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阻隔剂
严灼次日早上十点左右才到学校，没能赶上第一节课。
正好是下课时间，连接教学楼之间的长廊里挤满了来回穿梭的学生。
严灼掏出手机，打开课表查看下节课的位置，皱着眉头，不怎么确定的上了左边的楼梯，刚走到二楼，身后一声激动的叫喊。
“严哥！”
程满飞速移动到他身边，拍了下他肩膀，“真了不起！开学第一节课你就敢逃！我跟你说，高数老师可记住你了，我跟他说你生病了来不了，你下节课最好跟他解释一下，补个假条。”
严灼，“哦。”
程满看他神色恹恹，“真生病了啊？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
严灼昨天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这时候一个头两个大，懒得理他。
第二节课是马原，教室在五楼，两个人在人群中挤挤攘攘，终于到了上马原课的公共大教室。
程满快被挤成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真羡慕小丁，能睡一早上。”
于子丁和他们不是一个专业，星期一上午没排课，简直令人艳羡。
来到教室，范青已经坐在那了，旁边还有一个位子，严灼占了，程满只能迫不得已去了后排。
过了一会儿，教室渐渐坐满了人，程满上完厕所回来，刚在位子上坐下，教室里突然一片骚动。
“唉？不是吧？论坛里说的是真的啊！”
“靠！我倒要看看论坛里吹得神乎其神，究竟有多好看！”
周围议论纷纷，程满抬头去看，发现门口进来两个男生，隔得太远，有些看不清样貌，但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学校里的名人。
程满连连咋舌，心想这么大的排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正想着，旁边的陈慧就尖叫的给出了答案，“是穆晨清吧？是吧？是吧？”
穆晨清是谁？
——一个和今年新生颜值有壁的男人。
这评价可不是程满说的，而是来自于学校论坛中的一条热帖。
评选校花校草一向是高校里的必备项目，a大的校花校草是自评的，每年都在学校论坛里诞生，最后胜利者的诞生往往要经过一场白热化的激烈角逐。
但今年是个例外，从穆晨清的照片进入论坛的那一刻，他就独占校草榜榜首，并且居高不下。
严灼曾经在校草榜上和他有一争之力，但最后也光荣落败了。
程满几乎在穆晨清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就马上去看严灼，结果让他失望了，严灼压根就没在意。
他严哥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少了很多攻击性，这要是在以前，有人比他风头更盛，他肯定是要看不顺眼，和那人结梁子的。结果现在居然趴桌子上玩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严哥返校以后多了点从前没有的娇柔感。
程满被自己这个形容雷到了，连忙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这个想法晃出去。
严灼正沉迷消消乐无法自拔，以他的手残程度，能玩的游戏不多，消消乐已经是为数不多他玩得还可以的游戏了。
好不容易又通过一关，严灼想要活动活动脖子，一转头就看见程满的傻样，“怎么了？”
林素素叹了口气，“八成是被校草的光芒迷晕了。”
程满连忙反驳，“不不不，我只是在想，他为什么这么多粉丝？”
严灼这才注意到有个人被众星捧月，而那个人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只是看了一眼，就事不关己的继续低下头玩消消乐了。倒也不是玩游戏有瘾，就是实在困得厉害，怕不干点什么事待会上课倒头就睡。
林素素却表现的很激动，疯狂摇程满手臂，看着穆晨清越来越近，用非常小声但深入灵魂的声音呐喊，“他是不是要坐过来了！”
座位已经所剩无几，而他们前面正好还有两个。
近距离观察，那张盛世美颜的震撼力就更大了。眸子深邃冷淡，像是含了一汪冰凉的泉水，极其清冷的贵公子相，看起来就高不可攀。
林素素的脸霎时间就红透了。
程满看见她脸红的样子简直叹为观止。
现在的omega变脸都这么快的吗？这含羞带怯的样子，就好像刚刚那个眼冒红光的人不是她一样。
穆晨清果然坐过来了，恰好坐在严灼前排。
严灼刚刚坐下的时候就吸引了许多眼光，这下更是全场的焦点都聚集在他俩身上了。
程满心里一时羡慕嫉妒恨，这世界真是唯颜值是尊！
林素素忽视掉他咬牙切齿的表情，问他，“穆晨清和你一样也是c市的吧？你认识他吗？”
被这么一问，程满倒真觉得穆晨清有几分眼熟，他仔细回想，最后想起来他曾在陈真口中听过这个名字。陈真和穆晨清都是一中的，作为一中男神，陈真少不了把他夸得天花乱坠。
但是对于穆晨清本人，程满摇了摇头，“不认识，他好像只是在c市上的高中，家在a市。”
程满戳了戳严灼后背，没有得到回应，心中陡然升起恶念，加大力度又戳了两下，挑了挑眉，“一中的。”
