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章 周旋（三）

马尼拉港，一艘悬挂着刘字旗的货船在缓缓的靠近港口，新组建的吕宋海关局局长胡律带着士兵过来检查，悬挂于半空中的毒辣太阳，已将他的衣衫打湿，本就状态不佳的胡律，更显的萎靡不振起来。

        “这吕宋的天气也真是古怪的紧，一会大雨倾盆，一会艳阳高照，这不是存心磕碜人吗？”没走了几步路，胡律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而跟随在他身后的手下，一个个都闭口不言，倒不是他们不想上前献上殷勤，奈何是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心情郁闷的胡律，都不管三七二十将人臭骂一顿，这叫谁受的了啊。因而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毕竟自个也不是找人骂的贱货。

        不过众人虽然对于胡律略有萎词，倒也没几人放在心上，一是，胡律只是骂却没有为难他们，这胡律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万万是得罪不得的；二是，众人也都知道胡局长坎坷的遭遇，你想想他本是北港的海关局的局长，却不幸被调到了琉球去，待了两年不到，好嘞一抽签又稀里糊涂的来到了马尼拉，想想也是够倒霉的。

        胡律走上前却见的一个面熟的洋人恭敬的带着一群洋人走了过来，奈何无论胡律这么想，却是无法想起这人姓啥名谁，他在琉球干了这么多年，已经开始脱离北港上层的交流圈，不认识此人倒也不奇怪，若是换的一个北港的随便一个消息灵通之人，怕是一定会认的，这人便是东珠啤酒厂的老板兼英国东印度公司驻台湾领事史密斯阁下。

        不过胡律虽然不认得史密斯，但史密斯对他可是熟悉的紧，应该说只要是各地海关局的长官他都是熟悉的紧，见到胡律后他先身前人嘀咕了几句，便独自离队来到胡律身前，行了礼道：“胡局长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被调来马尼拉高就了，真是可喜可贺。”

        胡律疑惑的问道：“不知阁下是那位。”

        史密斯笑道：“胡局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东珠啤酒厂的老板史密斯，以前我开括日本市场的时候，在那霸港您还好好的招待了我一番呢？”

        胡律现下还是没有想起来这史密斯是谁，不过一说道招待他，他就知道对方一定见过他，毕竟他口中的“招待”，想来一定是请自己吃过饭的。之所以面上这么说，倒也是怕廉政署的王玄奇查到，自从廉政署上马以来已经不知有多少人倒了霉，现下台湾官场那愿意落得把柄给王玄奇，这份体面有权薪水又高的工作，谁舍得放弃。

        既然史密斯都说到这里了，他也就借驴下坡应道：“原来是史密斯上先生啊，你瞧我最近事多，这吕宋海关局初立，都督有布置下来一堆事，实在是忙的头昏脑涨，这脑子也不好用了。”

        史密斯却是不疑有它，只以为胡律真的在尽心竭力的工作，在他看来这马尼拉乃是南洋中转第一站，在由刘玉波来经手，日后的前途必然无可限量，胡律能来到这里定然代表了他又受到刘玉波的重视，当下便赞扬道：“胡局长，你这么辛苦，日后必然会有与之成正比的回报的，这马尼拉乃是远东贸易第一站，地位极其重要，到时局长您只要管好吕宋的海关局，我想日后加官进爵定然是免不了的。”

        胡律听史密斯这么一分析，脑子也是灵活了起来，这吕宋受都督重视一事绝对的真的，光看都督不远千里也要亲自来就知道了，自己若是抓紧干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重入都督的法眼，自己资历本就是这一批官员中最老的，还与都督有一丝情分，想来加官进爵必是定事。这么一想胡律便眉开眼笑起来，之前的懊恼瞬间烟消云散，甚至都在心中骂起自己笨来，自己这么就这么没眼力价呢，这等天大的好事都不知道珍惜。

        心情大好胡律看着点醒他的史密斯，不由的越看越顺眼，对他笑道：“那就接你的吉言了，对了，你们上次开括日本市场的事怎么样了，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和我说说，那霸那边都是我的老手下，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这下史密斯反而到是有些懵逼了，他也是不知胡律为何会对他这么好，但这到底是好事他也欣然接受了，对胡律说道：“那就多谢胡局长的好意了，至于上次开垦日本市场的事已经失败了，日本人上层都喜欢清酒，不屑于我的啤酒，下层人那边虽然有些讨喜，但是他们实在是太穷了，宁可少花钱去喝那些糙酒也不多花上几问来和我的啤酒，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胡律闻言安慰道：“这倒也怪不得那些倭人，眼下东亚我台湾百姓算的上顶富裕，自然不会在乎那些小钱，这倭人就不一样了，我听话他们那边农民可是要交六成税，自己能吃饱就不错了，那有闲钱去消费。”现下幕府时代实行的算是分封制，中央政府从各地得来的收入远不如实行集权制的中国，无奈之下只好拼命压榨所属的农民，幕府的农业税一度收到惊人的7o-8o%，刘玉波之前收三成农税的时候，为了保证民心安稳，特意将其他地方的农业政策写上了报纸，任由他人去讨论，在由对比得出他的政策最好，以安抚民心。

        说到此史密斯也不禁感慨道：“确实，现下台湾百姓富裕程度在东亚是难得一见的。这些都是刘都督和各位大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啊。”

        听到史密斯的恭维话，胡律更加高兴起来，问道：“史密斯先生，你的船里装的都是运给海军的啤酒吧，等下我安排个人带你们到海军处登记一下，海军那边可有不少的好物件，你可以去碰碰运气去。”

