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这似乎是合理的解释，毕竟翻遍所有记忆，洛姝都没找着自己跟剑沾亲带故的半点痕迹。
那神秘声音先前救她时气场冰冷似剑，显是个剑修，没准这回又是“它”在救她？
“多情剑阵！”
此刻，棋盘另一端忽的响起一声厉呵，一阵耀眼的强光霎时照得场地宛如白昼，其中似有龙鸣长啸。
萧瑟手中的剑已分裂出无数虚影，道道杀机以铺天盖地之势围困敌方，插翅难飞！
“这是多情剑法最厉害的一重！你必死无疑！”
用的招式超出了身体负荷，萧瑟脸色苍白却神色狠厉，咧嘴挂着志在必得的笑。
然后……他看见那“萧云”挥出了一剑！
只一剑！
“？！？！”
所有剑影皆被那剑光冻结，萧瑟手中的桃木剑竟自主脱手，噌的斜斜插入地里，嗡颤、震鸣……似对着对方低头、臣服！
他自己也在发抖，凌空的身体仿佛置身极寒刺骨的冰原北境，灵力无法运转、一切法诀瞬间失灵。他所面之处渺无生机，只有扑面的死气。
噗通！萧瑟从半空坠落，瘫在地上的手颤抖着弥漫冰霜。
“你……你究竟是谁……”
这不可能是那个蹭萧家热度的“萧云”！“萧云”怎可能有这样恐怖如斯的剑意！
强烈的不甘化作恨意，已然泛灰的脸浮上狰狞：“等着……你杀了我……父亲定会为我报仇！你定会……生不如死！”
“……”
居高临下的人影没有说话，却身子一晃，哇地呕出鲜血。
“？”
萧瑟给整愣了，旋即便见对方浑身溢出淋漓猩红，踉踉跄跄边吐血边断断续续道。
“厉害……多情剑阵果然厉害……吾命……休矣……呃啊！”
说罢，人影便噗通一声倒在了他边上，血竟流得比他还多，歪着脖子的凉凉模样俨然比他更嗝屁。
“你……”
萧瑟这会儿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干嘛了，但冰霜已覆盖他的瞳孔，他真嗝屁了。
萧瑟死亡的刹那，洛姝当即一骨碌起身，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抹，直接从灵质空间里取了一件秘宝——她刚从萧家老祖宗那扫来的“替身傀儡”。
如今对决结束，规则之力不再约束她只能用剑，她已能正常动用法器。
她拔下苏牧云的一根头发迅速绕在傀儡娃娃身上，一面吟诵法诀，而后将傀儡一掷。傀儡落地的瞬间，立即从小小一个变幻成倒在血泊中的“苏牧云”。
洛姝在做什么？她在伪造现场，营造出决斗中两败俱伤，双双死亡的局面！
为何要这么干？因为像萧瑟这种族内天才，皆会被族中长辈点亮“魂灯”。一旦萧瑟遇险，长辈那头的魂灯就会烛火摇曳，能及时赶过去支援；一旦萧瑟身死，魂灯就会熄灭，将萧瑟临死前看到的景象传至长辈那里。
而洛姝是掐着点来的！
于是萧瑟临死前传给萧家长辈的景象并非她一剑轻松装逼，而是她满身喷血又呕血，和他倒在了一起！
“应该能瞒过？”
洛姝取出苏牧云的藏剑宗弟子令牌，指尖溢出魂火烧去其中心血联系，旋即拿桃木剑将令牌砍碎，往“苏牧云尸体”边上一丢。
现场布置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得空从灵质空间里掏出枚极品疏络丹吞下。
她自个震碎经脉，方才吐的可都是真血，苏牧云靠自我爆体压制修为进阶，她倒也自我爆体了一回。
地上，萧瑟和“苏牧云”躺得一左一右。
“替身傀儡”堪称假死利器，萧家老祖宗囤的这个更是能让人死遁得天衣无缝。而说到“傀儡”，她不禁就想起魔偶老祖、想起楚白莲。
“等着。”
眸底暗沉，洛姝从灵质空间中取出一张遁光符，撕了。
决斗场外，仰头张望的行人开始疑惑。
“萧家那小子这次怎么还没完事？”“这是还在打呢？还是结果延后公开啊？”
不公开决斗并不少见，毕竟有的修士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的杀手锏，若是让仇家找出漏洞就不好办了。
半个时辰后，棋盘上锅盖般的黑幕终于散开。有人好奇地投去神识打量，当即便瞪大眼睛。与此同时，一道流光也因规则之力敛去从棋盘上飞出，没入萧家宅邸深处。
就这样，整个萧家主城轰隆震荡，云上城邦爆呵出一记悲怒的吼声。
“我儿萧瑟——！？！？！”
萧笙瞬间便置身棋盘上，贴身保护萧瑟的萧老从虚空中现身，因感受到阴郁气压声音微颤。
“回禀家主大人，与萧瑟少爷决斗的这人是藏剑宗的一个外门弟子……”
