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说来也巧，就在这日，江承萧和牧子岚左右无事，正好带上了几人往千明郡去。
不管能不能碰到李文瀚他们，至少先去摸摸底打探一下消息。
于是两人乔装打扮一番，就装作往来的商户，到了千明郡城。
千明郡是天都城通往西北边塞的必经之地，是一座贸易往来十分频繁的城市。在街上，偶尔还能看到外族人的高大身影。
“刚刚那人真的好高啊。”牧子岚被刚刚路过的一个外族人的身高震惊了，自幼在牧尚书府长大的他，虽然早在书上听说过，但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倍觉震撼。
他觉得自己的身高已经挺高了，没想到那外族人竟然比他还高了两个头左右。
江承萧看着牧子岚张着嘴惊讶的模样，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觉得他应该带着牧子岚多走走看看，多见见这些新鲜的东西，也算是个不错的体验。
几人在这街上简单看了看，就找了个客栈准备住下。
可没想到客栈内就有几个官兵模样的人，对着客栈众人的文书挨个检查，只有确认了身份的，才能正常住店。
那官兵已经走到了江承萧一桌人面前，牧子岚悄悄看了眼江承萧，江承萧默默喝茶。
幸亏几人已经换了新的文书，文书上的身份就是天都城的普通商户，并不起眼。
牧子岚看了看那带头的兵，温柔地问道：“官爷，最近外面可是不太平吗？怎么忽然查得这么严。”
他一边说着，一边塞了一两银子到那人手中。
那官兵看着牧子岚一个温柔清秀的哥儿，也没怎么为难：“没什么大事，就是城里有人丢了东西，现在全城在找贼人而已，你们这种正常走商的只要拿好公文就行。”
牧子岚端庄地行礼：“谢谢官爷。”
那官兵把公文给了牧子岚，扬头示意身后人一起走了。
牧子岚和江承萧这才安稳地在客栈后的别院中住下，原本江承萧还想等安置下来后带着牧子岚在这城里四处逛逛，可牧子岚却没了兴致。
江承萧让江河安排跟来的一众人四处去打探消息，转头就看到牧子岚依旧忧心忡忡的模样。
“不用担心的，嗯？”江承萧摸了摸牧子岚的脸，安抚地说。
虽然这么说着，但其实江承萧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他们才刚来就碰到这事，况且前些日子柳靖文才传了信儿来，说是三皇子那边也有些动静。
皇上，大皇子，三皇子，这真是够乱的。
到那时候，恐怕李文瀚就真成了众矢之的了。
无论如何，他得先找到人才行。
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在担忧中度过了，江承萧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干脆起身步入庭院中。
院子里的梨花开得正艳，在这寂静的深夜中，他独自坐在石桌旁自斟自饮，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虫鸣声间或响起。
身后忽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不过片刻，江承萧身上就披上了一袭纯白披风。
牧子岚打着哈欠，给江承萧披好后就坐在他身旁，有些不解地问他：“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江承萧轻声回应，想了想又补充，“就是忽然想坐坐，你困的话先去休息。”
牧子岚并没有追问，确认江承萧披好了披风后就又打着哈欠回屋了。
可见他真就什么都不说地回了房，江承萧心中又别扭起来。
就真什么都不问，也不陪自己坐坐？
江承萧暗自生着闷气，可明明让对方去休息的是他，现在闹别扭的也是他。
他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可不过片刻，牧子岚又拿了百合茶出来：“喝这个吧，安神的，大晚上的你喝红茶，怎么能睡得着。”
江承萧连忙接过，按下心里莫名的心虚，还殷勤地给牧子岚也倒上了一杯。
百合茶都带着一种独特的清香气息，在这月色皎洁的黑夜中，氤氲出格外清雅别致的氛围。
“今天月色真好。”牧子岚看着夜空中高悬的皎洁圆月呢喃。
江承萧也接着道：“是啊。”
牧子岚转头看向江承萧：“你在担心李公子吗？”
江承萧沉默。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担心，只是忽然没了睡意而已。
