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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溪滩碧草青青


第二章:溪滩

        食草联盟的三大主力是驼门、长鼻门以及犀牛门,盟主是驼门掌门巨足驼,副盟主是犀牛门魁首巨犀。比武地点在犀门驻地,时立夏未至,春风骀荡,溪水化冻,涣涣地流着。乳齿象采了许多香蕳杜若,对帝王猛犸道:“帝王哥哥,我们去溪边玩玩罢。”帝王猛犸道:“你昨日不是已经去过了吗?”乳齿象把蕳草在它面前晃了晃,道:“再陪我去一趟嘛。”帝王猛犸感觉香气沁入心脾,竟无法拒绝,于是陪它到了溪边。

        中原地区,暮春时节,草长莺飞。溪水岸边的平原一望无际,二象谑闹累了,帝王猛犸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芍药,道:“这花送给你。”乳齿象先是一喜,随后问道:“你为什么送我花?”帝王猛犸道:“不为什么,看它长得漂亮。”不知是在说花,还是眼前的乳齿象。乳齿象脸上一红,嫣然笑道:“谢谢你啦。”

        帝王猛犸道:“记得上次比武的时候,我们也是在这溪边玩耍,玩腻了就坐着。一晃五六年就过去了。”乳齿象看看万里无云的蓝天,就像看着纯洁的童年,道:“那时候,咱们才多大啊?”帝王猛犸道:“我二十,你十八。”乳齿象道:“那时真的是什么烦恼也没有。”帝王猛犸道:“我总有这样一种感觉,每一只兽的命运,和整个兽族是一样的。我们离开了无忧无虑的黄金时代,正向着白银时代坠去。”乳齿象咯咯笑道:“说得真好。不过我的黄金时代,兴许还没结束呢,你已经到青铜时代啦!”帝王猛犸奇道:“何意?”乳齿象道:“你的烦恼应该比我多得多。上次比武你也参加了,你当时不担心得不到武会的头筹么?”帝王猛犸信心满满:“上次得不到,这次必定十拿九稳。”

        “帝王师兄的口气不小。”二象回头看,见一头犀牛,下颌宽大,獠牙极长好似象族,二十八九岁年纪,正是上届武会的头筹,长獠犀。乳齿象愠道:“犀牛师兄偷听我们讲话,实非君子所为。”长獠犀脸上挂着温润的笑,道:“抱歉万分,小弟今日是专程来找帝王师兄的。”乳齿象道:“找它干么?比武明日才开始。”长獠犀抱拳道:“小弟想今天就比,不知师兄可否卖我一个面子?”帝王猛犸与它多年没见,心痒难消,又见它言辞甚恭,与当年相比成熟不少,道:“师兄既然这么有兴致,小弟只好奉陪。”乳齿象嗔道:“帝王哥哥,给它点颜色瞧瞧。”它兴致勃勃地外出游玩,却被中途搅乱,心里不悦。

        帝王猛犸道:“今日比武,不管胜负如何,都与明日较量无关。”长獠犀拉开架势,像是守擂的样子,道:“请师兄赐教。”次日比武乃食草联盟的大事,二兽早将对方的武品高低摸得一清二楚,倒不必自报家门了。只见帝王猛犸长鼻一甩,戳向它面门,长獠犀格挡不及,长牙已欺近面前,这套以獠牙配合长鼻进击的功法是谓“长鼻环玉功”,乃长鼻门绝技,通常猛犸宗弟子更加熟稔,盖因八尺长牙乃猛犸一族天生所有,实不逊于任何神兵利器,而且能省去与兵刃的磨合,稍加练习即有不小的威力。长獠犀虽亦生有长牙,但与猛犸一族相比,却短得不成样子。它第一回合即落了下风,当下还招,将犀角朝上猛顶,帝王猛犸吃了一惊,认得此招是“灵犀八法”中的“犀牛望月”,当下翻身躲过,使了一个“抽”字诀,长鼻像软鞭一样打在长獠犀头骨上,长獠犀只觉得眼前一花,连连后退,晃晃脑袋神志稍醒,心想它身为象族,敏捷程度竟不下于虎豹之属,使出一招“灵犀一点”,以指力狠戳对方。

