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会久留的人
花辞身上满是寒意，回头看向朱颜时，眸中怒气收了些。
朱颜皱着眉，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拉着他，将他一把推坐在了沙发上。
花辞目光落在她身上，没说话。
朱颜侧头看了眼地上浑身是血的李总，转而看向初七。
初七一眼明了，立即挥挥手，让人带着那李总，一同出去了。
偌大办公室内，便只剩朱颜和花辞了。
花辞摸出烟盒，衔了根烟，点燃，火光照耀一瞬他流畅的下颚弧线，漠然，坚毅。
他熟稔的吐出一卷儿烟来，薄雾缭绕，笼罩着他，却挡不住他眉目间的冷意。
他透过烟雾扫了眼朱颜，淡淡的说了句：“穿的你妈什么破衣服？”
朱颜无奈：“……你火气不小。”
花辞一顿，指间随意夹着烟，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磕了磕烟灰。
他看着朱颜，目光露骨，情绪了然。
他的一切都明明白白露在眼底，摆在朱颜面前。
他问：“你觉得，我为什么火气不小？”
朱颜对上他深沉的目光，愣神片刻。
偏开了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花辞这一问别有深意。
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方面深意。
她是个不会久留的人。
各个方面，他们都不会对等。
她回头看过去，开玩笑般：“总不能是因为我。”
不管因为什么。
她的言下之意明确。
她知道，花辞是骄傲的。
果然……
花辞冷着脸，将手里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淡声一笑：“呵，当然不是。”
说罢，他起身便往外走，出了办公室，砰的一声，一把甩上了门。
大概气的不轻。
初七进来叫她，她便也走了出去。
跟着花辞进了电梯。
“去哪儿？”她问。
花辞冷冷的看她一眼：“吃饭。”
说着，他又补充着问了句：“不然作者大人靠修仙？”
朱颜无奈：“你说过这事翻篇。”
花辞抚眉一笑：“噢，是你听错了。”
朱颜：“……”
至于吗？
花辞定了家比较远的法餐店，初七开车，花辞进了后座后，也不等朱颜上去，直接关了车门。
“……”朱颜便坐上了副驾驶位。
路上，花辞忽然开口：“把我二叔的消息跟他家里人说一下。”
初七愣了两秒，才发现花辞是在跟他说话。
他立即点头应和道：“好的，先生。”
花辞接着说：“立个衣冠冢，就立在那个破墓园里，修我三叔边儿上，让他俩在地下再自相残杀一把最好。”
初七迟疑一瞬，小心翼翼的问道：“要是您二叔家的人……”
花辞冷声一笑：“他们没那本事不同意，找人全程跟着葬礼，按我意思办。”
罢了，还补充一句：“谁有异议，让他来找我。”
初七点点头：“是。”
朱颜听后，微微侧头，说：“人已经死了，你……”
她知道，花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血，花辞是在意他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的。
她想，花辞大概需要个台阶。
所以她提了一句。
但花辞貌似并不领情，他横截住她的话，语气冷的不成样子：“停车。”
初七一脚踩下刹车，也不管现在车在什么位置，猛地停下了。
“滚下去。”花辞说。
朱颜回头看向他，没什么表情。
花辞最烦她这种无所谓的神色，眯了眯眼，眸中天寒地冻。
语气更是冷若冰霜：“没听到吗？我让你滚下去！”
他就不懂了，这个女人什么都不认，凭什么还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除了创造了他这惨烈的人生外，她算是他的谁？
朱颜没说什么，干脆利落的开了车门，下了车。
初七在边上看着，正打算说个什么，求个情。
花辞就跟着下车了。
初七松了口气。
看来，他家先生还没气过头。
随即，花辞就走到驾驶位外，敲了敲窗户：“你也滚下来。”
初七：“……”
他也灰溜溜的下车了。
花辞驾车扬长而去，头都没回一下。
烈日腾空，初七转头看向朱颜。
朱颜身高腿长，皮肤在太阳光下一照，白的发光。
五官出落的相当惹眼，身材姣好，站在大街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她看似一脸冷静，初七却发现，她紧捏着拳头，气的手腕筋络都绷起来了。
继而，她扬手一把砸了花辞让人给她的手机，淡声骂道：“狗东西。”
初七一愣，却也不禁好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这么有脾气、有生气。
他似乎才发现，朱颜小姐，貌似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朱颜回头看向他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那不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人眼中该包含的情绪。
