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刺破了空气，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穿透了……程夜澜的心脏！
“咚”的一声，程夜澜跌下马来。
观众的心脏一瞬间紧缩，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人仰躺在地上的场景！
画面中，是程夜澜的回忆，他一生的征途，都在那片广袤苍翠的大草原上。
多么美丽的草原啊，欢声笑语，歌传万里，那里有母亲殷切的叮咛，有友人交心的话语，有一切人世间的喜乐忧伤。那片满载着希望和追忆的草原，从此只会是记忆中的美景了么？
程夜澜的微笑落在眼前。
茫茫的草原上似乎只有他一人的身影，他的笑和草原重叠，是一世的守护。
天空是那般清朗，人间涛声依旧，而我，从此可以永远在天上看着我挚爱的草原，并没有什么不好。
我生于草原，也当永远陪伴左右，这才是我休憩的家啊……
程夜澜的眼睛闭上，也从此将草原幽绿的颜色，印刻在所有人的心中。
《霍羽传》的上映比《迟来》晚了三个星期，也是在第一个星期获得了极高的票房。
这是一部很大型的历史巨作，场面恢弘壮阔，展现了霍羽将军少年到青年的成长过程，充分表达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一思想，将爱国之情尽显无余。
然而，一个星期之后，这部电影的票房居然有了回落之势。
原因无他，有网友在网上评论说，程夜澜在这样的电影中所扮演的那个角色，就算不是反派至少也是路人了，导演还特意给他多加了那么多镜头，搞得他那加起来不到不到五分钟的特写在观众心中居然超过了主角的地位，最后他死了还没有一个人为主角庆贺。难道东盛拍出这种电影的意思是在鼓励程夜澜所扮演的角色的那种侵略行为么？
这种言论在网上流传起来，其他网友的评论褒贬不一，但确实有不少人思考了一阵之后就决定不看这部电影了，免得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主义被颠覆，反而也同情起程夜澜那个角色了。
程夜澜自然也知道了这种说法，说实话，他很难过。
传出这种言论的人有多少是真的从片子的角度来说，又有多少是为了黑程夜澜和东盛，这些他都不知道，只是，自己用了全部的心力演绎出的角色被人冠上这样的骂名，相信没人会觉得好受。
从程夜澜的角度来说，他并不认为这个人物的设定有鼓励侵略的意味，因为最后他毕竟是被主角所杀，国家也大败告终，他们为这种侵略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如何能是鼓励侵略呢？
至于导演给他的表情特写和回忆，人生本就是不平等的，每个人都会有反抗的本能，何况这是发身在国家内部民族之间的斗争，自古就不胜枚举，导演也是想表达一下哪个国家的人民在侵略他国的事实背后所深藏的无奈，反映出了当时的社会现实，而且战争也是有促进统一的作用的。
另外，关于那个角色抢了主角风头的问题，这一点，程夜澜只觉得有苦说不出，也不想去评论什么。
两天后便是周末，那个下午，程夜澜特意去了一次电影院，这也是程夜澜第一次在票房上失利，从前他不是营地的时候，观众对他的电影大多数持支持态度，不会特别喜欢，也并不反感，而这次，他想来电影院看看相信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因为是新剧，电影院在最初一段时间的播放都很频繁，那个家务，程夜澜换了一身休闲装，戴上墨镜来到电影院。
这同样是一个让程夜澜很有感触的场景，他从前的盘子，至少在两周之内，只要是电影院在播放，就一定是座无虚席的，可现在，影院的人大约只有三分之二，每一个空着的座位在程夜澜心中都是无比刺眼。
整部电影的播放过程中，观众的反应其实还好，他们会为烟岚的武打动作热情欢呼，会为程夜澜的死潸然泪下，也会大赞各演员的形象和演技，也会为他们喜欢的演员而惊叹。
程夜澜却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想要的，是观众对她作品的喜爱和肯定，他得到了，可却还是免不了那种被更多人误解的忧伤，连他自己也忍不住为这种多愁善感的情绪而自嘲了。
偏偏这种时候，宋启光还不在身边，让他满腔的感触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
宣，每到这时，我都会格外地想念你，我想在演艺圈做到最好，想尽全力演好每一个角色，可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又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深渊，看不到一丁点光明呢？我又一次体验到了对未来迷茫的感觉，这种情况，在那时金鹤奖失利的时候，也曾有过。当时我没有机会和你讲述，这次，仍是。
宣，你在国外，过得好么？
《霍羽传》半个月的票房累计起来比《迟来》少了三分之一。乔禹大怒，第二天上午就打电话让姜赫来他办公室，还同时让蔡阳和程夜澜两人放下手上的工作立刻过来，却没有和他商量。
姜赫到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到，乔禹也不说话，他也就坐在一旁，虽然并不清楚他这样的原因，自己总可以猜到一些，也并不介意浪费一点时间陪她搞冷战。
姜赫没太想到的是，没过多久，蔡阳竟然也来了这里，进来之后就和自己打了招呼，然后走到乔禹面前，道声“乔董”便再无下文，这说明他在等乔禹开口。
乔禹依旧没有说话，示意他坐到姜赫旁边去，这应该是他在等之后的人全部到齐才开始讲话。
姜赫知道自己的想法大致是正确的，却也猜错了一点，因为乔禹的态度不是针对自己，自己也大致能猜出接下来要到的人是谁、和他到了之后乔禹要说什么。可说真的，若是按自己的意思，是一定不支持他这样做的。
可他却没有找自己商量，是……不想自己阻止他？
姜赫抬起头看乔禹一眼，见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神却透出一种倔强，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一样。
姜赫轻轻一叹，微微垂下了头。
两分钟后，又是另一个敲门声响起，江河抬起头，不出所料，进来的人是程夜澜。
此时看到他，姜赫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真的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看看他，和他说说话了，这种感触回荡在心头，又是一阵不可抑制的伤痛和无奈。
