爹爹抡起家法就打我,娘出来护我,他又打娘。我们娘俩就相互抱着哭,可是爹一直都没停手……”云祥见梅影又流泪了,就递给她一块手绢。

  “后来,我就不能和弟弟一起读书了。我们娘俩就住到了后院。娘就亲自教我读书写字。其实我一直希望:将来能嫁个平平常常的人家,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也好照顾我娘。谁知,爹为了攀附高枝儿让他在官场再进一步,挖空心思地把我嫁进呼延王府……”

  “可是……我想我娘……”

  云祥见梅影哭得伤心,就过去扶住梅影的肩膀。好一会儿,云祥才找话说:“别哭了,梅影……哦,你的名字是怎么起的?”

  “什么?”梅影哭了一时,也渐渐平复了,她擦擦眼泪疑问道。

  “用梅取名字的很多,只是你这影字怎么来的?”云祥终于找到了话题。

  “我娘喜欢梅花,我生在隆冬的晚上,看不见花,只能见影子。”

  “哦,取得好,取得好。”

  梅影泪眼婆娑地看着云祥:“夫君,明天就要见我娘了。咱们能装得恩爱一些,好让我娘安心,行吗?”

  云祥点头:“好。”

  次日一早,云祥和梅影一块回娘家。按照礼节拜过岳父之后,梅影就去后院看母亲。常大人自然要讨好这样出身王府的贵婿。云祥有些不耐烦:“我该去拜见岳母了。”

  二夫人在一旁吹鼻子瞪眼地表示不满。可于情于理,云祥的做法都无可厚非。况且以云祥的性子,哪里会顾及二夫人如何?他冷笑一声,去了后院。

  后院的陈旧和前院的富贵大相径庭,不过花草收拾的很齐整,倒比前院多了份清新自然之气。云祥见院里没有仆役,也乐得没人跟着他,径自上了后楼。梅影正和母亲在屋里说话。

  “梅儿,王府的规矩多,你还习惯吗?他们对你好吗?”

  “好,好,娘,他们都对我很好。你放心!”

  “那怎么不见姑爷?”

  “他……可能在前厅陪爹说话吧。”

  “梅影,不是说好一起来看岳母大人的吗?你怎么先来?”云祥推门而入,向岳母拜了三拜。

  喜得岳母忙上前扶起云祥:“快起来,快起来。”

  云祥怕岳母看出破绽,笑道:“常听梅影提起岳母大人,看来是一时也等不了,要见您呢。”

  岳母见此情景,摸摸梅影的脸,又拉着云祥的手,眼中闪着泪光却藏不住地笑,连声说:“好,好!我的梅儿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回程的车上,梅影对云祥由衷道:“多谢了!”

  云祥笑笑算是回应。又静默了一时,云祥道:“梅影,给我点时间。”

  “什么?”

  “我知道你听得懂!”

  云祥夫妇的日子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云龙的生活还是像个单身的浪子。他四处游逛流连山水,有时去酒楼有时也会去青楼。每年早则初春,晚则入秋,他都会去趟江南。有些熟悉呼延王府的人议论说:他在江南有个青楼的红颜知己。他也毫不在意,从不解释。

  这一年春天,云龙又从江南弄了点花花草草,送到南清宫来种。陈老四带着女儿荷香忙着找个阴凉的地方种下。

  陈老四笑道:“公子,您这是给小的出难题啊,这要是种不活?”

  “爹,那玉兰树都种活了。”荷香一旁没心没肺地笑道。

  “树还是比这些花草好些的。”陈老四侍弄着,“这可都是公子的宝贝。种不活,小老儿也担待不起。”

  云龙笑笑:“我也是带回来,随便种种。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云龙心情很好地忙碌了一时。紫云招呼他洗洗手过来喝茶。紫云道:“有些话,我知道别人劝,你也不会听。还是由我来说吧。”

  云龙抿了口茶没有说话。

  紫云道:“我们都想紫冰还在。可是过去几年了,王爷年年派人去五台山打听,我也回去过好几次,都没……”

  “云龙,紫冰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自苦。就算放不下,你也该把她放在心底,该往前走了。”

  见云龙只一味的喝茶,不说话。紫云又道:“你从未辜负过她,可你不能辜负你自己!若是想她,你随时都能来坐坐;可若是让她成为羁绊你的心魔,那以后,你就不用再来了。”紫云说完,放下茶盏起身离去。

  云龙知道,紫云说这样的重话,也是为他好。只是……

  晚间,云龙一个人伏在书房外临水的栏杆上喝闷酒。呼延王爷听八王说了白天的事,过来劝道:“云龙啊,有些事,也该慢慢放下了。”

  云龙给呼延王爷倒了杯酒,道:“爹,尝尝,江南的女儿红。”

  “爹也是经历过的。你大娘走了以后,爹也像你这样。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你大娘对我说:活着的人要担当的更多,你这样我也不安心。爹才慢慢走出来。”

  呼延王爷见云龙只是晃着酒里的月影不说话,有些着急:“云龙,若是紫冰还在,她必定是我呼延家的儿媳妇。可是几年了。纵是我们心里多不愿意,她也不在了。你还是多看看眼前人。我看那彩霞有时跟你闹,还不是心里在意你?”

  “爹,我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前头两年,我心里头着实放不下紫冰。”云龙喝了口酒,轻笑道:“所幸啊,也正是这两年的冷眼旁观,我更不可能与她亲近了。”

  “云龙啊,有时候还是要放下面子。云祥当初对梅影的态度,还不如你呢。你瞧瞧现在多好。云祥回了边关,一个月几封书信的往家里寄。你素来比云祥通透,怎么……”

  “她怎么能和梅影比?梅影知书达理、谦和善良。哪像她那般矫揉造作、无事生非?”云龙冷笑道:“更何况我连她究竟是谁都不知道。怎知哪天不被她算计了去?”

  呼延王爷心中身上俱是一凛,疾声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云龙端起酒一饮而尽,便把当年云祥路遇陈将军的女儿陈愔的事跟呼延王爷说了。

  “爹,你想想。当初可是皇帝赐婚,她是怎么通过宗正寺验明身份的?安排这样一个局可不是件易事。”

  “你是说皇上?”

  “这件事没准皇上也蒙在鼓里呢。”云龙这些年对彩霞的身份有些探查,虽然都是些猜测的证据,可他总是觉得:彩霞背后的谋划远在皇帝之外。

  “爹,之前不说,是怕爹担心。今天,话既然说到这儿了,爹还是得留个心眼。”

  话说明白了,呼延王爷的担忧比之前倒是加了十倍:“这……”

  云龙把父亲的酒杯扶正了,又添了酒,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恬淡地说:“爹,尝尝。这酒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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