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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无声,有风


路可以引申出很多层面的含义。

如财路,甚至还可以代表着过往和未来。

可在索罗巷的一头路就是路,供行人逗留和通过而已,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你挡我路了我就过不去,所以我的心情很糟糕。

我的酒喝完了你到现在还未能让开,我很生气。

至于我要往哪走,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只需要老老实实从我面前离开便好。

若要说欺人太甚我根本不会否认,还会想都不想的就承认下来。

与实力强者无关,弱者就该被欺凌在天下十一国中的那些小国里倒算是时常发生,但在律法制度稍微完善一些的大国内,也没有太过夸张。

严卫楚如今愿意欺人太甚的理由很简单,你挡住我路了,那我便没有理由再对你客气。

如果你非要表面上与我客气但实际上却坚决不肯让开,那我便欺你了。

要么老老实实让开,要么...

没有第二种选择,你只能老老实实让开。

老者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紧咬牙关说道:“我若是不让呢?”

严卫楚面容冷淡,情绪未曾有过丝毫变化,拿起腰间酒壶轻晃了下,并没有酒水撞击到葫芦内壁的声音传来。

这便说明这壶酒确实是喝完了,严卫楚平静道:“我这里边的酒喝完了,你可能不会理解对于一个禁酒十年的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喝酒只是一种把酒喝进肚子里的行为,可与喝水不同的是重点不在于喝,而在于酒。

喝酒不是欲望,想喝酒才是。

对于严卫楚来说禁酒便等于是禁欲,如今欲望之门大开,却被面前这位老者挡住了路。

其中意味着什么老者可能没有过体会,但他一定能猜想的到。

无论在哪个国家,御灵司都是一个鸡肋却必须要存在的组织。

郢都城这位御灵司司正大人黄单与其他国家的尴尬地位也同样相差不了多少。

可若是就这么离开,那可是有违君命。

而且严卫楚这个人在十年前拿着那把剑的时候或许能够威慑到自己,可这十年来他的遭遇如何楚国修行者人尽皆知。

且不说这十年他的实力有没有后退,境界有没有暴跌,一个没有剑的剑客拿着把朴刀居然就想吓退自己这位司正大人?

那是自然不肯让步。

“严大人,我此次奉君命拦截廷尉府劫狱之人,恕不能让步。”黄单沉声道。

严卫楚点了点头,“那便出手吧。”

黄单并未出手,而是思考良久,接着说道:“严大人,城内修行者大多都埋伏在这条巷子周围,我虽不知大王如何认定来劫狱的人当的起此等阵仗,但严大人想要凭一己之力击退那些人,这不可能。”

严卫楚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是他起步走到巷口到二人对话以来他第一次笑。

不是嘲讽,也不是苦笑,只是觉着好笑才笑而已。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挡着了我的路,可其他人并没有,我又为何要击退他们?”

黄单点了点头,“原来严大人针对的只是我御灵司而已。”

“你太看起自己了,我只是从这条巷子经过,而你御灵司碰巧挡住了我的路。”

此话说起来轻巧,可黄单明显不觉得这会是一个巧合。

其实这不算是巧合,却也完全可以当做只是一个巧合。

若在这条巷子尽头的不是御灵司,而是军队,那么严卫楚还是会如此做法。

严卫楚不是碰巧从巷子经过,但御灵司确实是碰巧拦住了他的路。

严卫楚刚年过半百而已,而这黄单已是杖国之年,在这位司正大人面前严卫楚确实算的上是一个小辈。

虽说修行者之间实力为尊,可毕竟年龄在那摆着呢,被人如此嘲讽,哪还能受得了?

索罗巷内有风起,微风涌进巷子里被狭窄的通道挤的呼呼作响。

透过巷子两侧的门缝逃逸钻进院子里,墙头上的野猫最先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蹲在墙头腰部高高隆起,背毛炸起伴随着呼噜的叫声,片刻后身形暴退快速逃逸。

直到跳出很远之后这种恐惧感才慢慢消失,站在高高的屋顶看着让自己感到不安的那个地方,却看不出什么来。

巷子里一枚经过冬季霜雪本应枯萎发黄再发黑的落叶却惊奇的保持着原有的嫩绿色,在二人中间随风来回摇摆不定。

一处院子内,一位身材臃肿的汉子站在门口来回游走,显得柮柮不安。

一位瘦高男子开口道:“严卫楚与黄单交上手了。”

“我知道,你能不能别说这种废话了?”汉子摊了下手没好气道。

瘦高男子脸上并无怒意,只是平静道:“你我虽不归御灵司管辖,可此次御灵司奉君命召集我等散修,也不可不给大王面子才是。”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那二人都是上三境的大修行者,你我若不想被问罪,只能与黄单一同动手。”

