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群死士，姜见青的肠子都悔青了，她真不该招惹这个现世玩意儿。这里少说有三十个绝顶高手，随便挑出一个也能给她按在地上摩擦。
人家也不想摩擦她，人家只想杀她灭口，姜见青头疼，她问应如流，“你能打几个？”
目测应如流能以一敌十，应如流却看了她一眼，“姜见青。”
他说，“这群死士不讲道理的。”
“？”
姜见青看到他仰头望着天，“他们是专门来杀我们，不会单挑，只会群殴，大家一起上，你觉得我们能撑多久？”
就是修为盖世也不敌这等乱打一通，姜见青沉默了一下，“应如流，我想死前吃顿饱饭。”
这些天又被怪物追，又被色魔吓，还被应如流打，她真的好累，又累又饿。这群死士都不是什么善茬，她应该也不会有个全尸，可怜她这大好的年纪。
想吃点东西，吃顿饱饭好上路，黄泉不收饿死鬼。
应如流怪异地看她一眼，说不上来多想帮她把嘴给捂上，“那你可能上不了路了……跳。”
姜见青心里一抽，便被应如流裹带着往上跳，一只巨大的黑鹰在高空盘旋，在看到两个人的那一瞬猛地俯冲，应如流托着姜见青往上一跃，“接住。”
巫欲长翅扇动，将姜见青卷住，又接住应如流，被晃得还有些恍惚的姜见青缓了一阵，这才坐起来，“巫欲，你怎么来了？！”
“阿青小神女，是主子通知我来接你们，还好赶上了。”雄鹰之行，一日万里，他连夜来到堂皇山，姜见青十分感动，“太谢谢你了，巫欲大哥，你不仅人俊，还这么靠谱！”
巫欲人可真好，怕姜见青害怕，还特意放慢了速度，嘱咐她扶稳坐好。向来最吃邻家温柔大哥哥人设的姜见青小姑娘热泪盈眶，“巫欲大哥，你人真好，以后要是有哪个姑娘嫁给你，可真是她的福气。”
“小神女说笑了。”
坐在雄鹰背上，将堂皇山所有风光揽入眼底，姜见青滴溜溜转了两下眼睛，忽然问，“巫欲大哥，你年方多少，可有婚配啊？”
“你马上就要死了，还想着如何花前月下么？”应如流幽幽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的阴阳话就莫名冒了出来。
“巫欲你飞这么慢，莫不是觉得那群死士速度不快，所以放慢了速度好让我们走得快一些更安详一些？”
“……”
巫欲顿了一下，依旧十分温和，“是，主子。”
“你那么凶干什么，他来救你你还挑起刺来了？”姜见青白应如流一眼，非常不喜欢他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从应如流恢复了六感后，就越来越控制不住他的脾气。
毫不反思应如流是如何被逼成这样的姜见青滑到雄鹰的前背部，想离应如流远一点，结果没滑稳差一点被迎面的大风刮翻在地，她揪紧了应如流的衣服，“好大的风啊。”
堂皇山莫名起了大风，飞沙走石，一时间连眼睛都睁不开，姜见青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看清楚，这大风是火苗招来的。
一阵威严的男子低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尔等小厮放肆，攻我堂皇山，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神意有拒绝他人入境的权利，当年穹苍界的神意就因为凰谷的人在里面扔尸体，将那一群人永远锁在沼泽地之中，秦衡也因为惊扰天之极安宁，差一点被树精变成养分。这群凰谷死士破开了堂皇山，触怒堂皇神意，火苗看上去并不愿意善罢甘休。
有几个死士被砂石盖住，却也毫无还手之力，姜见青这才相信这家伙有点本事，毕竟是当年神族最辉煌的一支，发起怒来当真是惊天动地。
那火苗似乎也感受到了姜见青的注视，连火焰苗都更亮了，在阳光的照耀下也能看见其形状，它昂首挺胸，还往姜见青那边瞄了一眼，正等姜见青想继续看它大展神威的样子，却突然从某个方向劈来一刀，直接将火焰劈成两截。
“……”
那两截火焰痛苦地抖动了一下，重新融合在一起，这下连蓝色都不是了，变成十分浅淡的紫色，若不是有黑衣人挡住了大部分的光，她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那个黑衣人一脚将火焰踩在脚下，往头顶上看，看到了姜见青他们。他嘴里说了几句什么话，说话的速度很快。之后所有的死士向四面八方散开，有一部分则吹了个口哨，几十只黑鸦冲开山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扑过来，那些黑衣人坐上黑鸦，便冲着姜见青的方向涌来。
“他们说什么？”
“抓活的，要活的你。”
不像啊，姜见青明明听到的是一对叽里呱啦像鬼开会的话，哪里说要活捉她了？应如流却说，“他们说的是巫族古语。”
姜见青不清楚应如流为什么会听懂巫语，她更奇怪的是为什么那群人想活捉她，明明一开始是想杀人灭口的，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应如流瞄她一眼，“抓稳了。”
速度太快，姜见青被迎面吹来的大风吹得东倒西歪，她抓紧了应如流，防止因为速度变化太快扯出去了，身后的鸦群则越跟越多，到最后已经练成了一个十几人的小队。
