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探视

夏九提出一起去看夏小溪母亲的时候，夏小溪身体僵住了，然后猛的停止了抽噎。

        “小溪，怎么了？”

        夏九感觉自己怀里的人的异样，低头看向夏小溪。只见夏小溪的双眼呆愣的看着前方，脸色从刚才的红晕迅速褪至惨白，并且身体还在几不可查的微微颤抖着。

        “小溪，夏小溪，看着我。”感觉到夏小溪情况有些特殊，那呆滞的眼神分明是把自己隔离在一个小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夏九急切的大喊，夏小溪眼前晕了下终于回过了神。她先是看向夏九的脸，凝视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眼睛里才重新有了光彩，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死亡般，全身有些虚脱。

        “哦，小九，我有些累了，想先去睡了。”

        夏小溪惊慌失措的说完，站起身的同时差点磕到桌角，然后一路的磕绊的向卧室走去。夏九抬了抬手，本来想说晚饭还没吃，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夏小溪为什么在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会是这种反应？刚才从她的叙述中，只是说她母亲因为失去爱人大受打击，精神崩溃了而已。可再精神不好，终究是自己的母亲，夏小溪为什么会反应这么激烈。

        而且，小溪家里出事的时候，小溪已经能十四岁了。按她的年龄和心理成熟度，在自己手里有钱的情况下，这么会轻易同意把所有资产和房子都给王亚萍，并且还能让王亚萍以自己母亲的疗养费为借口逼迫着去做那种事情呢？

        夏九感觉自己内心的疑团越来越大，她一定要弄清楚夏小溪的家庭究竟是出了怎么样的变故，才能夏小溪在听到自己的母亲的时候，几乎晕厥。

        第二天夏小溪早早的就去上课了，夏九从夏小溪的相册里拿了一张她母亲的照片出了门。

        这个小城市不是很大，只有有数的几家医院，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唯一的一家精神病疗养所在什么位置。

        夏九买了看望病人的水果和鲜花，打车到了疗养所，拿着夏小溪母亲的照片跟护士站的护士询问这个人的所在。

        小护士看着夏九不凡的外表，先是红了脸，可看到夏小溪母亲的照片时，眉头却微微皱了下。

        “这是我们这里的病人，叫江新月。不过她住在这里将近四年了，从来没有人来看过她，请问您是她什么人？”小护士略带戒备的问道。

        “我是她一个远方亲戚，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国想过来看望她一下，希望你能帮忙给引下路。”

        夏九感觉自己说谎的功力也绝非一般，小护士看着夏九真诚的眼神，也不像是个坏人，犹豫了下，便带着夏九向护士站的右侧走去。

        这家疗养院并不很大，只有前后两栋楼。前面一栋是办公楼，只有四层，估计是医院管理人员工作的地方。后面一栋才是病房，大概有十几层。

        而夏九询问的这个护士站，就在后面这栋楼的一层。小护士带着他走进电梯，按了八层，很吉利的数字，希望今天的探视能够顺利吧，夏九想。

        电梯很快到达八层，楼道两面是一间间的病房，每个病房门上面都有一个小窗子，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而外面则被一道道铁栅栏门锁着。夏九看着，这里跟监狱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夏九边走边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向里面，里面的病人都穿着统一的蓝色病号服。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砸东西，有的在独自贴着墙站着一动不动，有的则在安静的睡觉。

        “这里七层以上就是病情比较严重的病区了，一楼到六楼的病人情况还要好一点。”

        那个小护士边说边停到一扇门前，从手里的钥匙盘上翻找着这间房的钥匙。夏九趁机从窗口向里望去，里边只有一张病床一张小桌和一把椅子，病床上安静的坐着一个女人。

        从背影看，这个女人虽清瘦但身材不错，虽然穿着病号服，却有种独立于世外的超脱感。她就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好像在度假村欣赏什么美好的风景，而不是身处精神病院。

        护士终于找到了钥匙，随着房门的开启，那个女人回过了头。虽然知道这是夏小溪的妈妈，但夏九还是被她们母女的相似程度惊了一下。岁月好像特别厚待她，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江新月，有人来看你。”小护士对着那女人说，“先生，我在门外等您，您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叫我。”