        帝王猛犸细看它手指又粗又壮,心想同样身为高强初级的武品,它在指头上下的功夫,定如同自己苦练麒麟脚一般,不敢怠慢,展开冰川拳法,拳拳带风,寒气逼人,长獠犀一时气滞,当下只守不攻,乳齿象更是在一旁为帝王猛犸站脚助威:“长獠犀你不是人家的对手,何必自讨没趣呢?快快认输得了。”长獠犀专心迎战,并不睬它。堪堪斗了百余招,帝王猛犸换招为白象神掌,这套功夫乃白象自创,故得斯名,招式繁杂,初见者极易眼花缭乱,难以应付。长獠犀已避多挡少,但见帝王猛犸一掌拍出,自己闪无可闪,避无可避,提起掌来接下,二兽内力相若,但外功方面帝王猛犸略占优势,拼罢掌力长獠犀不住后退,好在它下盘功夫扎实,原地打了个转,竟然并未跌倒。帝王猛犸心中暗暗佩服。

        长獠犀道:“好功夫,再来!”乳齿象忙道:“停!”长獠犀问道:“怎地?”乳齿象续道:“我师兄精研的是麒麟脚法,如今脚法尚未使出,你已落败,还不服帖么?”长獠犀沉思片刻,脑中尽是帝王猛犸的招数,片刻之间难以想到破解之法,道:“帝王师兄,你果然没有辜负这六年的光阴。”乳齿象哼道:“那你认输了?”长獠犀哈哈笑道:“论真实功夫,帝王师兄的确是远胜于我,小弟认输了。不过小弟还有个不情之请,请师兄答允。”帝王猛犸道:“不知师兄所求何事?”长獠犀道:“够爽快,我也有话直说了,我想要师兄明日比武假装输给我,助我蝉联头筹,师兄若是答应,就收下区区薄礼。”从怀中掏出一对精钢打造的短剑,再从袖子上撕下块布抛到空中,剑尖朝上,那块布落到剑上并不停留,只听“刺啦”一声,被撕做两段布条。帝王猛犸心道:“好厉害的剑。”长獠犀道:“在下久闻帝王师兄与乳齿象师姐是一对璧人,今日一见确实如此。这对短剑是小弟今日的贺礼,待二位日后好事玉成,小弟还有大礼相酬。”

        乳齿象原本对它颇有芥蒂,听了这一番话,心里倒甜丝丝的极是受用。帝王猛犸心道:“它何止会说话,还会送礼。我们行走江湖,也用不上甚金银珠宝,倒是利器在关键时刻能够救命。”长獠犀道:“小弟素闻长毛象师伯对弟子皆视作己出,即使得不到头筹,也无伤大雅,可小弟丢了头筹,却要受重罚,还请师兄可怜小弟。”

        帝王猛犸想起师父,道:“师父待我如父,自是我之大幸。然猛犸宗门风极严,此事若教师父知道了,恐怕受重罚的当是小弟。”长獠犀道:“此事仅限咱们三个知道,乳齿象师姐肯定不会泄密的。”帝王猛犸道:“我这么做,有违恩师的谆谆教诲,恕我难以从命。师兄若没别的事,就请罢。”

        长獠犀站在原地,道:“师兄明日若是赢了,恐有身败名裂之危。”帝王猛犸眉头微蹙,道:“我怎地就身败名裂了?”长獠犀道:“数月前你曾奉师命去东南方杀一名剧盗,不知你还记得么。”帝王猛犸仔细回忆,并非想不起来,而是那名剧盗不是什么棘手劲敌,且往返途中平安无事,不知它抓住了什么把柄。长獠犀冷笑道:“帝王师兄既已忘记,那我提醒提醒你,你在杀了那剧盗之后,又杀了一兽。”

        帝王猛犸道:“不错,确有一兽暗中偷袭,被我一掌击毙。贵派的爪哇犀当时也在场。”长獠犀问道:“那死在你掌下的那位,使得又是什么功夫呢?”帝王猛犸道:“这,仓皇之间我未留意。”长獠犀道:“师兄,实不相瞒,此兽正是我犀门的砂犷兽。此兽平日里不学无术,在江湖上坑蒙拐骗,门派师兄弟对它都甚是厌恶,更何况它已经死了,若因为它耽误师兄在食草联盟中的大好前途,实在可惜。”帝王猛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长獠犀道:“只要师兄明日比武假装输给我,助我蝉联头筹,此事将永不会见天日。师兄若不答应我,我就将此事抖了出去,给你安一个残害同门的罪名,看到时食草联盟还能不能接纳你。”

