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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彩霞谓谁(上)


  云龙和云祥一道回到府中。

  云龙拿定主意,准备去跟新夫人坦诚相告,只待找个机会,回明圣上,为她再选终身。在当时,女子再嫁是寻常之事,不少再婚女子比初婚嫁的更好更幸福。宫中的贵人刘娥就是个例子。况且,云龙与她并无夫妻之实,自然更加便宜。

  云龙本要走回自己的房间,半路上想起来已经做了婚房,就拐身去了临水的书房。

  云祥偷笑着把云龙的行李拎来放下,问道:“你以后就准备住这儿了?”

  “不然呢?”

  “你这成个亲还真是得不偿失啊,自己的屋子都没了。”云祥取笑道。

  “反正也没住多久,换这儿挺好。让霁……让人搬张床过来就够了。”

  云祥听到云龙本来要说的是霁雪,道:“你别说,霁雪还真是丫头中的翘楚。”

  “是啊,这几年好多事,多亏她照应着。”

  云祥奇怪道:“你怎么舍得她走了呢?”

  “当年紫冰怕她受委屈,就让她跟着兰馨。”

  “这么说,你的紫冰还挺体贴人……我看霁雪还是想留下的,跟着兰馨没多久不就回来了?”

  “是啊。紫冰受伤,她本来还想去照顾呢。谁想……她也差点出事……还是跟着兰馨走吧。”提起紫冰,说起霁雪,云龙很有些怅然若失。

  云祥见云龙的神情,本想安慰几句,瞥见窗外有身影经过,向云龙轻语提醒道:“新夫人来了。”

  “夫君,回来了——”新夫人进屋有些娇媚地叫道。

  一句话叫的云龙甚是尴尬。他觉得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竟让自己给耽误了,愧疚道:“在下愧对姑娘。”

  “在下?姑娘?”新夫人冷笑一声,“我可是大张旗鼓地嫁到你们呼延王府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姑娘见谅!”云龙施礼道,“在下本有婚约,只是阴差阳错才……实在不敢耽误姑娘青春。待我回明皇上为陈姑娘另择佳婿。”

  “我嫁进来可是皇帝赐婚!我不同意,你怕是不能!”新夫人态度强硬,皮笑肉不笑地又丢下一句:“我不姓陈,我姓吕叫彩霞,夫君——”

  “你不是陈将军的女儿吗?”

  “是义女。我姓吕,叫彩霞。”

  “吕姑娘——”

  新夫人吕彩霞不再理睬云龙的辩白,撇撇嘴转身走了。留下云龙云祥面面相觑。

  起初的一段时间里,云龙觉得亏欠吕彩霞,自然以礼相待处处退让。叶夫人因着皇帝赐婚的荣光,心中比较中意,对待新媳妇倒是很纵容。这样的退让和纵容,让吕彩霞变本加厉地找云龙的麻烦,闹得府里不得安宁。

  云祥在之前云龙的信里得知和紫冰的感情。他本以为此次回来就是见证这段美好缘分开花结果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局面。又加上遇上自己属意的紫云嫁做人妇,心中很不称意,就提前回了边关。

  回边关的途中,云祥停在一个路边的茶棚歇歇脚、吃点东西。赶了半天的路,虽然饿,倒有些吃不下了。云祥一边拿着包子慢吞吞地嚼着,一边端着茶碗喝水。

  没在意,就被一个乞丐偷拿了一个包子。云祥瞧见了,想着偷一个去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理睬。谁知,那乞丐见云祥不理论,有恃无恐起来,又伸手抓了一个。

  云祥毕竟是武将出身,身手自然比小乞丐好得多。他一抬手就抓住了乞丐的胳膊。小乞丐见状,忙把到手的包子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

  云祥本来只是想制止一下,可见他这样糟践粮食,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小乞丐的胳膊被云祥拧的生疼,叫出声来。

  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乞丐走过来向他施礼道:“这位官人,他也是饿极了。求官人行行好,放了他吧?”

  云祥本是一肚子火,难得见这样彬彬有礼的乞丐,上下打量着他:虽是穿着旧衣衫,除了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样貌,整体还算干净。云祥松了手劲。

  小乞丐趁机抽搐胳膊,捡起地上的包子,在袖子上蹭了蹭灰,就塞进嘴里嚼起来。

  “官人,他真是饿极了。”大乞丐又好言道。

  云祥明白小乞丐把包子扔在地上是为了防止别人抢去——踩在地上已经脏了,一般人是不会再吃了。云祥有些动容,把碗端起来,对小乞丐说:“拿去。”

  小乞丐看看大乞丐,怯怯地伸手拿了一个,便不再伸手。

  “怎么不要了?”云祥端着碗示意再拿。

  “多谢官人。这孩子也是个知道理的,三个包子就够他和奶奶弟弟吃了。他并不会多要。”大乞丐又施了礼,方搂着小乞丐一道走了。

  云祥瞧着大乞丐清瘦的身影,方想起他是对自己福了一福。他竟是个女子?出口叫道:“姑娘等等——”

  大乞丐有些惊慌,停住脚步,问:“官人还有什么事吗?”