        护士说完退出了房间并关上了门。夏九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面对江新月，已经完全忘记她是个精神病人，只记得她是夏小溪的母亲。

        “坐吧，虽然我不认识你，但谢谢你来看我。”江新月对着眼前的年轻人说。

        夏九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拘谨的咳嗽了声，坐在了椅子上。他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酷似夏小溪的女人，从她优雅的举动和谈吐来看，完全不像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嗯，阿姨，我是小溪的朋友。听说你在这疗养，所以想过来看望你。”

        江新月听到夏九这么说，刚才还因为有人探望的带着些小兴奋的眼神，瞬间便暗了下来。

        “小溪她…;…;还好吗？”

        “啊？好，还好。她今天有课，你知道她就快高考了，最近学习特别紧，所以没一起来。等她考完试，一定回来看你的…;…;”

        “她不会来的。”夏九的话被江新月生生的打断了，“我说小溪她不会来看我的，四年了，她还一直没有原谅我。”

        夏九愣在那里，感觉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接着说下去的话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夏小溪会不原谅自己精神不好的母亲。也更不明白，这江新月看上去跟正常人没什么分别，为什么会住到这里，还被关在重症病区。

        “你说你是小溪的朋友？”

        夏九听到她这么问，赶紧点了点头。

        “男朋友？”

        这次他稍微迟疑了下，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随着承认了自己是夏小溪男朋友的身份后，夏九才感觉江新月的目光终于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

        江新月紧紧盯着夏九的脸，那种目光好像要直接从夏九脸上戳出个洞来的犀利直接。夏九有些尴尬，低头干咳了两声。

        “阿姨？”

        他犹疑的喊了一声，江新月的目光非但没有从他脸上移开，反而她整个人随着夏九的这声呼喊，猛的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快速来到夏九面前，把脸贴在离夏九很近的地方，直视着夏九的眼睛。

        到此刻，夏九才意识到，不管面前的女人多么漂亮优雅，她终究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或许是自己咋一承认自己是夏小溪的男友，爱女心切的江新月才突然有了这种过激的行为。

        夏九稍微拉开了自己同她的距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江新月虽然行为怪异，但并没有攻击自己，还用不着喊护士进来。而且夏九想着自己看望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回去了。想从一个精神病人身上，找到夏小溪的心结，估计希望不大。

        “我认识你。”

        夏九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江新月沉稳的开口说道。他心里一震停住了脚步，听江新月的语气，不像是风言风语，而是很肯定的语气。他本来不想深究一个患者的无心之语，但内心的好奇还是让他回过了身。

        江新月已经像刚才一样端正的坐在了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夏九。见夏九回过身向自己走过来，她竟然还露出了淡淡的带着讽刺的笑容。

        “我认识你，我记得你的脸。你不要骗我说是小溪的男朋友，我不会相信。”

        夏九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赶紧离开这里，江新月要犯病。可腿还是不受控制的重新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你认识我？那告诉我，我是谁？”

        “哈哈…;…;我告诉你你是谁？好，那我就告诉你，你是恶魔！是该给我们小溪陪葬的人！”

        江新月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并伴随着疯言疯语猛的向夏九扑过来。这笑声瞬间惊动了门外的小护士，小护士赶紧推门而入，七手八脚的从夏九身上把江新月拉开，然后以超级娴熟的手法，把一针药推进了她的身体。

        随着药水的推进，江新月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小护士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转身看向夏九。

        “先生，您没事吧？”

        夏九脸色有些不好，对着小护士带着歉意的摇了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他有些浑浑噩噩的出了医院，感觉头有些晕，眼前在一阵阵的发黑。

        坐在路边，他有些迷茫。刚才的一幕在他眼前闪过，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一幕好像曾经发生过，有个女人摇着一个男人的肩，在大喊着恶魔，在大喊着要这个男人陪葬。

        女人的面容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可现在却奇迹般的跟江新月的脸重合了。他好像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个女人疯狂，看着那个女人身后有个女孩儿在恶毒的瞪视着面前的人。

        女孩儿？女人身后的女孩儿？恶毒的带着恨意的眼神？夏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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