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周旋（六）

英国人特使伍德勋爵与刘玉波不欢而散后，便独自离去，只是苦了搭载他们离去战舰上的人员，外出半年多本以是思乡心切至极，现下好不容易启程返航，却碰上伍德勋爵这个混蛋，得了有得晚上几天了。

        伍德等人离去后，刘玉波叫来被伍德遗留下来的史密斯，现在这家伙可是倒霉到了极点，特别是为了自己的生意延误了见刘玉波时机，更让伍德勋爵对眼前的“暴户”看不上眼，可惜的是伍德并不知道是哪怕他及时的赶到了，刘玉波对他的请求也是依然不会在意的。

        “刘都督这是？”伍德勋爵看着手中的种种条款，颤抖着声音问道。脸上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刘玉波对于他的反应没有一丝意外，因为他递给史密斯的条约中，给了东印度公司上下无不梦寐以求的远东贸易权，虽然里面有种种的限制，例如必须承认刘玉波对中国沿海的归属权，承认荷兰人的对于爪哇诸岛的所有权，承认刘玉波和荷兰人对于南洋的势力范围，若无双方允许，英国人的舰队不得进入马六甲云云，但是这些在史密斯看来都不是问题，若是强行要说有那些遗憾的话，大概就是他们无法在南洋拥有一个殖民点。

        “史密斯领事，你认为这份条约可以换来贵国的和平吗？”刘玉波笑道。

        史密斯拍着胸脯保证道：“刘都督，请放心只要有了这份通商条约，东印度公司诸公绝对会带来和平。同时我也要向刘都督您表示崇高的敬意，你对和平作出的一切，我等必然会铭记在心的。”既然已经在谈判桌上得到了自己需求吗，那么没有必胜把握东印度公司必然会结束这场无意义，甚至可能导致刘玉波和荷兰人缔结攻守同盟的战争。

        “不客气，我这里还有一份条约，你看看可以吗？”刘玉波递给史密斯。

        史密斯一看，不外乎是要求东印度公司提供刘玉波更多的书籍，科技人员，新型的战舰图纸之类的.....，这些事史密斯当场就包里下来，表示一定会完成。毕竟这些事对于东印度公司来说不过是稍微有点费力气的事，但是若是能用这些继续与刘玉波这个南洋的强人交好，他们自然是乐意至极的。

        史密斯又道：“刘都督，不知可否在派一艘船送我回印度公司总部，这件事我必须向公司的上层报告，才可以定下决定。”

        刘玉波见史密斯那迫不及待的模样，知道他是想早点回去，在不拿正眼瞧他伍德勋爵面前好好出一番威风，好将前面的失去一切脸面都拿回来，因而笑道：“行，我专门派一艘快舰送你回去。”

        “不不不，刘都督您不需要派快舰，只需要派一艘和伍德勋爵所乘船差不多的战舰就可以了。”

        刘玉波心中暗笑道：“看来这史密斯对伍德恨的紧啊，竟然想狠狠的打他的脸，这已经算是撕破脸皮了。”

        不过对于他们之间内斗，刘玉波自然是持欢迎态度的，只可惜他不能亲眼目睹这一幕，内心稍稍有点遗憾。

        兴奋不已的史密斯自然是不知道刘玉波心中的盘算，迫不及待的离去了。

        刘玉波回到台湾后不久看，辽东方面就传来努尔哈赤花费大价钱购买粮食的情报，同时还希望神通广大的吴家三兄弟提供他们卖给叶赫部的刀剑，并且愿意开出更高的价格。此时的努尔哈赤依然如历史上一般顺风顺水，甚至因为刘玉波的干预反而导致他越的强盛了，不但提前勾搭上了晋商，还勾搭上了比起晋商更厉害的吴家三人，粮草方面几乎不用担心，而另一方刘玉波出于压制努尔哈赤意愿提供给叶赫部的武器，却不料不但没有如他预想一般给努尔哈赤造成危害，反而因为叶赫部得到这批武器后无端冒出来的野心，在一次冒进中了努尔哈赤的埋伏圈白白送给了努尔哈赤，倒也是弄巧成拙了。

        刘玉波细想了一番后，同意了买卖武器给努尔哈赤，不过要等到他与明朝交战的时候，待战乱一起这些武器的价格必然翻上几番，另一方面是不想增加太多的变数，若是努尔哈赤比起历史上更加轻而易举打垮了明军，战线推进的过快，鬼知道未来耗费明朝半壁之力构筑的宁锦防线还会不会存在，若是明军一泻千里退到了山海关，那明朝的财政压力必然会减小许多，这可不是刘玉波希望看到的。

        在刘玉波回到岛上之际，在澳门外海与荷兰人对峙的澎湖舰队同时接到了双方使者的通告，知道两方已经签署了谅解备忘录后，双方都不由松了一口气，荷兰舰队那边是庆幸自己没有胡乱开战，扰乱的总督的计划，而澎湖舰队这边则在感叹，这场叫人提心吊胆的对决终于结束了。

        在两大舰队撤走后，澳门的葡萄牙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哪怕是澎湖舰队都有足够的实力攻下澳门，更不用提荷兰舰队了，现在两个瘟神都离开后，澳门的葡萄牙人都尽情的狂欢起来。不过澳门的商人代表哈里斯却是没有加入这一场狂欢中，倒不是说他见到敌人离开后不开心，而是有更加吸引他的事在诱惑他，这场持续了快一年的战争，使得南洋的贸易大幅度的下跌，大量中国货物被积压下来，逼得那些中国商人不得不低价抛售，而作为知情人一员的哈里斯自然是大势采购这些价格低廉的好货，为此他不但先该死的葡萄牙犹太人贷了一大笔款项，而且在还通过刘玉波的关系设在内地钱庄内贷了更大的一笔款项，两边加起来加上自己的投入，哈里斯已经购买了整整一百万两白银货物，整个澳门的仓库都被他的货物堆满了。

