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全天庭都在围观老子谈恋爱[红楼] > 69|68.67.66.65.64.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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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月后,倭寇要求和亲的消息伴随着瑟瑟的秋风一路传入了京城,登时在朝堂上激起了各种争论。其中,又以太仆寺卿苏大人等一帮老臣坚持己见,要以公主一身换得天下太平。因而这日朝堂中又提起此事,苏钊慷慨直言,道“此乃公主大义所在,本该为国牺牲才是”,只听的贾琅心头火气,简直想把他的胡子一根根全部拔下来。

        这太仆寺卿苏钊,却便是苏清之父。他此刻躬身站在那白玉石阶之下,直说的唾沫横飞振振有词,听的座上的皇帝不觉便皱起了眉。

        他虽顾忌昭宁才干太过,但也是有几分真心疼爱这个女儿的——况且这乃是正经的金枝玉叶,哪里能嫁到那荒蛮之处受苦?因而神情也有了几分不悦。只是皇室宗亲中如今并没有年龄合适的人选,南安郡王之妹如今年方十二,也着实小了些。

        他皱眉沉吟着,落在底下的苏钊眼中,便变成了对此事犹疑不定。苏钊一横心,径直在那石阶前跪了下去,声泪俱下道:“能为这天下社稷而牺牲,这方是公主所为!公主此行后,定将万民敬仰,载于史册!否则的话”

        他并不曾再往下说,然而众臣却都已知晓了他的意思。

        否则的话,要这公主又有何用?

        皇室将她尊贵地养了这一十几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联姻,亦或者和亲?除此之外,她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呢?

        贾琅缓缓环顾四周,众人的面上都是近乎于理所当然的麻木,连同几个已经入朝主事的皇子也一声都不吭,仿佛他们在说的,并不是他们的亲妹妹。陆续有几个附议的大臣站了出来,而出言反对的人,却一个也无。

        他们彼此间交换着唯有他们懂的眼神,眼神里俱是心知肚明的冷漠与盘算,连之前主战的官员此刻也忽的变成了没嘴的葫芦。

        是啊,打仗需要大批的粮食大笔的钱财,又哪里能比直接嫁去一个公主更为省事呢?

        而与这天下相比,昭宁一个小小女子,又究竟算得了什么呢?

        贾琅忽然便觉着,有铺天盖地的寒意从这富丽堂皇的大殿里涌来,让他的血液都变得冰凉彻骨。他几乎要忍不住站出来了,却又默默地将晃动的身形收回原位,静静等待着那位正主的出现。

        皇帝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那鎏金的扶手,正在心中踌躇,却忽见一白衣女子,从大殿门口翩翩而来。

        他的手顿了顿,眯眼看去。随即一下子皱起了眉,冷声道:“昭宁,你这是做什么?”

        昭宁?

        这一声引得众多大臣皆侧过头去看,白衣的女子不曾佩戴一件首饰,却自有一种灼灼的光华自其身上显露出来。她生的明艳,眉宇间却又几分男儿的英豪大量,一步步踏来时,不自觉便放出了几丝睥睨天下的气势。

        苏钊的脸色一下子便难看起来,阴晴不定的很。他用手抚着胡须,怒道:“公主殿下,这里可是大殿,而非这皇宫的后花园!”

        昭宁瞥也不曾瞥他,只是大步向前行去。随即在众人或含愤或不屑的目光中伏身行礼,道:“本宫以为,此事关乎本宫,本宫自该到场的才是。”

        几个老臣的胡子都要被气歪了,忙站出来道:“陛下,这不和规矩!若是公主随意便能入这大殿,将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昭宁冷声笑了下,随即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回视正居高临下打量她的皇帝,一字一句道:“那父皇,如今,却又成何体统?”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这便是诸位大臣所说的体统吗?”

        苏钊厉声道:“公主既享着锦衣玉食,便该有这觉悟方是。如今居然还擅闯朝堂,实在是荒唐得很,请吾皇明判,将公主按宫规处置方是!”

        他狠狠地俯下身去,额头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而昭宁的脊背却是挺得笔直的,淡淡道:“苏大人此言,却更荒唐了。难道这朝堂中众位将军,都是不曾领过俸禄的?如何眼前竟无一人愿出来为国一战,反而需要本宫远嫁,方能保得天下太平?”

        几位武官皆被她清凌凌的眸子看的羞惭,不自觉便低下了头去。

        “因此,儿臣跪请,”昭宁道,“请父皇允许,让儿臣亲自带兵,远去南海与那倭寇决一死战。”

        此话一出,众大臣皆愣了愣。随即,像是一滴水滴在了那烧热的油中,朝堂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的面上俱是不可置信,一个接一个地跪下叫道:“陛下,这不符合祖宗旧法!”

