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见凌朱羽

今日历如此多事她还是有些怕的，若无人陪她今日怕是安睡不成。

        顾清竹顺从地回身坐下，将胳膊递给她，任她随意处置，“好，我陪着你。”

        “谢谢国师大人。”苏小云将顾清竹的整条胳膊抱住，侧脸压在上面，满足地闭上眼睛。

        顾清竹紧紧地看着她半晌，陡然问道：“还爱宋高洁吗？”

        可惜没人给他回答，小姑娘已经进入了美美的梦乡，好像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什么丸子。

        顾清竹眼中溢满温柔，迟疑片刻后探身在她侧脸上印下一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原先只想好好陪在她身边，可他现在好像不满足了。

        等苏小云再醒来看着陌生的房间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那儿，她起身下榻，掀开厚重帘幕，暴风雨过后的灿阳格外耀眼，直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

        苏小云微侧头，如蝴蝶翅膀的睫毛微微翕动，片刻后才直面阳光。

        她伸出手，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手心上，被暴风雨摧残一夜的无名树上有雀鸟在叽喳蹦达，苏小云嘴角勾起。

        今日是个艳阳天，百兽争相而出，群鱼共肩而跃。

        桌上有顾清竹留下的字条，清秀飘逸的字体写道，“无事莫出，烦忧之事今晚可解。”

        “准备如何？”

        顾清竹来到与凌嘉言约定之处。

        凌嘉言点点头，“装作我阿姐的人已经找到，是个易容高手。我也已经告知给她许多只有我、阿姐与宋高洁才知的秘辛，确保她在宋高洁的盘问之下不会穿帮。”

        “如此甚好。”此事能成的关键之处就在于凌嘉言作为凌朱羽弟弟所知晓的许多秘密，只要大多数事情清楚，少量不知他可遮掩过去。

        顾清竹目光深沉地放在凌嘉言身上片刻，在与他目光相接之时移走，转身离去，“我们的陛下该在紫宸殿等急了。”

        是夜，玉湖之上寂寥无边，即无星子也无月光，唯岸边一处聚集的火把光亮照耀倾塌的蓬莱殿。

        宋高洁双手焦急地放在胸前，不住地开口询问顾清竹他何时才能与凌朱羽见面。

        顾清竹他身后的凌嘉言用目光快速交流过后，他淡淡道：“快了，等大雾升起，弥漫玉湖之时，陛下便能见到想见之人。不过陛下不觉得你带来的人有些太多吗？”

        顾清竹朝他身后举着火把的侍卫们看去，宋高洁随他侧头，橘黄的光影在他脸上闪烁，宋高洁脸上出现犹豫的神情。

        为了见朱羽他已经驱散了许多侍从，留下来的这些都是他的精锐，保护他多年，若是让他们也离开，对于一直虎视眈眈要刺杀他的人岂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阿姐不喜欢热闹的。”

        见宋高洁犹豫，凌嘉言在一旁适时点上一把火。

        果然，宋高洁的脸色出现松动，抬手撤走了一大半的人，只留下几名功夫最为出色的侍卫。

        他看向顾清竹，“国师，这样可以了吗？”

        顾清竹颔首。

        让宋高洁撤人是因为他手下举着的火把太亮，会过多暴露凌嘉言找来假扮凌朱羽的人的面容，让宋高洁心生怀疑。

        须臾后，自湖面升腾起大量白雾，如月纱般轻薄朦胧，后大雾越聚越多，也越来越浓稠，将整个玉湖牢牢遮住，连蓬莱殿都不见了踪影。

        宋高洁焦急地拉住顾清竹的胳膊，连声道：“爱卿，这是为何？朕的朱羽呢？”

        “陛下莫急，稍等片刻。”

        顾清竹答完，不着痕迹地拨开宋高洁抓住他的手。

        大雾越升越高，后忽然在一处停下，开始缓缓下降，蓬莱殿损坏的殿尖开始出现。

        宋高洁紧紧盯住那一处，像着了魔一般朝前走去，幸得凌嘉言一把拉住他的肩膀才至他没有跌进湖水之中。

        白色的雾气中，鲜艳的红衣与乌黑的秀发若隐若现，宋高洁止不住的喃喃道：“朱羽，朕的朱羽，快，快去备船，朕要去见朱羽，她一定也很想念朕。”

        听到此话的凌嘉言忍不住在他身后瘪瘪嘴，阿姐想她那薄情寡义的父母都不可能想他这个畜生。

        蓬莱殿位于湖中央，除却已经被毁掉的断桥外与岸边再无道路，唯有乘船进出。

        一行人来到蓬莱殿，远看缥缈的红衣此刻化作具体的人形，身姿曼妙，气度不凡。

        “朱羽！”宋高洁嘶吼一声，在船尾停稳之时便冲上岸去，使得与他同船的侍卫皆翻滚于湖中，挣扎一会儿后才得起身跟上宋高洁的步伐。

        莫说宋高洁，明知是假的凌嘉言在看见这个背影时也是一怔。太像了，真的太像他的阿姐了，只要莫看正脸，骗过宋高洁还是没问题的。

        他赶忙上前按住激动的宋高洁，不让他离那背影太近。

        顾清竹自身后缓缓而来，开口道：“陛下忘了臣的嘱咐？离得太近会惊扰凌贵妃的魂灵，不管陛下此刻又多想念凌贵妃，还请克制。”

        听闻此话，原先在凌嘉言怀中猛烈挣扎的宋高洁渐渐停下，他痴痴地望着眼前这道的背影，柔声道：“朱羽。”

        对面女子似有所闻，缓缓侧头，熟悉的绝美侧颜展现在宋高洁眼前。

        他猛然记起初次见她之时，也是夜幕降临之时，他与她的堂兄一道赏灯，他开口唤她的名字，她转头，朝着他的方向于漫天繁星之下嫣然一笑，霎时诸天光华皆失了颜色。

        一年多的时光什么都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她还是这么美貌年轻，一如当年。

        宋高洁克制不住的掩面痛哭，在他的众多心腹面前，他高声道：“朱羽，这一年多来我好后悔，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蓬莱殿，不应该只给你贵妃之位。等你回来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全天下最隆重的封后大典，将宫中的所有美人全都逐出宫去。我只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清竹意外的看宋高洁一眼。

        又听他继续道：“将来帝位必定是我们儿子的，你若是不放心我尽可将我膝下的子嗣全部杀掉，只留我们的孩儿。”

        在场之人无比冷汗连连。

        他膝下的儿女皆是称帝后，凌朱羽死前由几位嫔妃所生，共三男一女。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么些年了，哪怕是条狗也能养出感情吧，他居然眼都不眨的说要杀，早知他狠心，却不知狠心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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