一中和三中是c市最好的两所学校。一中是很有历史的名校，管理严格，三中是后起之秀，校风相对放松。两所学校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八竿子打不到一边，但总被拿来比较。连带的，两个学校间的学生面对彼此都不那么友好。
严灼终于放下玩消消乐的手机，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什么意思？”
程满以为他没听清，“他是一中的。”
什么一中的？
严灼不明所以，顺着程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前排坐了个大帅比。
程满做口型道，“比——你——帅。”
严灼眯了眯眼，对他大逆不道的行为冷笑一声，把从林素素那借来的笔的笔盖拿下来，照着程满丢了过去。
在比帅这件事上，严灼向来难逢敌手。刚才抬眼一看，也完全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他其实对外貌没有特别在意，但也不喜欢自己被拿来和别人比较。穆晨清的尊姓大名他听过不止一次，但真正见到本人还是第一次，他悄悄打量了一阵穆晨清，最后化作柠檬撇了撇嘴。他觉得无聊，他俩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没有什么可比性。
教马原的老师是个三十左右的知性女老师，声音好听，但课讲的平平无奇，特别引人犯困，严灼实在抵挡不住，听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下去了。
范青看他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都能打瞌睡，也是佩服的不行，“啧啧啧，这还不如不来。”
程满替严灼解释，“你不懂，这是对老师的尊重。”
上课睡觉，不知道算哪门子的尊重，范青表示他确实不懂。
严灼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耳边突然传来很多嘈杂声，他才揉揉眼睛，略带迷茫的与斜前方的哥们对视上了。
哦，那个“比他帅”的哥们，好像是穆晨清？
严灼还迷糊着，就见对方似笑非笑，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位置。
严灼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手指上有一些湿湿的触感。
操！真特么丢人！比帅比不过就算了！居然还被对方看到自己流口水的糗样！严灼掩饰般的拿起水杯，站了起来，“走了。”
范青被他突然站起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脸迷惑，“走去哪？”
还是程满了解他，“严哥你睡懵了吧？这是课间休息，还没下课呢！”
林素素极力克制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严灼尴尬想就地埋了自己，他扫了罪魁祸首一眼，“我去趟厕所。”
严灼放完水出来，顺便洗了把脸，清醒了许多，准备往回走，突然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什么情况？他嗅觉失灵了？男厕所附近闻着香水味？
那股香味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好像是从前面的男生身上传来的，严灼脑子里开始晕晕乎乎，有一种踩在云端上的感觉。
他后知后觉，他好像是受到对方信息素影响了。
这哥们怎么回事？怎么不喷阻隔剂？
严灼上前提醒他，“哥们，你是不是忘喷阻隔剂了？”
那人转过身来，表情有些诧异。
靠！穆晨清！
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四处撩骚，信息素都不收敛，严灼对他的感官一下子就不好了。
花孔雀一样的招摇，好在这里不可能有omega经过，不然岂不是要引起乱子？
他不爽道∶“学校里到处都有阻隔剂贩卖机，你这样不好吧？”
严灼的五官凌厉，此时说话又不太客气，显得极具攻击性。
穆晨清却没觉得被冒犯到，反而勾起唇角，解释道∶“不好意思，可能是阻隔剂失效了。”
态度良好，不像故意的样子。
严灼脸色缓和了些，嘱咐他，“你在这等着，我阻隔剂放书包里了，我去给你拿。”
穆晨清来不及阻止，目送他风一样的跑开，站在原地怔了怔。
他不是beta吗？为什么会随身携带阻隔剂？
正如穆晨清的名字曾被在严灼耳边多次提起一样，严灼的名字也充满了穆晨清的整个高中生涯。但是，这却不是穆晨清第一次见到严灼本人，早在高二开学那天，他就见过严灼了。
当时他蹲在围墙上抽烟，看见一个穿着三中校服的少年被三个混混模样的人围堵在巷子里。
带头的那人是个alpha，气焰嚣张，抬着下巴仿佛根本不把眼前的少年放在眼里，“不过是个beta，牛什么牛啊！还敢抢老子的女朋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看这场面，大概是少年抢了别人女朋友，因此被人教训。穆晨清那时候正处在叛逆期，看多了这种事情，觉得幼稚还有些蔑视，连带着对打架的少年都没什么好感。