  云祥嘱咐茶棚老板又包了几个包子,就牵着马和他们一道去了栖身的破院子。屋里的老小见有包子自然高兴。见老小狼吞虎咽起来,大乞丐再次感谢。云祥亲自拿一个给她,待她吃完示意她去院中。

  “我瞧着你不像是乞丐。怎么就沦落到这地步了?”

  大乞丐有些害羞地笑笑:“官人看出来了。是,我本不是乞丐。我爹还是将军呢。只是突遭变故……”她忽然看到希望似的问:“官人,你能帮我吗?”

  “姑娘请说。”

  “我是大名府人,我爹爹本是定州守将。爹爹前不久战死了……”这姑娘说着滚下泪来。

  “定州守将?可是陈士诚将军?”云祥长在军中,对比邻的守将还是了解的。

  “是。官人认得?”那姑娘抹了眼泪,忙点头。

  云祥心中疑云重重:这是陈将军的女儿,那家中云龙娶的又是谁?云祥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可还有姐妹?”

  “我叫陈愔。我娘去世的早,就我一个女儿。官人怎么这样问?”

  “陈将军可有收的义女?”

  “没有呀。”

  “你可认识一个叫吕彩霞的?”

  陈愔一脸茫然:“没听过,不认识。”

  云祥出了一回神,陈愔见他不言语,又试问道:“官人,你能帮帮我吗?”

  “哦,你说……”

  “我爹爹没了,路上有遭遇了歹人。我有个定过亲的表哥,他在霸州。官人可能送我一程?”

  云祥想多了解点内情,就答应了陈愔的请求。云祥见日头正高,道:“时辰尚早,不如早点赶路?前边找个镇甸,还得给你雇个脚力。”

  陈愔点头称是,转身回破屋里拿出一个包袱,又示意小乞丐跟她一道。

  “你不是要去投亲吗?带着他做什么?”云祥不解。

  陈愔把包袱露出一角,道:“这里边的嫁衣,还有一对耳环卖了还能换几个钱。想来雇了脚力还有节余……”

  云祥得知她是想贴补乞丐之用,微微笑笑,心想:要是云龙真娶了这位陈姑娘,也许慢慢会抹平心伤,可惜……

  云祥也不再多言,三人一道走向几里外的村镇。路上,云祥得知了陈愔姑娘所遭遇的一切。

  “年前停战之后,我父亲的棺木被将士护送回老家安葬。按说,我该在家里守孝三年的。可有一天来了一队公门中人。他们说皇上赐婚于我,让我收拾收拾准备出嫁……”

  “是公门中人?”云祥诧异道。

  “是啊。平常人哪敢胡说?”

  “可说赐婚给哪一家?”云祥追问道。

  陈愔摇摇头:“没有说,只说赐婚。”

  云祥本以为渐渐接近真相,略略有些失落,勉强笑笑:“陈姑娘,你接着说。”

  “公人们催的很紧,第二天就要上路。李叔说还没有给我准备嫁妆呢。”陈愔解释道,“李叔是我父亲的副将,跟着我父亲很多年了。公人们说不用,说既是赐婚,嫁妆早已准备好。第二天我就上了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我却特别困。后来就睡着了。”

  “睡了多久?”

  “感觉很久。我醒来的时候,花轿、迎亲的公人们都不见了。我就被绑着扔在了荒野。”陈愔搂过小乞丐,“多亏这孩子发现了我,帮我解了绑。”

  见小乞丐很认可地点头,云祥追问:“你还看到了别的吗?”

  “没有。当时山风很大,还下了雪。我要不是看见红衣服,都不知道还躺着个人。”小乞丐有些自豪,“要不是遇见我,姐姐就算不被坏人抓住,也会冻死的。”

  “是啊。那么冷的天,我起初一点知觉都没有。”陈愔道。

  “想来你是被人下了药。”

  “嗯。我也越想越不对劲,怕歹人再回头追杀我,就藏起了嫁衣,扮成了乞丐的样子。”陈愔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去霸州还是有些路程的,我自己不安全,也没盘缠……劳烦官人了。”

  “陈姑娘客气了,我也正好顺路。”

  三人到了镇上,典当了嫁衣和耳环,换出些散碎银两。云祥见陈愔把大半给了小乞丐,故意问:“你雇车马的钱够吗?”

  “我可以少雇一截儿。这些天多亏他们奶孙几个照顾我。”

  云祥听此言,趁陈愔嘱咐小乞丐,自行去把雇马的费用补足了。一路顺利,送到了霸州。陈愔远房的姨母和表兄见了又是伤心又是欢喜,对云祥更是千恩万谢。云祥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事,证实了陈愔的身份。见她身有所安,云祥也就告辞上路了。

  回到边关,他就给云龙写信,用军中的信鸽寄回到天波府。他提醒云龙:安排这样一个局并非易事。况且是嫁进王府,又是皇上赐婚,假冒的吕彩霞是怎么通过宗正府验证身份的呢?那个吕彩霞到底是谁?她顶替陈家姑娘嫁进王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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