“九尺天河境的强者,曾经的楚国第一剑客,黄单应该不是对手。”

“若加上你我,未必。”

矮胖汉子摆了摆手,始终未能推开面前那扇院门,他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理智。

“大王不会因为这种事便随意处置你我。相反的,他若是杀了我二人,大王也必不会处置他。”

瘦高男子点了点头,很认同他的这句话。

而在这所院子的对面,一位提枪戴甲的中年将领静静坐在院子里,看似平静寻常,但左手不停揉搓铁枪的动作以及眉头紧蹙的反应能透露出他的心情一样是十分焦虑。

微风从巷子里不停钻了进来,吹在他的那身盔甲上,他忽然觉着这身盔甲好像开始发寒了起来。

低头看去,在月光下仿佛是透露着淡淡霜白,伸手抹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

副官站在他的身旁候命,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大人,那边应该已经交手了。”

中年将领抬起一只手掌打断了他的话语,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严卫楚十年未曾出手,所以这一次,本将不会去试探他的实力。”

话刚出口这位将领便苦涩笑了一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因为不敢去,所以不会去。

靠近一颗大树旁边的院内,一貌美妇人迎着月光正在绣着手中还未绣完的一副丹图。

微风吹起她的秀发,空出手来轻捋到耳后,眼含笑意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可只有跟坐在妇人身侧的一位少女才知道这片刻时间内那枚细小的绣花针已经见了数次鲜血。

少女面容清秀,略显青涩,在这月色之中穿着的紧身黑衣更添含蓄。

妇人抬起手指,放在口中微吸了一下,鲜血将那红唇染的更艳了几分,虽至中年却也算的上是楚楚动人。

轻轻放下手指,媚眼如丝的双目盯着上面细小的伤口笑道:“今日里,这是怎么了。”

少女回到:“姑姑的那枚绣针能轻松穿透军用战甲,在手指上自然是很容易便能留下伤口,还请姑姑小心些才是。”

妇人收起丹图,交给那位少女。

微微侧头,将手中那枚绣针随意别到一头秀发上,朱唇轻启道:“这么说是我太不小心了。”

少女看着妇人收起敛在夜色里的那枚绣针疑惑道:“姑姑不准备出手?”

妇人轻笑道:“秋儿啊,严老好容易才想着出一回手,我们丹坊里的这些晚辈总不能不给他老这个面子才是。”

少女点了点头。

不是不能不给面子,而是不敢不给面子,虽然听起来好像是一样的,但其中意思可是差了太多。

这条在许长安眼中最合适的道路却在这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强者,自然不会是巧合。

许长安选择逃跑的路线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由于涉世未深且是外来人的缘故所以对于一些问题无法考虑周全。

最好的逃跑路线也是对方最容易选择设伏的地方,这是那些生活在城里的人最清楚不过的问题。

他们很清楚索罗巷无论怎么来看都是最容易逃跑的一条路,所以他们选择在此地设伏。

反过来说就是最危险的路也就是最安全的路。

事实上索罗巷两侧的院子里有些已经空了许久,可在今日随着御灵司的召集命令下发之后,那些空着的院子里便来上了一些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都不是普通人,修行者和武者。

严卫楚明白这条路的危险性,却也没有阻止他们依旧把逃跑路线定在索罗巷。

因为他说过,内部有人接应,外部也有人接应。

内部接应的人为廷尉府,而外部的人是他自己。

内部接应的人已经做完了他们需要做的事,那自己也得做些什么才是。

所以他走过了这条巷子。

他也说过自己不能出手。

可如今他确实还未出手。

他只是从巷子一头走到另一头,喝了一壶酒,重复了一些话而已,但御灵司三十余人便已经全部退去。

重复的那些话只是在对那些御灵司的人说而已。

他知道索罗巷两侧有些院子里藏着一些人,可在他自己走过的那些院子门前,他未曾做过其他动作,因为他明白那些人不敢走出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散修,军方,丹坊内的强者全都不敢打开院门往那条巷子里踏进一步!

这便是严卫楚!

这便是那个曾经的楚国第一剑客。

哪怕十年未曾出剑,哪怕如今他已经没有剑,可他只要走过去站在那里,甚至都不用出手便能威慑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无论是散修还是军方亦或是丹坊内的强者虽然都没有明确表明不出手是因为害怕,可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确实是因为害怕才不选择走出院门。

这一刻这条长长的索罗巷内安静极了。

巷子里无声却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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