        “女子怎可带兵?”另一个武官嗤笑道,“这可不是孩子过家家!”

        苏钊亦连连摇头,道:“女儿家便该早早嫁人生子延续香火才是,这打仗一事,哪里轮到你们这些女子来管了?”

        “没办法,”昭宁轻笑了声,“就是你们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儿,宁愿牺牲了本宫也不愿亲自上阵杀敌。本宫虽为女儿身,却也是这尊贵的皇家血脉,自然是知道是非曲直的。今日是公主和亲,明日便为要财,再明日便为要地。如此数日,世人皆知道我们软弱可欺,国将不国矣!”

        她的眼中散发着灼灼的光芒,坚定道:“我大庆之土地,寸土不能让;我大庆之财,分毫不能与;我大庆之女儿,分毫不能被人欺!”

        皇帝打量着她,这个素日趴伏于他膝盖上撒娇的娇俏女孩儿,如今却更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她虽是跪着的,却又挺拔的像是一株青松,大雪压头也不愿低下头来一分一毫。

        毫无预兆的,他又轻声叹了句。

        “你若是个男儿,便好了。”

        昭宁抬起头看去,鎏金皇座上稳坐着的帝王,从他冠冕上垂下的细细的帘子中看向她。

        “朕这九个子女中,唯独你一个,最是随了朕的脾气。”他轻声叹了句,像是回忆似的慢慢道,“小时候你便不喜爱哭,哪怕是生了天花也固执地挠也不肯挠那时朕便知道,你是最像朕的了。”

        他的眼神是温和而恍惚的,昭宁却听的心中猛地一酸,低声道:“若儿臣不是男儿身,便不能为这社稷出力了么?儿臣宁愿战死在那沙场上,也不愿这般屈辱地被送去,嫁与一个从未谋面之人!”

        “朝廷大事,并无公主说话的余地,”苏钊冷冷地打断她,“公主还是速速回府的好。一个女儿家,莫要再说出这种话来惹人笑话,女儿家本就是百无一用的,合该嫁人生子,于家中相夫教子才是,公主可是将那女四书全都忘于脑后了?”

        “苏大人说笑了,”另一声清越的少年声音却打断了他,苏钊回过头去,便见一生的清秀精致的少年从文臣中缓步走出,道,“苏大人在家中,也是如此对令堂说话的么?”

        苏钊一眼便认出,这便是近日颇得皇上青眼的那个少年探花,如今因着番薯种植有功,又博闻强记,因着调去升做了正四品的鸿胪寺卿。只是他看着这人年纪实在是小,登即心中便有些恼怒:“贾大人,你怎可如此在圣上面前说话?此事与家母何干?”

        贾琅轻声笑了下,不急不慢道:“苏大人口口声声直道女子百无一用,难道令堂竟算不得女子么?因而好奇方有此一问,大人可曾在令堂面前也如此这般说话?”

        苏钊喉中一梗,他自然是不会的。当今以孝治天下,他那里敢与母亲这般讲话,一下子像是吞吃了只柠檬,面色青青白白变换来变换去,好不精彩。半晌后才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这如何能比?”

        “怎么不能比?”贾琅步步紧逼,丝毫也不肯让步,“天地君亲师,公主乃是君之女,当排在令堂之前方是。如何大人都不敢与令堂如此说话,却敢这般对公主横加指责?”

        他的眉目都是极冷静而不动声色的,可说出的话却仿佛是刀子一般,直直插入那鲜血淋漓的地方去。苏钊猛地皱了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言,最后愤而挥袖道:“本官乃是直言上谏,为的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哪怕是为此触怒圣颜,也自会有后人来评判!如何轮得到苏大人在此胡搅蛮缠?”

        贾琅见他显然是恼羞成怒了,也无心与他再争辩。只拱手面向那皇座,恭恭敬敬道:“圣上,臣以为,无论男女,皆为本国子民。若是公主有好的退敌之计,也无妨让公主一试。然而公主有一言甚是,倭寇本就乃贪得无厌之人,倘若这番轻而易举遂了其心愿,岂不是显得我大庆软弱可欺?如此一来,就算是和亲,又能换的几年和平?”

        皇帝默然无语,细细思索,觉得此话果然在理。他先问昭宁道:“你可有何良计?速速献来。”

        昭宁忙奉上了早已撰写好的奏折,御前总管将它小心翼翼展开于那御案上。皇帝一行行看去,愈看愈眉目舒展,到最后禁不住呼道:“好,好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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