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塞·征兆】

“各位观众朋友，欢迎来到群星祭的决赛现场！参加决赛的一方是上届冠军、拥有者强劲实力的剑道社，而另一方则是今年异军突起的新秀二次元社，两方究竟谁才能获得冠军呢？好的，现在两方的参赛阵容已经出来了。剑道社这边的安排是先锋关万征、副将齐嶋、中坚屠沉舟、副将姚甫、大将刀锋真理，二次元社的安排是先锋林夜光、次锋斯威特·瓦洛奇、中坚时浅情、副将花半荣、大将阳星影。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分钟，请双方先锋选手入场！”

        随着文家福的解说，林夜光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努力保持镇定地进入场地。

        “看起来，二次元社的安排没有变化啊，这是要以不变应万变吗？”观众席上，冬日森海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点评道。

        因为是决赛，到场的观众比以往任何一场赛事都要多。美术社的众人早早就抢好了位置，他们很想看看打败自己的二次元社在决赛中会有什么精彩的表现。

        而在赛场以外的地方，也有人用各种方式在关注这场比赛。文学社的众人统一挤在活动室内，看着电视里的实况直播。像空桐云绯、空桐霜白、皇天纯、三州晴、乐听雨这些没有进入淘汰赛的人，则缩在各自的宿舍里，用电视或手机收看直播。

        “终于要开始了吗？让我看看你布的这一盘棋，究竟如何收场吧。”温泉池里，游恋蝶悠闲地端着手机，眼睛隐隐露出期待的光芒。

        “少主大人，决赛就要开始了。”学生会办公室内，独孤不离将一杯茶放到伊依面前，想起了什么，出声提醒道。

        “哎？有什么看头吗？剑道社妥妥要连冠啊。”伊依说道。

        “但是……二次元社里有一个叫阳星影的……”独孤不离说道，“就是上次冲到我们办公室来质问名额的那个男孩子。”

        “阳星影？对啊，他当时报过名字的，现在我才想起来，”一边的秦柚忽然来了兴致，“秋城仿佛曾经提到过这个名字？难道只是同名吗？不会这么巧，正好是同一个人吧？”

        伊依直起身，打开电视，里面顿时出现了赛场的画面。

        “谁知道呢？应该……不太可能吧……”伊依喃喃地说道。

        在各方的关注中，决赛正式拉开了序幕。

        剑道社第一个出场的是关万征，他那魁梧的身材和经过修饰的络腮胡，让林夜光总觉得他就是三国名将关羽的亲儿子。

        关万征缓缓抽出身后的竹剑，与旁人不同，他的竹剑似乎要更长一些。

        林夜光抢先发难，喝下几瓶药水，然后沿着弧线跑向关万征的后方。关万征完全不为所动，双手握刀，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听着林夜光的动静。

        “面！”关万征突然大喝一声，身体转向后方，竹剑劈头砍下。

        林夜光在药水强化的作用下，身体反应速度提高了不止一点点。原本正中面部的一击，被林夜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回避了。尽管如此，关万征的竹剑依然打在了林夜光的小臂上，林夜光暗暗哼了一声，心想这个魁梧汉子的力道真大。

        “居然是小手……我的失误吗？”关万征喃喃说道。

        “没想到居然能躲开，”坐在观众席的南宫画沙说道，“看来药水的效果不错啊。”

        “社长，你觉得林夜光今天能赢吗？”冬日森海问道。

        “很难，”南宫画沙说，“她赢不了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能坚持多久。”

        赛场上，林夜光与关万征不停周旋，林夜光无法对关万征造成伤害，关万征也无法对林夜光造成致胜一击。

        “我觉得，”罗朝旭说，“关万征应该要准备使用那一招了。”

        “那招？难道是……”北堂绘峰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

        “去年我们跟剑道社是队友，当时有一场对决，我们中了对方的计，被分割成了无数小队。我们跟剑道社的关万征被困在一条死胡同里，而且我们几个都受了伤。关万征面对对方将近三倍的人数，一个人守住巷口，硬是没有让一个人进来。我记得，当时他用的那套叫、叫什么来着……”罗朝旭回忆着往事，说道。