        乳齿象哼道:“你用宝器行贿,还威胁我们,我现在就去找盟主评理,让你的阴谋大白于天下。”长獠犀道:“可以。不过我这点小错与杀害同门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它杀了砂犷兽有爪哇犀证明,砂犷兽的尸首算作物证。看盟主是信你的还是信我的。”

        当晚,帝王猛犸回到客房,将此事告知师父师弟。其时武会在即,犀门腾出房间,供各派居住。草原猛犸象闻之,道:“大师兄,当日你击杀剧盗,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详细告知,我等才能想出对策。”帝王猛犸道:“那天我奉使命出山,走到半途遇见犀牛门的爪哇犀,它听闻我去惩恶除奸,有心与我一道同行。念及食草联盟的同盟之谊,我答应了。之后一路无事,到那剧盗家中已是深夜。我与爪哇犀偷偷潜入,那剧盗的武品最多在少时、具体之间,被我一掌击毙。出门后爪哇犀对我连连称赞,我谦虚两句,就在此刻,爪哇犀大叫一声,我背后风声乍起,还道是剧盗的同伙暗中施袭,转身将那兽踢出一丈多远。我回头看见爪哇犀正要出手,便道:‘不用麻烦了。’爪哇犀上前看去,道:‘它死了。’我上前一探果然没了鼻息。我虽然未下杀心,但想起此兽与剧盗是一丘之貉,它偷袭我在先,本也该死。后来我与爪哇犀分道扬镳,回了山门。”

        草原猛犸象道:“被你杀死的那兽,有何特征?”帝王猛犸道:“它年纪与你差不多,前脚生有弯曲的长爪,指关节异常粗大,感觉像是用指关节跖走。模样么,生的像貘又像马,甚为怪异。”草原猛犸象道:“师父可听过此兽?”长毛象思忖片刻,道:“我想不出谁长成这般模样。”真猛犸象道:“如今犀门一口咬定此兽是砂犷兽,我们也不好否认。”

        草原猛犸象忽道:“师兄不妨仔细回想,当晚爪哇犀出手,是要助谁?”帝王猛犸脱口而出:“自是助我。咦?”它原本对此深信不疑,经师弟提醒才想到此节,又道:“如果被我杀死那兽是犀门弟子,爪哇犀出手恐怕不是助我。”真猛犸象道:“二师兄的意思,是砂犷兽事先埋伏,爪哇犀里应外合,二兽一起算计大师兄;结果大师兄武功太高,先击毙一个,爪哇犀只好将计就计,匆匆离去?”帝王猛犸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身陷险地而不自知,虽误打误撞脱了险,仍不由背后冷汗涔涔。

        长毛象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帝王啊,十三重麒麟脚你已经练到第五重,虽非绝顶高手,但已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你若是不想伤它,就决计伤不了它。”草原猛犸象点头道:“不错,大师兄再想想,你那一脚用了几成力,踢到了什么部位,怎么就踢死了它?”帝王猛犸想了片刻,霍地站起身来,道:“我想起来了,砂犷兽不是我杀的。”念头一转,又道:“可是我查探的时候,它确实没了气。”草原猛犸象冷笑一声:“当时那里只有你们两个,不是你,凶手就再明显不过了。”帝王猛犸惊道:“是爪哇犀?”

        南方猛犸象道:“爪哇犀为何要杀害同门?”草原猛犸象道:“这就要看砂犷兽死了,对谁最有利。”南方猛犸象道:“犀门的事,我们上哪猜去?”真猛犸象道:“倒也知个大概。长獠犀不是以砂犷兽之死来威胁大师兄么?”南方猛犸象奇道:“长獠犀用自家师弟的命陷害大师兄?”草原猛犸象道:“只有天知道。明日若是犀门以此针对大师兄,咱们就验一验尸,看那致命伤是谁留下的。”

        次日帝王猛犸与长獠犀登上擂台,长獠犀果然痛陈帝王猛犸杀害砂犷兽一事。盟主巨足驼问道:“此话当真?砂犷兽的名字,我怎的首次听说。”长獠犀道:“砂犷兽是我师叔新收的弟子,盟主不知,原不稀奇。”帝王猛犸道:“是砂犷兽偷袭我,而且我没有下杀手。它究竟是怎么死的,需验尸鉴定才是。”长獠犀怒道:“事情已经过去半年有余,砂犷兽师弟早已入土为安,你此刻提出验尸,分明是想死无对证。”真猛犸象喊道:“师兄不必气恼,砂犷兽师兄的致命伤在哪,师兄可还记得?”长獠犀道:“它左胁肋骨全断,如此刚猛的功夫当是你的麒麟脚,而且爪哇犀目睹一切,不会有错。”

