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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他居然敢打我!


无忧点燃了那根奇怪的蜡烛。

        他悄悄推开小院儿的木门,先伸进个头去在门缝里观察,青石垒就的房屋,方方正正的不大的小院儿,阿爹靠在井边用厚重的木盆盛了水,抓着一条大大的鲤鱼尾巴刮鳞片。妹妹蹲在一边眼巴巴地等着要鱼肚子里的鱼鳔。

        他确定阿娘不在才抬脚踏进掉了黑漆的门槛,转身贼兮兮地对上了门。

        阿爹满手的鱼腥,黝黑的肤色浅短的胡茬,听到动静抬头看到自己儿子回来立马露出憨憨的一笑:“采到了?”

        无忧点头如捣蒜,欣喜地从怀里掏出一团被蹂躏得乱麻似的艾草:“咱们梨园子里没有,我跑了趟城北暮春山才在山脚下的桃林边找到。”

        再过几日就是端午,女子按照风俗是要用艾草缝制香包送给自己喜欢的人,集市上的艾草趁着节日的到来升了两钱的价,阿娘带着自己和妹妹在摊子前犹豫了半晌,最终也没有将两棵散发着清新药香的艾草带回家。

        阿爹将染着鱼腥的食指放在嘴边:“嘘,被你娘知道你敢跑那么远定要挨揍,还不赶紧把那东西放到我床底下,万一被你娘发现了就说是我采的。”

        无忧“哦哦哦”地点着头跑进屋里去,趴着身子将艾草藏好,才刚站起来松了口气,妹妹便跑过来拽着自己衣袖,学着自己的样子笑得贼兮兮的:“哥哥我要吃你枕头底下那个小匣子里藏的麻糖。”

        无忧一愣,明知故问地打马虎眼:“哪里来的什么麻糖?我枕头底下没有匣子。”

        妹妹双手抱在胸前,小嘴儿一噘气嘟嘟的样子又软又可爱,像模像样的威胁他哥:“我都看到了,你不给我就告诉阿娘你去了城北暮春山!看她揍你屁股不揍。”

        “你这死丫头!”无忧捏捏她的脸,本来是想攒着端午节再给她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这么早就被人发现了,只好将人抱起来到自己枕头底下摸了来提前给她吃一口解解馋。

        院子西南角生了一层薄薄的毛茸茸的绿藓,妹妹吃完了麻糖高高兴兴地蹲在墙边,用胖乎乎的小手捏起一撮,张着水灵晶黑的大眼睛认认真真地研究一番后扔掉又捏起另外一撮,仿佛其中有天大的乐趣。

        母亲提着菜篮子从大门进来,见阿爹的鱼还没料理好,嘴里说着嗔怪的话,脸上却没有一丝不悦的神情:“我出门的时候就在杀鱼,菜都买回来了还在杀鱼,尽带着孩子们闹腾了。”

        阿爹抬起带着胡茬的脸嘿嘿地笑,继续手上的活计,阿娘没忍住失笑:“还好你这呆傻的模样没让阿忧和阿舞随了去。”

        无忧站在房门口紧紧盯着自己的阿娘,像是下一刻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般。农家妇人站在正浓的日光下,理了理自己因为走路略微松了的鬓发,日光透过纤细洁白的指缝落在妇人雕刻着勤劳痕迹的面颊上,竟让无忧看呆了,胸口不由自主地泛出微微的钝痛。

        妇人注意到孩子眼中那莫名的贪婪和不舍后先是意外,旋即张开温柔的怀抱,面上开出灿烂的柔和的笑意:“阿忧,快过来。”

        小小的院子里一切都变得迟缓起来,阿爹手里的鱼刀落下,溅起的水花在日光下反射着晶莹耀眼的光芒。屋檐下有成双的巧燕儿追逐嬉戏,妹妹盯着苔藓微微翘起的小嘴儿,还有阿娘那温暖的不可替代的,却又那遥不可及的怀抱。

        晴朗的天空中日头还顶在头上,不知哪里传出阴森森的仿佛寒冬的风般令人脊背泛寒的声音。

        “你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吗?”

