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丛公子的秘密

大约亥时的时候，燕龙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晚饭的时候，酒菜倒是丰盛，李正德却请了一大堆不想干的人来坐陪，酒桌上推杯换盏，尽是虚伪，燕龙最反感这种事情，勉强应付了下来，几乎什么都没吃，到了甲时就觉得肚子饿了，想去找段飞一起出去再吃点东西，却看见段飞在屋里拆行李，大包小宝的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箭，燕龙这才明白，段飞的那匹马驮着那么重的行李，却连一件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原来驮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箭，段飞没接受燕龙的邀请，燕龙也知道学箭的人，晚上都要修炼一种叫“天眼通”的本事，就是在漆黑的房间里，盯着米粒般大小的香头，看上两个时辰，天长日久，米粒大小的香头看在眼中就有西瓜大小了，这就是这些神箭手们能做到百步穿杨的秘诀，燕龙见段飞不肯陪着自己吃饭，自己一个人也就不吃了，练了一套枪法，回去躺下了，可是越躺越饿，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得爬起来，见衙门口有一名老年衙役，正在打瞌睡，燕龙上前问道：“请问老哥，在下初来贵地，想寻个地方吃点宵夜，却不知老哥有什么好去处推荐一下？”

        老衙役揉揉眼睛，看清了来人，顿时惊慌起来，前几天燕龙在军营里大显神威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开了，都知道他就是六扇门的大人物执法燕龙，赶紧回答道：“燕大人，衢州虽然也不算是小地方，但怎么能更京城比，再加上最近龙游那边传说有恶鬼捉人的事情，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有宵夜的地方……若是燕大人不嫌弃的话，衙门的后门，有一个专门给打更守夜的人休息的小酒馆，简陋的很，吃饱饭还是可以的，但这味道嘛……”

        “就是那里了。”燕龙道了声谢，沿着府衙的高墙，一直走到了那个小酒馆，远远的就能闻到酒菜的香气，原本就是饥肠辘辘的，这下更是饥饿难忍，迈开大步，走进酒馆，但是他一进酒馆就后悔了，他看见了一个他实在是不想看见的人。

        小酒馆还真是小，小的只能放下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坐着几名更夫，而另一张却是坐着一名男子，身穿着淡粉色的长袍，手拿折扇，正是那位娇柔做作的“丛公子”，显然也是刚坐下，叫道：“来呀，我要点菜！”

        店里的伙计像吃了火药一般，叫道：“什么时辰了还点菜，有什么就吃什么，要不然就别吃！”

        “嗬！你个猴崽子！”丛公子“啪”的一声将一锭元宝拍在桌子上，斜眼看着伙计，说道：“现在可以点菜了吧？”

        “可以！太可以了！”原本睡眼朦胧的伙计，现在却是一下眼睛睁得溜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边用抹布使劲的擦着桌子，一边说道：“这位大爷，要用点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燕龙原本拔腿就想走，但腹中真是饿的难受，心道：“我为什么要躲着他？我燕龙大好男儿，难道还怕一个二亦子不成？”看看四周，也没别的地方可坐，也不客气，一屁股做在丛公子的对面，霸气十足的说道：“伙计，我也点菜！”

        丛公子把银子一拍，说道：“懂不懂规矩，什么叫先来后到，你给我一边等着去！”说完也不理燕龙，吩咐道：“你这破地方估计也没什么好菜，先来盘烤黄豆，黄豆可不许有一个烂的，有一个烂的就扣你一钱银子，再切三两牛肉，要片的薄薄的，洒上香醋，要真宗的镇江老陈醋，别掺水，大爷我嘴叼，你掺一滴水我都能尝出来。”瞥了燕龙一眼，故意放慢语调说道：“再给我来个香葱抄鸡蛋，要小葱，你敢放大葱的话，我扣你一两银子，然后再给我烤个肉末茄子，肉末要切的细，还有锅贴豆腐，要两面金黄……”这丛公子说的菜都是一般小酒馆里都有的菜，只是每说完一样菜都要嘱咐几句，啰嗦的不得了，一口气说了七八样菜，这才说道：“差不多了，估计再点你们这也没有了，再给我烫一斤绍兴花雕，多放姜丝，姜丝不能比我的头发粗，粗了我可不给银子！”