一加对比，初七忽然觉得，朱颜貌似只活了方才那一瞬般，只鲜活了一瞬。
朱颜语气平淡：“打车，回家。”
初七眸中的遗憾一闪而过，没说什么，摸出手机打了车，却还是将朱颜送到了花辞订的法餐厅里。
朱颜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她该打了车，再摔手机的。
初七低声说：“抱歉，是花辞先生让我送您过来的，您找他吧。”
朱颜不以为然的看了看他。
她怎么觉得，初七还挺想她去找花辞麻烦的？
花辞有脾气，朱颜也有。
餐桌上，谁也没搭理谁。
这一顿饭，吃的三个人都不太舒服。
饭后，初七打了车，跟着朱颜回了市中心住所。
花辞驱车回了公司。
路上，初七接到了花辞的电话。
初七一秒接通：“先生。”
花辞冷声道：“她不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安静如鸡的小轿车中，清晰极了。
朱颜自然听到了，转头看向初七，眼里隐隐带着威胁。
初七却毫不犹豫的把她卖了：“被您赶下车的时候，她把手机摔了。”
朱颜扶额，咬着牙深吸一口气。
花辞沉默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前，朱颜貌似听到了一声轻笑，风过般，似有似无的。
初七看向她，抢先一步说：“先生他先问的。”
朱颜：“……”
回到公寓，朱颜略过朝她奔来的余九，径直回了房间。
余九一脸茫然。
初七看着他，抄着手，微微一挑眉，似乎在幸灾乐祸。
余九脾气一招就来，抬手就揍了过去。
初七今天受了不少气，心头火正旺，见状，也握拳招呼了上去。
两人便又“友好交流”了一番。
……
第二天下午，花辞就带着一个新手机回来了。
“来，作者大人。”花辞将手机递给朱颜。
朱颜眼神冷漠，接过，当他面儿扔进了水壶里。
随后又摸出一个她新买的全黑手机，开屏关屏，放回兜里。
挑衅的恰到好处。
花辞：“……”
他也才发现，朱颜这股清冷劲儿下，还能这么有脾气。
他伸手抽出朱颜裤兜里的手机，打开，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再次存进去。
继而看了看那全黑的手机壳，嫌弃的扔回了朱颜身上。
摸着都他妈烫手。
朱颜接住，冷着脸，又当着他面将他存进去的手机号拉黑了。
花辞忍不住脾气：“幼不幼稚？”
朱颜不理他，转身要上楼。
花辞一把拉住她，还没说什么，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余九，一巴掌打落了花辞的手。
嘴里嚷嚷道：“别他妈老是动手动脚的，你恶不恶心？”
这一巴掌下去，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包括朱颜。
朱颜神色有些慌张，连忙侧过身，将余九拉至身后。
她顺着花辞还僵在空中的手看过去，对上花辞的视线，眼神带着试探，睫毛微颤。
花辞脸冷的出奇，眼神死死盯着余九，拳头捏的咔擦响。
余九也察觉气氛不对，他微微皱眉，看着花辞，一脸不屑：“怎么？你一个大男人，不会……”
“九叔！”朱颜立马吼住了他，语气带着责备和微不可查的怒气。
余九一愣，垂下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朱颜淡声道：“你先进屋。”
余九：“不是，我……”
朱颜语气极其严肃：“进去。”
余九来回看了眼身前两人，没再说什么，憋着口闷气，转身进屋了。
花辞全程没动作，无声无言。
他盯着余九的卧室门，双目泛红，脖颈上的青筋慢慢现起，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踹开门，然后撕碎余九。
朱颜唇线紧绷，呼吸放轻，她伸出手，缓缓覆上花辞的手背。
花辞敛眸，狠狠的盯着她。
他身上，浮现出了风雨欲来的恨意和愤怒，还有那么一丝显山不露水的委屈。
他说：“你刚才，挡他面前。”
说罢，他眉眼一顿。
没由来的，蹦出来的这么一句话，连他自己似乎都有些惊讶了。
这句话怎么品怎么觉得……
在记恨别人打他之前，他貌似更介意，为什么朱颜没站在他这边。
朱颜显然也愣了愣，她下意识安抚性的捏了捏花辞的手背，解释道：“他不知道你的事，但你当真了，我是怕……”
花辞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轻哼一声：“呵，他先动的手，我不该打回去吗？”
固执的语气，固执的问题。
小孩儿闹脾气般的争论、质问。
依旧带着委屈。
似是一种高傲姿态下的撒娇。
周围的人见到这堪称惊奇的一幕，都不禁呆愣在了原地。
朱颜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你要怎样？”
花辞暗里一勾唇，不动声色的反握住朱颜的手。
他冷声道：“手机号，放出来。”
得心应手的讨价还价，刻意蓄谋后的结果。
他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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