        “我想起来了，那招好像叫‘出塞之刀’。”北堂绘峰说道。

        会场中，关万征忽然扎了一个马步，竹剑横在身前，刀尖斜指向下。

        “秦时明月汉时关。”关万征声音沉稳地说道。

        关万征的身边，忽然起了风。灰尘围着他打旋，飞散，他站在那里，面色沉稳，呼吸平静。林夜光忽然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正站在一片荒野，她的面前是雄踞万里的关塞。

        林夜光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觉得，眼前的这个男生就如同固若金汤的关塞城墙，明明只是一个人，明明周围还很空荡，但她根本突破不到他身边。

        “果然用了啊，”罗朝旭说道，“听说关万征家里是用刀的高手，祖上曾经自创了一套刀法。这套刀法是给大刀使用的，一共有四式，据说每一式都有气吞山河之象。不过没想到，关万征居然会把自己的刀法用在竹剑上。”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庭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北堂绘峰吟道，“因为招式名字出自这四句诗，所以叫‘出塞之刀’吗？”

        罗朝旭和北堂绘峰谈论的时候，林夜光下定决心，从侧面加速突破。关万征竹剑横甩，一道风压从他的刀上爆出来，林夜光仿佛撞到一股墙上，竟不能前进分毫。

        “万里长征人未还。”关万征又说道。

        关万征倒提着竹剑，开始奔跑起来。竹剑的刀尖在地上摩擦，居然擦出了火花。林夜光心中一惊，关万征的架势，就好像是一个面临绝境的人，不顾一切地奔向敌人，视死如生。

        林夜光不敢与他正面对抗，只好绕个弯避开了关万征。关万征奔袭未果，脚尖用力，整个人忽然跃出四五米高，竹剑高高举过头顶。

        “但使龙城飞将在。”关万征喊道。

        关万征的竹剑带着雷霆之势，狠狠劈下。林夜光往后跳开，竹剑敲到地面上，地面瞬间裂出一片蜘蛛网一样的缝隙。

        关万征用一把竹剑，劈碎了坚实的地面！

        林夜光接连躲避，药水效果逐渐变弱，她翻了翻口袋，只剩下两瓶了。

        离比赛结束还有六分钟，林夜光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比赛结束。

        三招都没有中，关万征也有点错愕。他站起身，重新调整了起手式。

        “你真的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希望，能侥幸获得胜利吗？”关万征说，“某种意义上，你毕竟是校园内的名人，关于你的传闻我也听过一些。你真的认为，你有希望吗？”

        “夜光是一个什么样的弱者，夜光自己是最清楚的。”林夜光说。

        关万征说：“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挣扎呢？早点投降不是……”

        “但是！”林夜光高声打断了关万征，“但是啊，弱者也有弱者的战斗方式啊！”

        关万征怔住了，无论是反驳还是赞同，他一时之间居然无法说出任何话。

        “我那天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孩子活学活用这么快。”寝室里的空桐云绯听到电视中的林夜光的话语，低声嘀咕道。

        林夜光当然听不到空桐云绯的话，她将剩下的两瓶药水一饮而尽，是赢是输就在此一搏了。关万征面带敬意地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横刀立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莫开的气势，从他身上源源不绝地向外扩散。

        林夜光借着药水的增效，冲到关万征面前，大力挥出拳头。关万征只是轻轻甩刀，便将林夜光的拳头格开了。林夜光无论怎么进攻，都无法突破关万征那一片竹剑的残影。不仅如此，每次被格挡，林夜光都感觉自己的拳劲悉数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看来二次元社的先锋是不行咯。”观众席上的楚绫吹着口哨说道。

