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仙门百家
水榭畔，粼粼波光，倒映着将尧的轮廓，他斜靠于栏杆，三千青丝随风而起，长长睫羽下，一双狭长凤眸端详着涂山子慕，见他脸色惨白，问道：“青丘九尾狐族除你之外，可还有谁？”
当涂山子慕催动神农鼎炼制金丹，无法术蔽体，红莲业火焚化曼荼椿花之时，亦将伤及炼丹师的命脉。
“如今只剩我，再无旁系。”他隐忍着五脏六腑的灼痛，仿佛是喃喃自语，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握着神农鼎碎块。
将尧神情一滞，而后对涂山子慕说道：“红莲业火伤及肺腑，药石难医”
“将尧！”
黎色手脚乱舞，气喘吁吁地狂奔而来，面红耳赤，大嚷将尧的名讳。
“何事如此慌张？”
“仙门百家围堵山门外，说说要杀阿珂！还说咳咳！”黎色上气不接下气，惊慌失措。
浮尘长老命令两名蜀山弟子前往长极殿，请殷寂初面见仙门百家，松贤与韫玉御剑而行，两道白光乍现于葳蕤庭院。
哐！
哐哐
“禀报掌门，弟子奉浮尘长老之命，请掌门移驾玄虚阁。”
忽闻门外有动静，风羲珂落在殷寂初侧脸的手指显然一顿，她隔着云母屏风，侧首一眼闭拢的篾竹门。
而后，她果断地转身欲走，蓦地殷寂初攥紧风羲珂的手腕，他依旧神色淡漠，只是他黑曜石般透彻的眼眸，深沉而又朦胧，仿佛历经尘世沧桑与望穿繁华过尽，却在抬眸看向风羲珂的刹那，闪烁着碎碎流光。
哐！哐！哐！
少顷，恭候于门外的松贤和韫玉又一次敲门，“禀报掌门，弟子奉浮尘长老之命，请掌门移驾玄虚阁。”
嘎吱！他们推门而入。
只见，云母屏风后，是殷寂初素袍着体的背影，他直立于风羲珂的眼前，遮挡了她的存在，鼻息间药香弥漫。
旋即，殷寂初转身走向殿外，衣袂飘飘。
“阿珂！”
“阿珂”
黎色和将尧赶至长极殿，风羲珂怅然若失地徐徐走来。
黎色急道:“阿珂，仙门百家齐聚蜀山来讨说法，欲除你而后快，如何是好？”
“他们是为了仙斩剑而来。”风羲珂一眼识破仙门百家的心计，故而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我们是留是走？”黎色担忧地问道。
“留！”
将尧若有所思，缓缓道来，“镇魔珠已毁，仙斩剑灵岂会轻易臣服于新主，否则区区乾坤袋又怎能收了它，无非就是”
“无非就是这剑灵不愿择主，”风羲珂接话，她凭栏远眺，对将尧说:“既然如此，仙斩剑于我而言，便是废铜烂铁。”
“只是，你明明能拔起仙斩剑，为何不能真正驱使它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风羲珂的目光落在巍峨青山，是罕少的落寞，她大胆猜测着说:“若是知晓镇魔珠从何而来，由谁锻造，也许可解身怀镇魔珠者能降伏仙斩剑之谜，亦可解我为何能拔起仙斩剑却不能驱使之原因。”
蜀山玄虚阁，众修仙门派聚首一堂。
“呵！”崆峒阴阳派掌门嗤之以鼻，冷笑道:“堂堂蜀山掌门对我等避而不见，此乃何意？”
“偃兄，稍安勿躁！”
“如今，这四海八荒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风羲珂乃天界要犯，人人得而诛之。我等奉劝二位长老交出风羲珂，蜀山方能避免血光之灾。”
玉衡山掌门人萧行云悠然自得地品茶，右手扣杯，轻啜其汤，而后缓缓放下，对身侧的罗浮洞宗主荀战兴味盎然地说道:“好茶！如兰在舌，荀兄不妨尝尝。”
荀战置若罔闻，他正襟危坐于右上方，不苟言笑。
“敢问浮尘长老，殷掌门何在？”
“我等求见蜀山掌门!”