被放狠话，少年依旧气定神闲，“你女朋友谁？赵晓丽？秦茵茵？还是冯静婷？”
一连串的名字说出口，对面alpha的脸都绿了。
穆晨清轻嗤一声，还是个渣男。
alpha受不了了，朝地上啐了一口，“我槽尼玛！”
“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群殴就开始了。不，或许该称为单方面的虐杀。
少年看起来没有对面三人精壮，可一打三却丝毫不落下风，拳拳生威，把那几个人打的哭爹喊娘。
穆晨清蹲在那看了会，欣赏他漂亮的拳脚功夫，直到一支烟抽完，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小兔崽子！开学第一天！想造反啊！”
是三中的教导主任，有名的“夺命阎王”。
那几个人早在被打得哭天抢地时就鸟作兽散了，巷子里只剩下少年一个人，他还没注意到墙头蹲了个“看客”，听见“夺命阎王”的声音马上就慌了。
前面死路一条，要想跑就只能翻墙头。奈何那墙头太高，想翻上去还是需要一点功夫和经验的。
少年憋足了劲的往墙上爬，但没爬上去。
明明打架很猛，却不会翻墙，穆晨清感到好笑。刚准备从墙上跳下去，就看到少年朝他看过来，眼睛都亮了，“喂！兄弟！拉我一把？”
那天的太阳特别大，少年伸出的手在阳光照耀下白的发光。
穆晨清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被阳光下少年的面容晃了眼睛，心想勾引别人女朋友的渣男果然长了张好看的脸。
他当时起了恶劣的心思，对少年的求救完全没有理睬，径自跳下墙头，潇洒走开。
至于少年有没有被“夺命阎王”逮个正着，这就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所以说严灼第一眼见了他就没好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那天的阳光刺眼，他没能看清那个蹲墙头抽烟的傻逼长什么模样，但冥冥之中还是奠定了这份孽缘。
闫宇翔来上厕所，看见穆晨清在厕所前的走廊里一动不动好似罚站，好奇道∶“穆神，你站这干嘛？”
穆晨清反问∶“你能闻到我信息素的味道吗？”
闫宇翔认真嗅了嗅，“闻不到。”
穆晨清若有所思，在alpha刻意收敛信息素，且喷了阻隔剂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被闻到信息素味道的。就算严灼嗅觉比较灵敏，按道理来说也不应该能闻得到。
严灼这时已经跑过来了，把手里的阻隔剂递给他，“给你，以后别这样了。”
穆晨清接过来，没有再解释，“谢了。”
回到教室里，穆晨清和闫宇翔换了位置，坐的离严灼更近了，正好在他正前方。
下半节课开始，严灼趴在桌子上画画，画着画着就觉得不对了。
一股混合着花朵和青草的奇异香气慢慢渗入鼻尖，严灼莫名有些躁动。
他用笔戳了戳前面的穆晨清，“阻隔剂你没用？”
穆晨清才想起来阻隔剂还没还他，他把阻隔剂拿在手里端详，包装黄灿灿的一个小瓶子，盖子是一个皮卡丘造型的玩偶，看起来有点呆萌，穆晨清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严灼睡蒙了的样子，“皮卡丘？”
他说这话时眼底荡着明显的笑意，严灼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幼稚，“爱喷不喷！你怎么那么多事？”
穆晨清解释，“我喷了。”
“喷了就还我。”
穆晨清随手把它装口袋里，逗小孩似的，“不行，我已经用光了，待会重新买一只给你。”
严灼伸手的动作一僵，一管子见底了都遮不住味道！这是什么神人？
闫宇翔正想找穆晨清讲话，一回头看见严灼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就怂了。
他小心谨慎的问道，“你怎么人家了？”
“没怎么，借了只阻隔剂。”
闫宇翔看了严灼一眼，“他是alpha啊？”
这问题让穆晨清愣了一下，他之前是很笃定严灼是beta的。可是严灼身上带着阻隔剂，又对信息素这么敏感，不太符合beta的特征。但是要说他是个omega那也不太可能，第二性别的分化一般都很早，学校不可能在明知他是omega的情况下还让他住ab混寝的。
不过如果是alpha，有这个可能吗？
穆晨清回想着严灼的长相，还有他打架时的样子，好像是挺像alpha的。
严灼不自在的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适，又戳了戳穆晨清的后背，“你能不能往前坐一点儿？别离我太近。”
趴着的样子倒是乖乖软软，小猫似的，不太像alpha。
穆晨清，“联系方式给我。”
要求的这么突兀，严灼不想给，“干嘛啊？”
“我还欠你一只阻隔剂。”
严灼本来想说算了不用还，但想了想一只阻隔剂也不便宜，就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自己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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