就在巫欲俯冲贴近地面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嗖”一声迎面撞过来，抓紧了姜见青的衣服，姜见青看到一个透明的一滩胶质物体扒在自己身上，疑惑地想这是什么。
应如流提醒，“火。”
哦，原来是那个小火苗，方才不还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炫酷拽么，怎么现在都快灭了。
现在的火焰是淡得难以看到的紫色，得把它捧在手里，露出一个缝往里看，或者透过灰琉璃也能看清，姜见青觉得它这个颜色好逊，比原先的蓝色还要弱。
“呜呜，吾不如当年，居然让那等小辈钻了空子，等吾归来，必定要他们血债血偿，呜呜……”
它身上还留了脚印子，整个火苗也有点扁，姜见青心中生出怜悯之意，给它拽一拽恢复原样，又拍了拍它身上的灰，放进一个琉璃瓶中塞进芥子空间。
虽然水火伞能防水火，但它毕竟只是一等仙品，遇到这种神意化出的火种恐怕还是会有所损伤。
巫欲的利爪直接撕碎了两个追上来的黑鸦，应如流提醒他，“小心点，这些人身上有剧毒，不要让毒素碰到伤口。”
“有毒？”姜见青道，“不是说要留活口吗，怎么又不算数了？”
“留你的活口，又不留我们。”说话之间，一根灭魂针投出，一阵双中，一人一鸦应声落地。
应如流道，“往后退。”伴随黑鸦的一声尖啸，一只一直徘徊在姜见青身侧伺机而动的一人一鸦坠落下去。
手里的通讯符突然亮起来，从里面传来裴际的声音。姜见青对应如流说，“裴际说他们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赶到东堂皇山。”没等她再说什么，通讯符就被身后的人鸦砸中。
死士中有一个人吹了个口哨，立刻有一小部分人退下，姜见青猜他们这是去给裴际设埋伏。
现在他们自身难保，裴际那边有几个一等仙官，情况应该会比他们好一点。应如流说“我们先撤，找机会给裴阳宫送消息。”
解决完身后一批死士，三人迂回折转从东堂皇山转到西堂皇山，从绵延百余里的茂密山林折转到了一片荒凉的沙丘上。
天已经黑了，太阳从荒漠西部的平原上落下，夜间的气温很快降低下来，他们找了一块背风的地方，没有生火。
姜见青取出堂皇山的神意，它虚弱得就只剩一口气，姜见青一连往瓶子里投了近两百颗上品灵石，都被它吸食殆尽，最后好歹恢复了火焰的形状，不再是留着鞋印子软塌塌的一团。
小火焰还是紫色，说话语气都温和正常了很多，姜见青猜它可能被打得没了脾气。它趴在姜见青手心上，语气讪讪地，“这群死士不要命。”
死士以生死为契，不成不活，当然是不要命的。小火焰说，“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是说，这群死士本来就是死的。”
“？”
应如流在擦手，他原本肩膀上全是血，现在袖口上靴子上也都是血渍，他有些嫌恶，用干净的帕子将手和脸擦干净，换上干净的大袖衫，巫欲恭敬站在一旁，呈上几颗疗伤的药。
听到这话，他也转过头来看，小火苗道，“你没发现这些人的气息很怪吗，和活人的气是相反的。”
天地运转，日升月落，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时间万物灵气的来去与运转都有一定的规律和轨迹，人由童年走向衰老，时间从过去到未来，一切在冥冥之中循着该有的轨迹往前，可以由生向死，却不能起死回生。
“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
什么叫应该是真的，姜见青怎么都觉得这家伙不靠谱呢？
“我这不是想利用堂皇山将他们制服么，结果没制服他们，我自己差一点没了。”火苗道，“现在我已经变成紫色了，要是再出点差错，可能就真没了。”
“你还能变颜色啊？”
小火苗有些不乐意地看她一眼，没说话，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姜见青第一次见这神意的时候它还是蓝色，被人打了之后变成紫色……姜见青猜在这火苗鼎盛时期的时候应该是十分雄伟的红色，橙红色的火最为凶猛，后来堂皇山没落，这里没了人烟，神意式微，最后变成黄色，绿色，青色，再退化成蓝色，而现在已经是紫色了，再往下可能就没了。
因为威力不够，神意没能将人留住好好观察，但是凭借它之本身，还是能察觉到这群人身上有问题的。
这说了等于白说，姜见青不再细问，她看一眼应如流，应如流则一脸沉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几个人在夜里默默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有人走路衣角的摩擦，姜见青起身要探头去看，应如流扣住她手腕，摇摇头。
几个人退到沙丘一块凹陷的地方，天很黑，不注意很难被发现。
来到此处的大概有五六个人，长衣贵公子装扮，因为气温太低，很快就生起了火，借着来回跳动的火光，姜见青认出为首的那个人。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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