他说着前因后果，内心叫苦不迭。
他也不知道萧瑟会被一个外门弟子反杀啊！他以为萧瑟就是和往常一样，发怒了便抓了个倒霉蛋一剑砍死，哪里知道眼下的决斗场上竟躺了两具尸体！两败俱伤！
“情况就是这样……”
萧老的声音抖得厉害，因为恐惧。
然萧笙直直立了许久，忽的捂住胸口，声音痛苦：“让人调查现场，厚葬我儿萧瑟……我……要闭关……”
一天之内，萧家老祖宗死了！自己最有天赋的儿子也死了！萧笙只觉气血腾腾上涌，竟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是！家主大人！”
萧老看出其状况异常，不敢怠慢。
另一边，洛姝被传送到了一个小破庙。
外头正是艳阳天，日光透过破碎的瓦砾自上而下洒落，稀稀疏疏地打在不知供奉何物的神坛上。
撕遁光符传送的时候，洛姝心里念的是“去个安全的地方”，这破庙就是遁光符认为符合她条件的地方？可在她记忆里，她貌似从没来过这里？更古怪的是，她明明不记得自己有来过，却对此地生出一种熟悉感。
“来来来！大家快看！正前方这座庙，就是剑圣第一次挥剑的地方！”
人声从庙门外传来，洛姝立即隐匿气息，身形与黑暗和墙角蛛丝融为一体。紧接着，一个举着小旗子的修士便领着七八个腰间别剑的剑修迈了进来。
“剑圣当年可谓凄苦！无父无母四处流浪，什么修炼资源、修炼方法……都得自己摸索，无人来帮。”
“在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里，年幼的剑圣就是在这庙里感受到天道召唤，捡起了那把从天而降的剑！挥出了动荡四海八荒的第一道剑光！”
“自此，除魔卫道，勇肩宿命，飞升成圣！”
举小旗子的修士说得慷慨激昂，剑修们面露敬仰眼含泪光，有人甚至掏出小簿子一丝不苟地记了下来。
“好了，我给诸位十分钟自由活动的时间，诸位可以自行在剑圣庙里悟道。俗话说心诚则灵，这庙又充满了剑圣的威仪。在此感悟必有所得，没准你就是下一个剑圣！”
举小旗子的修士说完便掏出个竹筒吨吨喝了几口水润嗓子，而后便就地坐在一根塌了的柱子上，背过身暗搓搓数起了储物袋里的灵石。
“这群剑修为了领悟剑意真是啥都信，剑圣二十万年前飞升，这二十万年后沧澜界哪还寻得到其半点痕迹！我要不要再拓展一个项目叫‘剑圣树’呢……”
这举小旗子的修士只筑基期，砸吧砸吧的心声飘给了站在黑暗中的洛姝。
此时，一个“领悟剑意”的剑修刚好走到了洛姝跟前。这剑修衣着灰扑，腰间的剑也是普通品质，其余几个来这参观的剑修也和他情况一样，显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
想来若是有门有派、有所依仗，又怎会在修行卡壳时求助于什么“剑圣庙”呢？
洛姝刚从“萧家上流城”出来，想起那连街道都由玄玉铺就的豪华云上城，不禁生出唏嘘。
若剑圣真如那导游修士所言，是个白手起家小可怜，那确实是当之无愧的传说。
不知为何，从前洛姝对剑圣并无感觉，只是人云亦云地仰望，眼下瞧着这庙里众剑修又是跪伏参拜、又是盘坐闭目，肃敬刻苦……她竟挺欣慰的？为剑圣欣慰？
“好了，十分钟到了，接下来我们去瞻仰另一个地点——‘剑圣树’！剑圣曾靠着休息的灵木！”
举旗子的修士重新站起挥了挥旗子，一声招呼下去庙里呼啦啦人影走光。
洛姝刚从黑暗中出来，便闻脑内响起清凛的少年音。
“‘剑圣庙’？”
苏牧云醒了，那原本漂浮在识海之上的意识投影这会儿正端坐着，精致的眉微微蹙起。
洛姝“唉”着摇头：“你小子是神魂差点被震散，现在有延迟了？人都说到‘剑圣树’了。”
“那个是假的。”
苏牧云的意识投影仍在凝眉，洛姝下意识回了一句：“难不成这个是真的？”
会是真的吗？二十万年前的事情谁能瞧得出来？
可不知为何，苏牧云总觉得这破庙确实是和剑圣有关的，因为他是剑圣传人？所以能感觉得到？
“横竖无事，我也瞻仰瞻仰。”
此话一出，洛姝就知道他是在拐弯抹角地要回身体控制权了，正好，她也想变回小火苗。
欣然完成神魂换位，视线里的景致从破庙变成了白云飘飘、绿草如茵，以及草地上堆积如山、几乎挨着天上云朵的天材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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