“”
“蜀山为何庇护风羲珂？”
“”
“殷寂初窝藏要犯，该当何罪？”
“”
只见，殷寂初白衣轻胜雪，踏风而来，热议戛然而止。他眸光冰冷似寒星，雍容雅步径直走向上座，拂袖落坐。
玄虚阁内，众修仙门派噤若寒蝉。
“敢问殷掌门，可有前往过榑桑？”荀战质疑，拍案而起。
羑之勃然大怒，呵斥道：“我堂堂蜀山乃仙门百家之首，岂容你这般质问我派掌门？”
“羑之长老息怒，我等只想讨个说法风羲珂乃是天庭通缉犯，大闹天宫，重伤仙族皇子，大杀天兵天将，罪不可赦，蜀山为何不将其诛灭？”
“仙斩剑破封，落入他人之手，敢问殷掌门作何解释？”
“既然蜀山守不住魔剑，是否真有实力位列仙门百家之首？”
诸多修仙派诘责问难于蜀山，沸沸扬扬。
松贤攥紧拳头，情不自禁地反问：“六界至强齐聚蜀山万丈峰，抢夺仙斩剑之日，仙门百家有几人相助，共御外敌？”
“若蜀山守不住仙斩剑，尔等便能守住仙斩剑？”灵墟少宗主华逐羽义愤填膺，继而直截了当道：“尔等大闹蜀山，无非是为了得到仙斩剑。”
“还请殷掌门交出风羲珂，洗清蜀山包庇罪犯的嫌疑！”
“请殷掌门交出风羲珂！”
“交出风羲珂！”呼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浮尘哀叹，左手杵灵杖，颤悠悠地起身，右手挥袖袍，凛凛不可轻犯，呼叱：“肃静！肃静”
“既然蜀山掌门在此，还请尔等稍安勿躁。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六界之安危，需由掌门亲自定夺！”
浮尘话已至此，不复多言，他们心怀叵测，暂且隐忍怒意，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凛若秋霜的殷寂初。
他貌似大病初愈，端坐着直言正色道:“各掌门远道而来，未及远迎，还望尔等见谅。”
接着，他话锋一转，“风羲珂或离或留，或生或死，皆由蜀山决择，不容他人半分妄言。”
旋即，各门各派骚动，啧有烦言，一位长老怒不可遏，道:“堂堂蜀山掌门果真与魔女有染，竟然如此袒护！”
“你何德何能为仙门百家之首？”
“哈哈哈”年过半百的玉衡山掌门萧行云仰头大笑，横眉冷对，“他殷寂初不配仙督，放眼六界还有谁能？”
“呵！”玄墨袍男子轻笑，他两道弯眉浑如刷漆，眸光射寒星，陡然起身，骨健筋强，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而后，他的掌心凝气聚力，一柄苍碧色长剑，青光如虹，对殷寂初挑衅道:“今日，不知殷掌门可敢接我三招？”
“穆宗主！”
“殷掌门！”
仙门百家心知肚明九黎门宗主穆长风此举何意，他无非是想一雪前耻，重挽昔日之尊，不甘道法屈居殷寂初之下。
若无殷寂初，他本该是第一。
“掌门”羑之的眼底划过担忧，而又不着痕迹地隐藏自己的顾虑。
殷寂初不屑一顾，赫然而至穆长风的眼前，不以为意，“接你三招又有何妨？”
“且慢！”
荀战出言打断，又继续道:“若殷掌门未能接下穆宗主三招，应当如何？”
羑之眉染怒意，追问:“若掌门接下三招，又应当如何？”
“殷掌门接下穆宗主三招，我等即刻撤离蜀山。反之，”荀战直瞪殷寂初，斩钉截铁道:“蜀山与魔族摩诃王的赌约，悉数作废。魔剑仙斩，另择新主。”
骤然风起，红梅落，暗香浮动飘摇，红衣女子踏梅而来，身姿绰约，长袖翻卷，三千青丝凌乱。待近看，她眉间花钿状似红梅，艳若朝华，神如秋水肤如雪，
纤指执铁索,锁链捆缚一位遍体鳞伤的女子，她披头散发犹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依稀可见的是她眉间有积年累月的烙印。
噗！她口吐黑血，仍在负隅顽抗，摇摇晃晃地站起，呲牙咧嘴的诡笑。
“孽徒，还不跪下！”缥缈宗执法长老梅跹声色俱厉，弹指一挥间，两枚无影梅花针穿透梅千霜的髌骨，她猝不及防地扑通跪地，贝齿咬破唇瓣，却不曾惨叫，仅仅是垂头闷哼。
梅千霜倔强的双眸仇视梅跹，而她熟视无睹，对殷寂初行礼为敬，谦恭道：“缥缈宗梅跹教徒无方，铸成孽徒梅千霜残害同道之大错，万死不足以恕其罪，特来蜀山领罚。”
梅跹黯然神伤，目光缓缓转向梅千霜，那么的凄凉，“昔日，你违反门规偷练魔功，本该施以杖毙。然而，为师念你年幼，不曾施刑，故将你逐出师门，留你一命，未成想是放虎归山，终是酿成大祸！”
“梅长老”
“梅跹”
“这梅千霜坠入魔道，为了夺取仙斩剑，于蜀山万丈峰残杀同道，罪该万死。”
“掌门，长老，此人必将挫骨扬灰，以慰蜀山亡灵。”
梅千霜抬眸看见居高临下的殷寂初，不寒而栗，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呵呵！”
“哈哈哈哈”
猝然，梅千霜狂笑，面目狰狞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带下去，交由迦彦长老处置。”
两名蜀山弟子带走梅千霜，她与穆长风擦肩而过，冷冷一笑。
穆长风不曾看她一眼，手持青光剑，刃如秋霜，气势汹汹地说道:“殷掌门，请受老夫第一招！”
“掌门”
“还请掌门三思啊！”
“穆长风乘人之危，实属是小人行径。”
“你说，这蜀山掌门能抗住穆宗主的三招吗？”
“难说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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