        燕龙等得都快冒火了，但真不愿意跟这二亦子多话，咬着牙忍着，那伙计问道：“这位大爷，这么多菜，您一个人吃得完吗？”

        “吃不完不能看着呀！”丛公子笑道，用扇子一指燕龙，说道：“再说不是还有这位爷吗？两个人吃这些菜就不多了。”

        燕龙却没搭他的话，说道：“伙计，给我来一碗鸡丝面加张饼子就行。”伙计下去张罗了，丛公子却似笑非笑的看着燕龙，满眼的万种风情，看得燕龙心里直发毛，心道：“这二亦子高深莫测，校场上轻轻松松的接下了苏遮天的一招，就凭这一手，他的武功就不会在我之下，这样的高手在这个时候来衢州做什么？现在又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我，难不成是……”想到这里燕龙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心中一阵恶心，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在那里。

        好在伙计的手脚快，不一会就把烤黄豆与牛肉端了上来，一壶花雕也烫好了，丛公子要了两个酒杯，用手帕擦拭了一遍，倒上酒，将一杯酒用折扇推到燕龙面前，微微一笑，说道：“燕龙，本大爷赏你杯酒喝。”

        燕龙再也忍不住了，喝道：“姓丛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你如此咄咄逼人，真以为我燕龙怕了你不成！”

        见燕龙发火，丛公子却是抿嘴一笑，拍着手说道：“这才是男人，有脾气，我喜欢！”见燕龙的眼睛中都要冒出火来，丛公子说道：“燕龙，稍安勿躁，打架我不怕你，吵架你绝对吵不过我，听话，把酒喝了，这可对你有好处，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说完话，凤眼一瞪另外一张桌子上的几名更夫，怪叫道：“看什么看，打更的不好好打更，跑到这里来偷懒，再不出去打更，明儿我让官府撤了你们！”几名更夫连忙端起打更的家伙，慌慌张张的离开了，丛公子立刻又笑眯眯的说道：“喝还是不喝？”

        燕龙有心不喝这杯酒，但对这丛公子又实在是好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丛公子笑道：“好酒量！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又给燕龙斟满了一杯，夹了筷牛肉放在燕龙面前，叫过伙计，说道：“今晚这里我包下了，你给我把门板上了，不许放一个人进来！”说完又掏出一定元宝，连同先前的一锭一起放在桌上，伙计喜笑颜开的端起元宝，到厨房去了，燕龙也不跟他客气，端过盛牛肉的盘子，大吃了几口，又喝了杯酒，肚子里稍微好了点，这才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究竟是谁？”

        丛公子笑道：“我先问问你，这两天你估计也查过我的底细了，你倒是说说，你查到了些什么？”

        燕龙没想到丛公子会这样问，说道：“你在府衙的访客本上留的名字是丛德地，丛是寡姓，你的武功也算是高手，查起来应该不是很难，但偏偏六扇门与万宝山庄都查不出你的任何信息，为了你，我师傅亲自拜访了吏部的刘大人，但奇怪的是刘大人却一口咬定有你这么一个人，而且是他的挚交，刘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我师傅相信他的话，我师傅相信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怀疑，刘大人把你认作是好友，但我劝你千万不要做出什么给他脸上摸黑的事情！”

        “瞧你说的！”丛德第掩嘴一笑，说道：“自打我跟你见面以来，可曾做过半点对不起刘大人的事情，莫说是刘大人，就是燕龙你，我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燕龙冷笑一声：“军营暴乱的事情，是你与李正德一起狼狈为奸的吧，别当我燕龙是傻子，这么肤浅的伎俩还敢在我的面前显摆！”

        丛德地笑道：“你竟然把我精心策划的事情说成是‘肤浅’？我来问你，若是没有我的此番安排，你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官府的军队情况摸清楚？你又怎么能知道诸葛山庄的势力已经接管了官府的军队？你又怎么能这么快的在军中立威？若是没有我，苏遮天已经杀了李正德这个老糊涂，我这么对你，你却不念我的半点好处，真是叫人心寒呐！”说着话，眉眼间竟然有些凄凄艾艾的样子。

        燕龙原本就猜测是这样，如今得到了印证，原本就是百事缠身，在这种时刻，若是再多出一名丛德地这样的对手，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这一下微微松了口气。

        “你先别松气。”丛德地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是会吓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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