        爪哇犀从副盟主巨犀身后走出,道:“各位前辈,去年秋天的那个晚上,我亲眼见到帝王师兄与敝师弟砂犷兽起了争执,帝王师兄功法高深,只一脚就将砂犷兽杀死。我不敢出声,只好趁帝王师兄走后,装殓了尸骨。”说罢连连抽泣。

        巨犀从座椅上站起。帝王猛犸今日第一次见到副盟主真容,此兽身高五米,体长两丈有余,长颈巨头,不生犀角,体型远超普通象类,虽已至知天命之岁,但目射精光,不显老态。巨犀道:“启禀盟主,爪哇犀虽言之凿凿,但毕竟事关重大,不可随意冤枉后辈弟子。”巨足驼点头道:“正是。”长獠犀道:“师父,师弟已分说明白,怎么……”巨犀喝道:“退下,不可造次!”

        这时,巨犀身后一头犀牛拱手道:“师兄,我看不如交给白象大神来裁定。”帝王猛犸见这犀牛四十来岁年纪,犹比象族还要高大,认得它是巨犀师弟副巨犀。巨犀回头道:“师弟,如何让白象来决定?”副巨犀道:“我们摆出祭台,放好灵位,炉中燃香,由帝王猛犸和爪哇犀分别叩首百次,哪一个叩首时香燃灭了,便是撒谎。”巨犀对巨足驼道:“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巨足驼道:“帝王猛犸,爪哇犀,你们两个可有意见?”爪哇犀道:“谨遵盟主吩咐。”帝王猛犸看看师父,见长毛象点头,道:“小侄也无意见。”巨足驼点头道:“要选一根长点的香,不可在叩首之时燃烧殆尽。”巨犀见它同意,吩咐一声:“摆祭台!”

        俄而白象的灵位已经供好,长獠犀在炉鼎上插香点燃,道:“帝王师兄远来是客,请先叩首罢!”帝王猛犸虔诚地在祭台前面站好,双膝跪在蒲团上,伏地磕头,咚咚有声,它口中默念:“望白象大神为弟子洗刷冤屈。”

        磕到五十余个的时候,原本笔直向上的烟雾消失,这炷香像被从中掐断一样突然灭了,群兽骇然。巨足驼眉头皱起,道:“这是怎么回事?”副巨犀道:“回盟主,事情再明显不过了,帝王猛犸对我们扯了谎。”巨犀道:“盟主且慢,事关我食草联盟一名弟子的性命,不可草率,爪哇犀也要磕头以验证清白。在这件事上,在下不敢偏袒我派弟子。”说着看了长毛象一眼,意思是说,凶手若真是帝王猛犸,你也不可袒护自己弟子。巨足驼道:“也罢,让它磕。”

        长獠犀重新点燃一根香,爪哇犀磕得很慢,香快烧尽时才磕满百次,它起身后群兽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炷香,直到烧完。

        巨足驼道:“我想白象大神已经告诉我等答案了。”它走到白象灵位前,躬身下拜,道:“多谢大神为我派弟子沉冤昭雪。”转身对长毛象道:“毛象贤弟,帝王猛犸本是猛犸宗的弟子,此事还需你这掌门留下句话,究竟想怎么处理帝王猛犸?”长毛象道:“既是白象大神的旨意,我等定当遵从,回山后我罚它去后山思过一年。”副巨犀道:“它背负命案,思过一年未免太轻了,帝王猛犸应当立即处死!”帝王猛犸惊惧交织。犀门群兽皆言:“立即处死!”草原猛犸象和南方猛犸象见势不妙,挡在帝王猛犸身前,心想一旦有变,即使拼了性命,也要护送大师兄平安离开。

        乳齿象忽道:“各位师叔伯,前辈师兄,请听小女一言。帝王师兄杀害砂犷兽一事,虽然白象大神给了答案,但不能说明其罪当诛。刚刚帝王师兄也说,砂犷兽偷袭在先,爪哇犀说二者起了争执,究竟因何冲突,望盟主师伯明鉴。”

        草原猛犸象道:“不错,爪哇犀,你且说说,我师兄和砂犷兽为什么要动武?我师兄下山除贼,盟主副盟主都是知道的,何以你们会出现在那盗贼家中?”爪哇犀踌躇道:“大师兄担心帝王师兄遭那盗贼暗算,派我们兄弟一同前往。”真猛犸象哂笑道:“我大师兄什么功夫,还怕暗算?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去了才会有危险!”