眼前的孩子一身黑衣，依然俊美的容颜，却隐隐透着一种冷冽，还有和乔禹如出一辙的倔强，仿佛他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并做好了一切准备。
心里有些异样，是对他的疼惜。
也同样有一种无力，自己和他的关系，究竟还有没有可能恢复到从前那样？
程夜澜也像蔡阳异样例行公事般地道了声“姜总”，然后就没有再看他一眼，走到了乔禹面前，姜赫地目光却从此刻开始一直停在他身上。
乔禹看了他一眼，终于开了口：“蔡阳，你也过来。”
蔡阳依言走到程夜澜身边。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乔禹地声音很冷，却蕴含着一种波涛，“你那个电影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给程夜澜的角色加什么会议？”看的出于，他对这件事及时愤慨。
“我……”蔡阳刚要开口，从乔禹说话开始就已经站在他身边的姜赫伸手拦住了他。
姜赫转向乔禹，表情像在压抑着不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继续。”
乔禹看他一眼，转向程夜澜，“还有你，在迷彩的片子中发挥的避灾东盛每一次都要好我就不说你了，这次让你来客串居然反倒压低了票房，你……”
乔禹说到这，姜赫这次阻止的就是他，“好了，还有其他的么？”
“这种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你们走吧。”乔禹再也不想看两人一眼。
蔡阳转身走了，程夜澜却最后看了乔禹一眼，后者没有留意，姜赫却看在眼中。
那个眼神，蕴含着酸楚、委屈，还有一抹坚定，种种情愫融合成了一种深切入骨的心意，像是对眼前的男人，不悔不渝。
程夜澜亦是离开，那一个眼光，却让姜赫的心骤然一痛。
离开乔禹的办公室，蔡阳走在前面，不料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蔡导。”
蔡阳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程夜澜亦是站在原地，继而郑重地对蔡阳鞠了一躬，“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蔡阳一时间没有开口，两人默默对视片刻，然后蔡阳微微一笑，那张原本灵慧的面容竟显出几分柔和，他开口道：“程夜澜，你明白我增加回忆的目的么？”
“我明白。”程夜澜的表情格外认真，“我相信姜总也同样明白，还有很多很多观众，他们也一定会明白。”
“是么。”蔡阳幽幽一叹，显得有些失神，之后又注视着眼前之人的双眸，“那你在意票房么？如果说，你这次的演技稍微差一点，就不会被说三道四，也许票房就会压过米彩的《迟来》，那么你会改变你的表演么？”
这次是程夜澜思索一阵，才道：“票房对我来说，很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会不会改变表演，说实话，如果有人这样要求我的话，我可能会的。”
这是之于程夜澜的说法，在程夜澜心中，票房、演技、名望，都及不上他深藏心中的人，倘若那个人有需要，他可以去做任何事。
可对于程夜澜来说，票房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演技还有观众的看法，因此他会竭尽全力在每一次表演都发挥出最高的水平，倘若票房和演技有冲突，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程夜澜，你喜欢演戏么？”蔡阳这样问道。
“喜欢。这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事业，表演的过程对于我来说就像一个可以自由发挥的舞台，我最快乐、最轻松的时光都是在这里，我一直以这个事业为荣。”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
程夜澜看着蔡阳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心里依然会有一丝愧疚，无论是害他被乔禹责骂，还是自己在某些问题上必须要对他说谎。
可程夜澜却明白自己的心，无论是演戏这个事业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还是当利益和演技相冲突时，自己应该做出的选择。
这就足够了。
办公室内，姜赫等两人出去之后，看向乔禹，“你觉得这次的事是他们两个的错么？”
“那是谁的错？”乔禹也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
“依你之见，一部电影的成功应该靠什么？”
没等乔禹回答，姜赫就继续说道：“靠的就是主题和演员的演技。我们这片子的主题没有问题，因为是爱国题材；演员的演技也没有问题，我看了这片子，无论是阿天还是阿岚都尽了他们的全力，他们的付出值得肯定。”
“倘若说片子的问题是阿天演技太好盖过了阿岚的风头，我觉得这未免太过可笑。我认为，”姜赫定定神，“这完全就是宣传不到位。”
“我们这部片子和米彩的《迟来》一样，只做了例行的宣传，包括预告片、演员介绍之类的，之后《迟来》并没有被人说三道四也就没有票房回落，而我们既然被人说了，那就有必要加强一下宣传了。”
乔禹思索一阵，看着他，“怎么加强？”
姜赫微微一笑，眸光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依然是那个翻手为云的第一经纪人，“交给我了。”
离开乔禹的办公室，姜赫想，为了不让那个孩子再有那样的眼神，自己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
几天后，姜赫为《霍羽传》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有记者问他说，难道《霍羽传》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是在有意鼓励这种侵略他国领土的行为么？
这也是不少网友热切关注的问题。现在《霍羽传》的观众基本也就是程夜澜的铁杆粉丝，他们比起电影的主题更在意程夜澜的演技。而其他人呢，有些是真的在担心片子的中心思想有问题，有的是干脆不理会程夜澜参与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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