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个花间少年

第二天清早起来，陆小凤哈气连天，闭眼伸了伸懒腰，半梦半醒地摸到窗户边，打开窗户。

        精神陡然一振，被眼前的场景剥夺了语言能力。

        如果说，之前的楼是充满鲜花的小楼。

        那么现在的小楼俨然变成了花海中央的小楼。

        连绵的花儿在风中招展，荡漾出一层层高低不定的柔波，像神女走动之间不绝绽放的裙尾，像秋天艳阳里的风低低亲吻金色的浪涛……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七彩绣针飞舞穿梭间，一幅如梦似幻的图画悄然显现……像在仙境似的……

        陆小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大叫起来：“花满楼！花满楼！”

        花满楼站在陆小凤的身后，微微笑了一下：“听见了。”

        陆小凤的脑袋仍然在发烫，身体里的血液沸腾得咕噜咕噜冒泡，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描绘这样奇异的场景，于是又大喊一声：“花满楼！”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将陆小凤看作是疯子，傻子，不然他为何那样傻气地不断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花满楼却点头道：“我知道了。”

        陆小凤道：“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花满楼道：“我也不敢相信。但这确实是事实。”

        他的眼睛虽然空洞无神，鼻子和耳朵却比猎犬还灵敏。

        他闻到了花香，铺天盖地的花香。这浓度已经是昨天的百倍千倍！

        陆小凤道：“难不成紫君昨天连夜买了这么多花？”

        花满楼走到他旁边，温柔的春风裹挟着甜蜜的花香，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

        花满楼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良久，陆小凤问：“你发现了什么？”

        花满楼睁开眼睛，疑惑道：“这些花的品种和比例……和原来一模一样，只是数量和原来不一样……”

        陆小凤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这样一来，陆小凤原先的猜想就完全不成立了。

        因为花满楼之前养的花里面，有许多异常珍贵的花色。比如楼下左拐角第一排第一个的“美人面”，那是当今皇帝御赐给花家的圣物，除了皇宫，当今再也找不出第二株。

        再如他们窗户正下方摆着的“琵琶蕉”，花心翠绿如翡翠，花瓣硕大，花尖赤中带白，因雨打花叶，声如琵琶而出名，但是更出名的，是它的珍贵。此等名花，可遇而不可求。

        花满楼道：“你看窗下。”

        陆小凤身子半探出窗外，果真看到了数十朵“琵琶蕉”迎风而立。

        陆小凤喃喃道：“果真是怪事。”

        紫君绝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买齐这些花。

        可如果不是这样，难道这些花是紫君一夜之间凭空种出来的不成？

        花满楼问道：“紫君现在在哪里？”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摇头：“我今天一早起来就没看见他了。”

        寻寻觅觅……

        两人最后是在一片娇红的芙蓉花海里找到紫君的。

        陆小凤撇开繁茂的枝叶，发现紫君睡得正熟。

        波光花影与少年的玉色交相辉映，分外妖娆。

        玉冠斜斜，墨色青丝慵懒地逶迤一地，鸦黑的睫羽安静地垂下来，纤长纤细，似柳枝柔柔地在春光里荡漾。

        眉间那点郁郁的冰冷雪色消融不见，罕见地舒展开来。看上去分外乖巧无害。

        陆小凤一怔，静立片刻，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道：“他睡着了。”

        春光明媚，花香四溢。花满楼眨眨眼，道：“今天的天气确实很好。”

        于是，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守了一个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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