        长獠犀道:“我派二位师弟跟随帝王师兄,本意是让它们历练一番。保护帝王师兄,不过是我的说辞,好教它们全力配合除贼。”草原猛犸象又道:“何以事后双方起了冲突?”爪哇犀一时语塞。长獠犀道:“砂犷兽已死,怎么起的冲突,我师弟难知周详。”草原猛犸象见它推得死无对证,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巨犀道:“盟主,你看此事如何是好?”巨足驼道:“不管怎样,帝王猛犸杀害砂犷兽一事确定无疑,那就罚它回山思过一年。此次武会,长獠犀为头筹。”

        “哈哈哈,不问是非问鬼神,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一声虎啸震得众兽耳朵嗡嗡作响。

        “放肆!”巨足驼年纪六十,白发苍然,身材枯瘦,刚刚坐在椅上佝偻着腰背,此刻脊梁一挺,朝天怒吼,倒有几分武学宗师的风范,“犀门驻地,怎会有食肉动物?”

        一头老虎站在擂台上,道:“食草联盟这般对待后生弟子,真是可悲。”帝王猛犸见它为自己说话,心中便亲近许多,再见它三十出头年纪,周身肌肉虬结,强劲有力,风姿隽爽,器宇轩昂,虽初次见面,已把它当成大哥一般。

        巨犀道:“帝王猛犸,长獠犀,你们快抓住它!”此刻二兽皆在台上,距离那虎最近。长獠犀发足疾冲,挺起獠牙便刺。那虎身子微侧,握住长牙,脚下一勾,长獠犀大叫一声倒地。只见它就地翻滚,又站起身来,竖起二指,又是那招“灵犀一点”。那虎奇道:“食草联盟的弟子功夫不错。”当下铁尾倒竖,跃上半空,如同鞭子一般的尾巴狠狠抽在长獠犀脸上,长獠犀进势稍缓,那虎出拳击打犀背,长獠犀大吼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腹上又被踢了一脚,摔在台下。

        长毛象见它十招之内击败长獠犀,即使是自己也未必做得到,朗声问道:“敢问足下高姓大名?”那虎道:“草字秦岭虎。”巨犀喝道:“帝王猛犸,你为什么不出手?”猛犸三秀一齐上台,真猛犸象道:“禀副盟主,秦岭虎功夫太高,我意我们四个齐上。”

        不等巨犀回答,南方猛犸象挨个介绍道:“兄台,这位是大师兄,武品高强初级;二师兄草原猛犸象,武品精强高级;我,南方猛犸象,精强中级;师弟真猛犸象,……”秦岭虎忽道:“等等,你报完了武品,就真的是兽族间的决斗了,我不会像刚刚那样手下留情。”南方猛犸象道:“你的武功越高越好。师弟真猛犸象,”与草原猛犸象、真猛犸象齐声道:“精强初级。”

        秦岭虎自报武品:“出神高级。”草原猛犸象与真猛犸象对视一眼,心下骇然,均想除非有十几个师兄弟,否则没有胜算。南方猛犸象目光中却透着兴奋,道:“是高手?痛快!”提起一掌,飞身上前。秦岭虎却不出手,道:“且慢。帝王猛犸,你要帮你师弟么?”

        帝王猛犸好生为难,它心中实不想与之为敌,但是方才副盟主已十分不快,再不出手势难容于食草联盟,踌躇半晌道:“这位兄台来到驼门驻地,有何贵干尚未告知。此时动手显得我方不懂待客之道。”它自以为这句话说的甚是圆融,却见长毛象连连摇头叹息;三位师弟神情诧异;巨足驼、巨犀二位盟主蹙起眉头,如临大敌一般上下打量自己;象宗的脊棱象、古乳齿象等更是面露讥笑之色。它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一时间只觉得天地万物,都把它孤立起来,再瞧乳齿象,先是一愣,紧接着眼圈微红,透着不解与气愤的目光刺入它的胸膛,一直刺到它的心,像一块烙铁在胸中翻滚,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而这件错事令它伤心欲绝。