        我愿意。

        “你想永远都和爹娘妹妹在一起过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我发疯了一样的想啊。

        “我可以把这一切统统都留住,只要你点头,我就帮你。”

        心中隐隐约约有所感应,他不应该点头,这样的问题就像是什么重要的契约一样,一旦点了头,恐怕从此沉沦于地狱之中永无翻身之日。

        阿娘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笑起来好美,记忆中她的怀抱是那样的安全舒适,那样的贪婪不能失去,可他终究是失去了……

        眼泪似决堤了一般,无忧突然不顾一切地奔跑出去,泪水滑落眼角,在空中飞舞闪着晶莹的光,仿佛那个怀抱便是这辈子最大的诉求和渴望。他已经茕茕孑立孤身一人了,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能抓住那个怀抱,他什么都可以给他,只要能抓住那个怀抱!

        这是无忧做的第二个梦。

        沈乾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本来就是个意外,没什么认识的人,所以也就谈不上给谁拜年,更不存在要给他拜年的人。

        五更天热闹的爆竹声响彻在人间的夜空,绘有青山仙府的团扇悬在头上刷刷扇了十几下凉风,沈大老板才苦大仇深地拍拍脑袋算是醒了,和一群妖怪一起吃了饺子就要回房继续倒头睡大觉,刚躺下,楼下就传来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枕头旁的三尾原本盘成一团呼呼大睡,被敲门声吵得一个激灵抬起头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判断了一下情况,三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沈乾脸上来回扫。

        沈乾的咸猪爪子撸了一把狐狸毛表示自己醒了,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哼哼道:“大过年的还不让人消停,这特么的是要累死爷么?”

        明知道沈大老板一贪吃二贪睡还这么折腾他,还有没有人性?

        沈乾磨磨蹭蹭下来的时候,兮越正在开门,无忧冲进来就要与他撞个满怀!兮越向左一个闪身躲开,回手一拉,扯住无忧胳膊,在对方即将倒地前将人拉回来站稳了。

        无忧赶紧关门还下了门闩,慌慌张张道:“兮越哥哥救命啊。”抬头看到沈乾懒洋洋地走下来,像掉河里的人看见稻草一样上去抓住对方衣服,“沈老板教命啊,他们……他们说我杀了人,我没有,真的没有啊。”

        兮越目光在他身上扫了扫,一身粗布短打,眉清目秀瘦小机灵,皮肤尤其白,像是刚从壳里挖出来的白珍珠。还是那个熟悉的无忧,可是……兮越抱臂,为何今日看起来有种怪怪的感觉?具体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非要比喻一下的话,就好像是……气场重了?

        当然,如果人周身的气场有重量的话。

        沈乾抱着三尾,慢悠悠道:“没事没事,别怕啊,不就是杀人了么,什么大不了……嗯?你说啥?杀人了?!”

        团扇从账台上飘到门前,绿芒闪烁化作翠衣小姑娘,趴在门缝上向外望了望,转身对沈乾道:“主子,随便花被官兵包围了。”

        沈乾不死心地跑到门缝里向外瞧了瞧,果然里三层外三层被围的水泄不通,红蝠黑衣官兵们披坚执锐气势汹汹,一脸的势在必得。

        他招手让扇子站到自己面前,深吸一口气道:“你掐我一把。”可能今天的起床方式不太对。

        扇子毫不客气地照做。

        沈乾捂着胳膊哀嚎了一阵,靠,不是做梦!

        紧接着外面开始喊话:“连音县衙门办案,立刻交出人犯乖乖投降,若胆敢窝藏罪犯包庇杀人凶手,朝廷铁律必当严惩不贷!”

        无忧脸色更白了,说不害怕是假的,连音县谁不知道县令赵成吉是个昏官?他根本不怎么坐堂审案,断案全凭心情,原被告双方谁孝敬的钱多谁便能胜。为官一方不仅不想着如何造福百姓,整日研究怎么搜刮民脂民膏来饱私囊。寥寥数年侵吞的私财便可抵得上小半个连音县!

        云城往东二十里有个瓷器作坊,开作坊的乔师傅一双巧手匠心独运,曾烧制出一对双童戏鱼青瓷花瓶,工艺之高超已然跻身上佳之作!

        赵成吉一眼就看上了这对花瓶,心心念念做梦都想着如何将其搞到手,偏又贪心不足不肯出高价去买,几次威胁逼迫都没能得手。

        只是乔师傅年迈体衰,几番动怒身子更加虚弱,走在路上听旁人议论自己一个老东西怎么能保得住青瓷花瓶,到最后还不是要输给那些当官儿的?说不好还要白白听几场歹话挨顿揍,自找没趣不是?还不如早些乖乖交了出去,还落赵县令一个人情。

        乔师傅一时怒火攻心,当场摔在街上就再也没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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