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跟踪

早晨小九吃过早饭送走了夏小溪后，独自坐在小溪的书桌前，把塑料袋里的照片碎片倒了出来。碎片很多，都混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哪块和哪块是一张照片上的。

        他拿出胶水，把捡来的报纸铺到桌上，想着昨天早晨夏小溪在杂物间门口崩溃哭泣的脸，慢慢的认真的拼了起来。

        他没有见过这些照片原来的样子，只能根据里面的背景颜色，粗略的先分出来，再往一起凑。进度虽然很慢，但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拼出了第一张。

        这是一张在公园游玩的照片，照片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孩儿，漂亮温柔的女人依偎在男人身边，一家三口很幸福。当时夏小溪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但也可以看出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的资质。

        小九盯着照片中夏小溪的脸，女孩儿稚气的脸上带着倔强的神色。他皱起了眉，揉了揉额头。这是小溪没错，可在自己的记忆中，却好像在那里见过这个女孩儿。

        成年的夏小溪的脸已经完全长开了，退去了小时候的婴儿肥，下巴变的尖削了很多。本来柔和可爱的五官，现在杏脸桃腮，透出成熟性感中带着一丝纯净的美丽。

        小九跟夏小溪见过这么多天，都没怎么注意她的外表，可现在越看照片上她童年的样子就越感觉这个女孩儿他认识。是什么时候见过呢？自己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突然对童年的夏小溪感觉莫名的熟悉靠谱吗？

        他闭上眼睛，把胳膊撑在桌子上，头脑中出现一个小姑娘的影子，比照片中要再大几岁的样子。小姑娘低着头，眼睛恨恨的看着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小九打了个冷战，脑袋里突然如无数钢针狠狠扎在脑浆里般疼痛起来。他紧紧抱着头，狼狈的跌在夏小溪的床上，冷汗迅速爬满了全身。

        这种疼痛足足维持了将近两三分钟才渐渐缓解，他脱力的躺在床上，心里一片茫然。自己是谁呢？为什么在这里醒来却对这个小城如此陌生？内心深处对这个地方的恐惧又缘何而来？自己为什么直觉不能走在阳光下？是在躲避什么危险呢？

        他从刚醒过来的懵懂，到现在神智逐渐清明，已经不再像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的睡在垃圾堆里，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却独独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一种深深的疑惑占据了小九的心。

        虽然上午的课间因为江婷婷的出现，让夏小溪的心情低落了很多，但想到自己能够那么牛气的对着江婷婷划清了自己跟她那个家的界限，心里又突然畅快了很多。

        不再去想舅舅那一家的事情，一整天她都在期待着放学，要赶快回去跟小九一起吃饭，还要让他给自己讲题。

        今天是英语，不知道他会不会。看着他学霸级的样子，就算去当家教也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这么一个应该是品学兼优，长的又堪比明星的男人，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不过，管他呢。夏小溪只知道小九现在是属于自己的，无论是什么，朋友也好，家人也罢，总之他心里现在就只认她夏小溪一个。这么想着都感觉幸福的没边，就让王亚萍江婷婷什么的见鬼去吧。

        下课铃响的那一刻，夏小溪从来没有如此的归心似箭过。她收拾好了书包，快速的跑出教室，向公交车站走去。如此的兴奋，致使她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身后悄悄的跟着一个人。

        公交车的终点站距离那片烂尾楼还要有两站地，夏小溪下了车边想着要往回买点什么东西做晚餐，边沉浸在马上就要见到小九的愉悦里。

        前面一个小超市，夏小溪愉快的拐进去，想着明天可不能再从超市随便买点凑合了。超市很小，也就三排货架，夏小溪拿了些面包饼干火腿和水。边想着距离高考的这两个月里，自己要怎么跟小九生活下去，边走出了超市。

        拐过街角再往前走一公里左右就是“家”了，夏小溪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却在没走几步的情况下被一个人快速的拉进了街边的胡同里。她刚想大喊，就被捂住了嘴，闻着熟悉的劣质肥皂甜腻的香味，夏小溪才反应过来，拉住自己的是小九。

        她不由得满头黑线，难道这孩子有一天劫持自己一次的爱好吗？她没再挣扎，任小九拉着自己穿过胡同。

        这里的街道都是四通八达的，小胡同虽然窄，却横贯了整条街，从这个胡同口穿到尽头，就是另外一条街了。

        他们拐了两次停住了脚步，躲在一栋房子旁边悄悄向刚才的小超市的方向窥视，这一看夏小溪才真的被惊到了。

        只见小超市门口有个女生正在气急败坏的转来转去，不是江婷婷又是谁。夏小溪立马感觉一万头草泥马在自己内心狂奔而过，这该死的江婷婷是在跟踪自己吗？

        她把自己的胳膊从小九的手里抽出来就想过去质问江婷婷有什么用心，却马上又被小九拉住了。她气急败坏的看向小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拉住自己，却见他沉稳的冲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九严肃的表情，夏小溪心里的火马上下去了一半，想要马上跑过去跟江婷婷对决的冲动瞬间冷了下来。

        江婷婷一路尾随着夏小溪来到这里，本来很顺利，却在她进了一家超市又出来以后，瞬间便没了踪影。顺着超市的转角拐过去，附近的胡同她都看了一遍，也没发现有她的半个影子，去哪了呢？

        小超市临街，后面是一片比较老旧的居民区，居民区再往后是个工厂，过了工厂是一大片空地，在往后是几栋几年都没完工的烂尾楼。

        夏小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不见了踪迹，那肯定她住的地方就在附近，而附近能住人的地方，也就这片老旧的小区了。

        小区虽然不大，但要找个人还是不容易。江婷婷在原地焦急的转了几圈，无奈中恨恨的离开了。反正她今天也不过是要弄清楚夏小溪的住处，既然确定了大概位置，就不怕堵不到她。

        看着江婷婷离开了，夏小溪才同小九一起往家走去。

        “刚才为什么拦着我？我真想过去狠狠抽她一个大耳光，这些年我可受够她的鸟气了。都跟她划清界限了，竟然还搞跟踪这一套。”夏小溪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虚空中狠狠轮了一下。

        小九看着她的动作，带着点宠溺的笑了笑。

        “你认为她悄悄跟踪你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小九问道。

        “啊？目的啊，肯定是想弄清楚我住哪，然后让她妈跟她的两个人渣舅舅过来拎我呗。”

        “是啊，她跟踪你过来，就是想弄清楚你住哪。而你好不容易甩掉她，再跑出去，那我们绕这么半天不都前功尽弃，还正好如了她的意吗？”

        夏小溪听小九这么说，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对啊，行啊你小九，没想到脑袋还这么聪明呢。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认为你是个傻瓜。”

        小九低着头，踢了下脚边的一颗小石头，有些惆怅的看了夏小溪一眼。

        “其实，那个时候我确实跟傻瓜差不多。”

        夏小溪看着表情有些落寞的小九，搞不清楚他说这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

        小九：“我从河边醒过来以后，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明白，每天都混在垃圾堆里。见到你的时候，虽然情况好了一点，但也不是很清醒。”

        夏小溪：“那现在呢？”

        小九：“现在虽然基本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以前的事情还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不过，今天我有了点小发现。”

        小九说着拉起夏小溪的手，快速的向家跑去。一口气爬上七楼，夏小溪像个瘫在岸上快干死的鱼，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口的吸取着氧气。

        可刚喘了两口，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她的小书桌上铺着一张干净的报纸，报纸上用胶水整齐的粘着她被撕碎的所有照片，足足二十多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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