        “那就谢谢胡局长了。”史密斯虽然已经成为一个富豪了，但是对于收购“战利品”一事也是乐意至极的，毕竟有时候一桶啤酒就指不定可以从那些士兵中换来价值高上十倍的真金白银。

        二人继续聊了一会后，史密斯终于问出此行他来的目的，“胡局长，您可否向刘都督通报一下，我有要事求见。”

        胡律听了史密斯的要求，遗憾道：“那还真不巧，前日清晨都督便带人去寻那荷兰人谈判去了，现下怕是已经到了棉兰老岛，你们是想见也见不到了。”

        史密斯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急忙转头对那群洋人说了几句，那洋人有叽里咕噜的回了几句，史密斯回头对胡律说道：“胡局长，你可不可以给我们寻一个熟悉的向导，带我们去棉兰老岛，我现在身负我国重任，必须马上要见到刘都督。”

        “哦，原来你们是来谈判的，那行我去通报顾总督，让他给你们派艘海军的军舰带你们去。”

        “那就多谢胡局长了。”

        “甭客气，你现下还是派人去将你的货去海军基地卸了吧，你随我一起去见总督说明一下。”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史密斯回头先这次派来的大英帝国全权特使伍德勋爵说明了情况，请他先去海军基地等待一会，伍德勋爵虽然对他有些不满，若不是这个已经掉入钱眼里的平民，执意要带上他货物，自己只怕是早就到了，果然和那些伦敦的“暴户”一样都是只为利益不为祖国的商人。

        但是现在伍德也不得不同意了史密斯请求，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为了解台湾的政治现状，也没有人比他更加深入的融合到台湾新兴的商业阶级中，而且他为东印度公司开辟了台湾的蔗糖贸易（别称其实生丝，茶叶...更多，不过因为一开始进行的事蔗糖贸易，英人便这么命名了），深的东印度公司高层的欢迎，那怕是自己也无可奈何。

        史密斯见了顾成龙说明了情况后，顾成龙已经知道了刘玉波想法，自然知道英国人派来使者一事对都督的计划大有裨益，便急忙和海军沟通了一下，派出一艘小型军舰带着英国使者前往棉兰老岛。

        而在此时的棉兰老岛，刘玉波正在钱大海和韩飞的陪同下，参观新筑好的棉兰港，虽然花费大价钱去贿赂当地土王，招募了几千当地的土著来工作，但是这些土著哪怕在皮鞭的监督下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施工进度，现在整个棉兰港的完成进度还不到三分之一。看着这些杂乱的工地，刘玉波有些不快起来。

        韩飞察觉到了刘玉波的不快，上前解释道：“都督，这些土人实在是太懒了，又不会任何的施工技巧，所以进度不计划中的要慢一些。”

        刘玉波倒是没想到韩飞竟然主动性这么高了，不过他不想在这件事多做纠结，于是道：“慢些也不要紧，西班牙我估计最少起码还要半年多时间才可以到吕宋，时间应该是够得，若是来不及那就在多花点钱去招募一些土人来。”

        韩飞小心翼翼的上前说道：“都督，这怕是不行，现在那些土王索求越无度，价格已经比以前高了三倍，若是在去招人，只怕花费太大。”

        刘玉波冷冷笑道：“没事，多花点钱而已，等下彻底的解决了西班牙人，南洋局势定下来后，该是我们的还是我们的，给他们便是了。”现下刘玉波只是不想多惹麻烦而已，不然早就派兵去剿灭这些土著了，在他计划中吕宋可是他的重中之重，所以开他是不会落下的，只是开的好处自然是落不到这些土人身上的，但是开的过程中自然就需要这些土人出力了。当然他们若是肯合作，乖乖的融入汉人中，刘玉波也不介意让他们享受一下。

        刘玉波又道：“韩飞，我听刚才的那位老者说，这里大概有不下一万五的汉人，我现下见的左右不过一千多人，其他的人那没有去找寻吗？”

        “都督，我到是派人去寻了，只是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来。”

        “唉，是不是又是为了自家的那几片田。”

        “是的，都督。我也想不通那几亩烂田有什么好的，每年要供奉那些土王这么多的粮食，棉兰老岛的商贸也不达，最多只能勉强混个温饱。和我们许诺给他们的待遇差了不知多少。”

        刘玉波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怪不得他们，毕竟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归属了。到底是故土难离啊！”

        韩飞抱怨道：“可是那些土人可不认为，我听说过好几起土人劫掠汉人村落的事情，他们也真是....。唉，罢了，我也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韩飞还是没有将那些骂人的话说出来。

        “你平时多派人注意一下土人的动向，有异动就给派兵保护汉人。还有多派点人去将岛上的肥沃适合种地的地方勘探出来，提前规划一下开括点。”

        “都督，这方面小的已经派人去做了。”

        棉兰老岛多山，同时也有不少肥沃的平原，又处于热带，可以一年三熟，非常适合谷类等农作物的生长，是移民的最佳据点，刘玉波自然是要先了解各大概的。

        “对了，我记得你说岛上的森林里，生活了不少茹毛饮血的野人，和那些土王也不对付，有空组织一些人生去捕获一些来。”刘玉波有嘱咐道。

        “待士兵们适应这里的环境，我在去派人捕获。都督，属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

        “岛上的那些华人，处境非常的艰难。都督对我们说过天下华人一家，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胞，我们应该去帮助他们。既然他们不愿意搬迁过来，我们可不可以提供些武器给他们，好让他们防身。”

        刘玉波思索一番，道：“行，我书信一份让顾成龙将那批西班牙的武器都远过来，到时你来安排一下，记得寻几个军中的老手去帮助他们训练。。”

        “是，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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