        哈里斯精心算计了几十遍后，看着最后定格纸上的二百五十万的数字，哈里斯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要知道这是他所预期的最低利润，也就是说哪怕他趁着眼下南洋局面刚恢复平静的时候，在澳门将这些货物撒出去，也会有二百五十两白银的毛利润，若是自己组织一直舰队将它贩卖到巴西或是墨西哥，只怕还不知这个数。

        迷人的数字让哈里斯越的畅想起自己未来的生活，美丽的豪华的庄园，鎏金的豪华马车，青春美丽的女仆.....以及他梦寐渴求的贵族爵位，一想到爵位哈里斯的想象力越丰富起来，现在的自己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何不取一个落魄男爵的女儿做妻子呢，不对，哈里斯摇了摇头。不应该是男爵之女，自己目标定的还是太小了，起码也得是子爵，不对，起码要是侯爵的女儿，一想到自己将拥着侯爵的女儿步入上流社会，哈里斯笑的越灿烂起来。

        至于在家乡的妻女，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们了。

        哈里斯正在做着美梦的时候，管家突然来报，鲁特求见。哈里斯这才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叫管家让鲁特进来。

        鲁特一进门，哈里斯就殷勤的迎了上去，鲁特可是他友好的合作伙伴呢？若是没有他，自己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说服总督。

        于此同时在印度的加尔各答，英国人东印度公司的总部，史密斯正洋洋得意的向董事会的诸公，展示着他手中的条约，董事会的诸公在一片寂静声中传阅这份近乎梦幻般的条约，每一个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是胸膛中因为激动而疯狂跳动心脏声去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的，一想到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入远东贸易，分的这世界最为可口的蛋糕，董事会的诸公看向史密斯的眼光都变得热情起来，要知道在前一刻因为伍德勋爵的述说，他们对史密斯的看法可是大的很呢。

        诸位在三求证史密斯确认这一份条约当真是千真万确，无数赞誉向着史密斯飞去，赞誉他为东印度公司争取到如此具有历史意义的条约，赞誉他如此灵活的外交手段，不废一兵一卒就取得的如此巨大的重大胜利..................。

        在漫天的赞誉声中脸色铁青的伍德勋爵落寞的离场而去，他虽然不知道史密斯用了什么手段获取了这份条约，但是这显然是当之无愧的辉煌外交胜利，要知道前几天诸位还在为是非与荷兰人和刘玉波开战而争执不休，甚至反对声还盖过了主战派，史密斯瞥了一眼落寞伍德勋爵，得意的笑了起来，此刻已经没有人会去关注他了，他将会在自己的光辉下黯然失色。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在西班牙的王庭内正在召开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会议上，关于商量如何处理中国人的问题上，亚历山大主教代表天主教会向所有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将这些身为异教徒中国人，全部人道毁灭以平息菲律宾数千的西班牙冤魂，甚至提议用各种手段打击菲律宾的经济，特别是要关闭南美殖民地的市场。

        不过在场有些见识的人物对于亚历山大主教都保持沉默，虽然诸人都知道一旦南美市场的金银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但是这金银可是不能吃喝的贵金属，而且南美市场需要的大批量生丝等大宗货物对于现在西班牙政府来说根本无法大量的生产，若是关闭南美的市场，只怕迟早会出问题，而且那些该死的走私商人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只怕到了最后那些与西班牙帝国为敌的荷兰人和英国人会毫不犹豫的抓住这个机会，吸取西班牙血液来壮大自己。所以关闭南美市场这件事对于西班牙帝国来说，绝对是有害无益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对刘玉波妥协，要知道菲律宾的经济一旦崩溃，对罗马教廷对西班牙帝国都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不说罗马教廷现在紧缺经费，就说现在欧洲的宗教局势越的混乱和暴躁了起来，尤其是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南部的新教诸侯们，已经不愿意在做教皇的奶牛，对于什一税和赎罪券已经越的抗议，眼下欧洲各国都在摩拳擦掌的整军备武，西班牙政府也毫不意外，若是真的爆了战争那需要的军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基于这种考虑下，菲律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座大部分人都明白菲律宾的重要性，在犹豫许久之后，他们决心对荷兰人霸占万丹的行为视而不见，而是准备专心的对付盘踞菲律宾的刘玉波。

        当在座的明智之人说出了他最后一句总结性的话语时，整个会议的气氛就凝固了，最后的投票环节里，除了少数几个军事派的死硬分子和葡萄牙人不同意之外，大多数人都同意了先夺回菲律宾，同时放弃万丹，此时的他们不得不屈服在残酷的现实压力之下，眼下欧洲大6局势已经越让人不安了，他们不可能和荷兰人开战。

        军事派死硬分子和愤怒的葡萄牙以集体退会表示自己的抗议，可是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国王最终下达了决议，和荷兰方面联络，请荷兰人将万丹岛上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送回来，彻底的将万丹交于荷兰人，以此换取荷兰人短暂却不靠谱的友谊。

        将近一个月讨论使的菲律宾危机的应对政策终于炮制出来，只待用外交斡旋的方式取得荷兰人的谅解后，避免与荷兰人在欧6战争对西班牙本土和重要殖民地的毁坏后，西班牙武装的舰队便会出击，用战争的铁与血将失去荣耀再次加冕与西班牙摇摇欲坠的王冠之上。

        不过西班牙在座的各位大概都没想到，刘玉波通过出让自身的一部分利益以及让南洋的局势稳定下来，而他们也不会预料到，这场天主教、新教之争会将整个欧6的强国全部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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