        却听秦岭虎仰天长笑,赞道:“好!我还以为食草联盟中净是些泥古不化的榆木脑袋,没想到今日认识兄弟你,真是太高兴了。我去也!”帝王猛犸眼前一花,秦岭虎身子已在三丈开外。

        脊棱象抢在头里,道:“你走得了吗?”秦岭虎冷冷地道:“象宗掌门,你还拦不住我。”脊棱象:“不是我一个。”秦岭虎回头看,古乳齿象和另一头象已欺上前来,当下扑上前去,一掌打在古乳齿象肩头,脊棱象使出长鼻环玉功的“戳”字诀,长鼻点向秦岭虎要害,它曾经凭这一招击败无数强敌,自信有二象襄助,必能擒之。秦岭虎披襟朔风,出手奇快,一招“玉虎牵丝”拿住长鼻,一爪抓它下腹要害。脊棱象吃了一惊,不住后退,见古乳齿象使了一个“缠”字诀钳住它尾巴,秦岭虎行动稍滞,脊棱象侧身躲开。

        真猛犸象看至此,问道:“二师兄,象宗二位前辈,脊棱象古乳齿象我都认得,那一位是谁?”草原猛犸象道:“是师伯古剑齿象。据说它的功夫,还在脊棱象之上。”南方猛犸象道:“它们出手怎不报武品?”真猛犸象道:“秦岭虎说咱们是榆木脑袋,我看不假。比武切磋自是要报上品阶,如今是生死相搏,岂能随意透底?”南方猛犸象道:“不守武规,终是不好。”真猛犸象道:“武规?还乌龟呢。什么规矩,黄金时代的规矩么?现在可是青铜时代。”草原猛犸象愠道:“别和你三师兄没大没小。”真猛犸象排行最小,平日里恃宠而骄,唯独二师兄不苟言笑,真猛犸象便多了几份敬畏,道:“是,是。”

        此时三象一虎已拆近百招,秦岭虎摸清三兽武品,脊棱象与古乳齿象是高强特级,尚好对付,那古剑齿象却是劲敌。此兽四十五岁左右年纪,武品出神初级,高约四米,獠牙长约三米,竟比象鼻还长,一刺一搠之间,犹如青锋出鞘,长鼻环玉功已入化境。秦岭虎翻身起处,使出绝技“风驰虎啸掌”,登时大占上风。古剑齿象见它出招迅捷异常,不好相与,当下也学着它的样子,倏出一掌,秦岭虎本想闪身躲避,见两旁脊棱象与古乳齿象正严阵以待,心道不可腹背受敌,挺起一掌接住,但觉对方内劲之强,只震得自己脑袋发麻,像是在壶口瀑布前听了三天三夜的隆隆水声。古剑齿象与它对掌之后,向前迈出一步,獠牙疾刺,秦岭虎见势不好,撇下古剑齿象,喝道:“脊棱象,拿命来!”脊棱象见它势如拼命,心下气馁,只守不攻不敢硬拼,古乳齿象喝道:“师兄可真没用!”使了个“挑”字诀,长鼻自上而下,要把秦岭虎困住。本来这一挑,长牙非得穿透虎身不可,奈何古乳齿象不生象牙,只能生擒无法击毙。秦岭虎大喜,再使一招“玉虎牵丝”,顺着长鼻跳上象背,立时脱离三象夹击之境。

        古剑齿象见它逃脱,暗暗佩服它的智谋武功,沉声道:“一为之甚,岂可再乎?你以一敌三,已是赢了。”秦岭虎对它道:“三位承让。”古乳齿象忽道:“师兄你认输,我可不认!”亮出“白象神掌”猱身而上。秦岭虎展开轻功跳上擂台,道:“恕不奉陪!”见草原猛犸象、南方猛犸象、真猛犸象齐上,一招“东风飒飒”打倒三兽,闯出犀门驻地。

        帝王猛犸眼前灰影一闪,副巨犀距秦岭虎已不足一丈,刚要出言提醒,真猛犸象捂住它的嘴,在耳边轻声道:“大师兄,你还嫌今日闯的祸不够大么?”就这么少一耽搁,秦岭虎已然回身接了副巨犀一掌,整个身子倒飞出去。副巨犀咚咚咚后退七八步,跌坐在山门前,压坏了门前的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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