好半晌，他才喝了口茶，语气中难得地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
牧子岚看着江承萧，默默地偎依进江承萧的怀中。
和江承萧在一起这么久，他也明白了，江承萧很多时候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并不是因为身居高位故意的伪装，而是真的很少有事情能带动起他的情绪和波澜。
他本就智计不凡心思深沉，很多事情，其实端看他想不想做而已。
只要他想，他能轻易把控人心。
但他也只有在牧子岚面前的时候，最为坦诚真实，他会吐露自己的真心，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自己的迷茫，和自己内心不想为人所知的幽暗。
是牧子岚给了他足够的包容和理解，从来不会去评判或是引导，只是带着一颗赤诚之心去陪伴倾听。
江承萧静静地搂住牧子岚。
可就在这万籁俱寂之际，江河急匆匆地带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进了院子。
那身影一看到坐着的两人，连忙跪伏而下，膝行到两人身前带着哭腔哽咽道：“王爷，求求您，快救救李公子吧。”
那声音听着，不是司书又是谁？
牧子岚瞬间没了睡意，江承萧皱起了眉，问司书：“怎么回事？”
司书努力地控制住情绪，然后把他和李文瀚来千明郡后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江承萧。
他原本是想到了千明郡后就找车夫赶快回天都城报信，可没想到他刚进了城，就发现城里兵士十分警戒，想要出城的人必须带着公文确认身份无误才行。
可他和李文瀚的公文都被扣在赵金乡的手上。
这城里明显是有赵金乡的内应！
他心急如焚，在城中四处探寻，却求救无门，又担心李文瀚的安危，又怕自己也被赵金乡那伙人抓到，就在他打算破釜沉舟想办法把事情闹大的时候，他遇到了江伍。
然后他才知道，原来王爷竟然已经在这千明郡中了。
谢天谢地。
司书说完后，江河在身后补充：“是江伍在城西遇到了司书，把司书带了回来，现在全城戒备，出城十分严格。”
司书深深叩拜江承萧：“王爷，求求您，赶快救救李公子，从我回来已经有四天时间了。。。李公子他。。。”
司书趴伏在地，泣不成声。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不应该和李文瀚来这里的，哪怕他之前指错路也好，他们不该来的。
多日来的奔波和焦虑，司书早已撑到了极点，而今有幸见到江承萧，司书百感交集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江承萧依旧坐在原地，表情阴沉，一动不动。
牧子岚看到他这样，先让江河带司书下去好好休息，明日请个大夫来看看。
等两人离去后，才握起江承萧显得有些冰冷的手：“王爷？”
“子岚，”江承萧说，“无论后面发生什么事，你都先要顾及自己，明白吗？”
听江承萧这么说，牧子岚更是担忧，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
江承萧的决定做得很快。
“一会儿我会带一个人出城救李文瀚，我把江河留给你。”他的声音在这微凉的夜色中透着些冷意，“无论是司书还是江河，必要的时候，即便是我，你都可以舍弃。”
牧子岚愣住，他没想到江承萧竟然是抱着这么决绝的想法。
但江承萧紧紧地盯着他，不给他一丝一毫退却的空间：“大皇子的母家姓赵，那赵金乡不过是个走狗，他们干的是走私铁器的重罪，而铁器只有一种用途。”
牧子岚双眸不由自主地睁大，他心中有一个让他都觉得难以置信的想法：“是通敌，还是谋乱。。。”
江承萧握住他的手：“所以，明天你去衙门正常办理公文出城，只要出了城，就直接往流云山庄去，我只要你平安。”
牧子岚眼中含着泪，重重地点头，他心中如何能不担心不惊惧，可现在这时候，他又怎么能拖江承萧的后腿。
江承萧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牧子岚压抑着的担忧和不舍，默默把人搂在怀里：“放心，我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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