        “希望不会跟社长对战时一样，弄得遍体鳞伤。”罗朝旭说道。

        南宫画沙望了罗朝旭一样，当时的疑惑又涌上心头。林夜光当时真的是遍体鳞伤吗？自己的那最后一击真的命中了吗？那一瞬间场上真的没有别人吗？

        南宫画沙将视线投向林夜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在校内弱到出名的女孩子，身上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且，看起来，不知为何，连林夜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个秘密的存在。

        美术社众人的谈论，林夜光听不到也无暇去听。她的拳头越来越迟钝，但关万征却没有任何疲意。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么耗下去，林夜光就会把自己耗到毫无力气，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关万征甚至不用动刀，只要手指轻轻一推，就能把林夜光推倒在地。

        “你这样是白费力气，没有用的。”关万征淡定地说道。

        “夜光知道啊，可是夜光有什么办法呢？夜光不会体术，也没有能力，只能像这样挥舞拳头，这是身为弱者的夜光唯一能使用的招数。也许现在夜光的拳头还很稚嫩，打倒人的概率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但是如果连拳头都不愿挥舞，那么百分之一就变成百分之零了。”

        关万征听完林夜光的话后，又是一愣。他看不出，这个少女居然如此执着。

        明明是毫无意义的举动，为什么如此执着呢？为什么会说得这么令人无法反驳呢？

        “我开始有点尊敬你了，”关万征说，“为了表达敬意，我也要认真了。”

        “比赛就应该认真决出胜负，这与对手的强弱无关。”林夜光说。

        关万征忽然向后跃出几步，然后足尖发力，手中的竹剑摆出一文字的形态，踩着碎步侧身突进到林夜光身前。林夜光还没有反应过来，关万征手腕发力，竹剑刺出，剑尖顶在林夜光的腹部，林夜光咳了一声，然后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但这还没完，林夜光还在空中的时候，关万征像风一样蹿了出去，跃到林夜光的背后，然后又是一道竹剑突刺，林夜光又向反方向飞了回来。

        关万征来来回回，林夜光的身体也不曾落地，飞来飞去。

        看到这幅场面，南宫画沙心里一怔，他突然有种预感，与自己对决时的事情又要重演了。

        “这就是最后一击了！”关万征说道，“不教胡马度阴山！”

        关万征竹剑横扫，带着杀破千军的气势，劈打在林夜光的胸口。那股力道穿过了林夜光的身体，将林夜光下方的地面打出了一个凹陷的巨坑。

        林夜光的身体在空中短暂地停滞了一秒，然后重重摔到坑里。

        但就是在这一秒中，关万征似乎听见别人在说话。

        “此等事项，吾辈拒之。”有个声音从林夜光的附近轻轻发出来。

        然后，关万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他的竹剑在命中林夜光时，似乎被什么东西挡到了，没有打到实体的感觉。

        “以汝之道，还汝之身。”那个声音又说了一句。

        关万征的竹剑忽然噼啪作响，然后竹剑啪地断为两截，剑尖的那一截逆向扬起，一头撞到关万征的腹部。关万征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被象群连续冲撞了一样，如果不是有比赛专用服装提供保护，他的内脏说不好就当场破裂了。

        林夜光掉到地上的时候，关万征也向后被击飞。他摔到地上，地面立刻凹陷了下去。然而，那股力道还没有消失，他又在地上滑出十多米才停下来，留下了一道冒着烟的浅坑。

        林夜光和关万征的生命值，同时变成了零。

        “比、比赛结束！”全场一阵安静后，文家福第一个反应过来，喊道，“先锋战结束！结果居然是出人意料的平局！在最后一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关万征的竹剑忽然断裂，并击中了自己。关万征被自己的断剑击飞，看起来受了不小的伤害。总之，这一场的结果真是出人意料，这是到目前为止，第一次出现平局！”

        全场观众中，只有南宫画沙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像别人一样激动地欢呼雀跃，而是默默皱了皱眉头。

        他本能地觉得，这是一种征兆。有什么东西，逐渐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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