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星期一早晨，纪淼准时来接苏乔，从vip通道上飞机。
头等舱都是工作人员，她不用端着，懒懒散散的斜靠着椅背，长腿叠交而放，指尖轻敲座椅，问小助理：“含烟有告诉你剧本的事嘛？”
许含烟没有跟来，她如今已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经纪人，手底下有不少知名艺人需要负责。
纪淼从包里拿出ipad，“含烟姐给我发了一个文本，让你抽空看看。”
“是新剧本吗？”苏乔兴致勃勃的接过后翻了两页，发出嫌弃的“咦”声：“怎么还是这份猫妖的剧本啊，都说我不要再演妖精了嘛。”
“含烟姐说让你再考虑考虑，这部剧的女主角是她带的演员，一位新晋小花，最近搭谁谁火，爆的可能性很大。”
“我又不在乎火不火。”苏乔把ipad递回去，随意的摆摆手，“不考虑，拿走拿走。”
纪淼知道自己劝是劝不动的，果断收起ipad，放回包包里，“那就只能等老板的消息了。”
“嗯，希望大乔这次能靠谱。”
“”
嗯，多半不可能，毕竟老板的靠谱和小乔姐的靠谱，从来不是同一个意思。
以苏乔如今的名气，自然是没有一堆粉丝跑来接机的，不过特意蹲在机场拍照的站姐还是有的，毕竟她最近有些小热度。
衣服是团队精挑细选出来的，她身量高挑，腰肢纤细，黑色紧身小短裙勾勒曼妙曲线，外套套了件红色西装，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配着黑色马丁靴和kingkmn的新包，明艳又性感。
发型和脸蛋也被化妆师精心打扮过，乌黑的大波浪卷发松松款款的落在胸前，白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没有戴墨镜，眼妆用蜜桃粉叠加了牛郎色，眼线拉了一点小尾巴，桃花眼仿佛浸染了水一样，目光流盼，眼波撩人。
从下飞机开始，苏乔就挺直腰背，踩着高跟鞋气场全开，瞧见有人在拍她，勾起眼尾落落大方的笑着打招呼。
等坐上保姆车，关掉车窗，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歪着身子懒洋洋的斜靠车窗，拿出手机给谢砚卿发消息。
苏乔：谢医生在干什么？
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
苏乔：我们的来来今天乖吗？
这次是二十分钟，依然没有回复。
从机场到酒店车程一个多小时，苏乔发过去好几条微信，都没有等到他的消息，不由叹气。
早知道把前台女生微信加上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干等着焦急。
到达酒店，他们直接入住顶楼的总统套房，纪淼说：“我们和杂志那边约的两点钟，你先休息。”
苏乔握着手机，无精打采的应声：“好。”
“小乔姐，你不舒服吗？”纪淼见她精神不振，连忙道：“你不舒服要告诉我，拍摄是可以延期的，你千万别强撑着！”
“瞎紧张什么。”苏乔微微抬眼，声线慵懒：“我是在想神仙。”
“神仙？”纪淼记起来了：“小乔姐你是说在山上碰到的男人吗，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没有忘记啊。”
苏乔挑下眉，神色间透着几分得意：“我又遇见他了。”
“这么有缘分吗！在哪里遇见的呀？”
“一家宠物医馆，他是医生。”苏乔提到这件事，禁不住勾起嘴角：“我已经要到他的微信了。”
纪淼丝毫不意外。
长成小乔姐这样，男人不愿意给微信才是脑子有病吧？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自己都经常被撩的心跳加速。
“既然有微信，小乔姐还愁什么？”
“愁怎么把他拉下神坛啊。”苏乔托腮郁闷道：“他看起来无欲无求，太难追了。”
苏乔从来都是被男人追求，没有主动追人的经验，偏偏第一次出手碰上个这么难搞定的神仙。
以前那些男人是怎么追她的来着？送金银珠宝，送玫瑰花，送包包谢砚卿不缺钱，这些普通的招数根本行不通，而且过于俗气。
纪淼年龄小，没有恋爱经验，实在给不出建议，于是道：“不如问问含烟姐？”
“含烟自己都和闻时扯不清楚，问她没用。”
纪淼默默闭嘴，只敢在心里添上一句，含烟姐挺清楚的，迷糊的是老板。
“算了，他的事急不来。”苏乔暂时将谢砚卿从脑海里抛开，转头问：“这次的拍摄是什么流程？”
苏乔的狐狸精角色出圈后，大资源够不到，小资源是源源不断的，品牌代言，时尚杂志，综艺节目，都有联系她。
她对和一群不熟的明星共同演综艺剧本没兴趣，所以只接代言和时尚资源。
纪淼讲了具体的安排和一些细节，苏乔做过几个月的模特，对拍摄很熟悉，她的专业度在圈里是无可挑剔的。
听完后，苏乔很快提出自己的意见：“以后不要再给我接性感、妩媚这些主题的拍摄，与妖精有关的也不要，重复度高，没有意义。”
“可小乔姐你的人设就是国民妖精啊。”
苏乔摇头道：“国民妖精不能算人设，只是一个粉丝给予的称号，只要我的脸不毁容，身材不走形，这个称号就不会崩。作为演员，营销长相和身材本就需要适度，如果固定了形象和定位，再演其他角色观众会没有代入感，更何况物极必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营销过度肯定会翻车。”
纪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
“等回江城后，把含烟叫过来，我们再开会讨论吧。”苏乔打了个哈欠，倒头窝在沙发里，“我有点累，睡一会儿。”
“小乔姐去床上睡吧。”
“没事，就在这里，睡半个小时，”
纪淼关掉窗户，给她拿毛毯，盖的严严实实。
手机始终没有震动，但苏乔仍然不死心的看了眼微信，轻哼一声，闭眼睡觉。
快到拍摄时间，纪淼喊醒苏乔，她迷迷糊糊的起床，披上外套，连手机都忘记带，被工作人员们拥护着坐车到拍摄地。
这家杂志苏乔以前合作过，摄影师也是老熟人，她们轻车熟路的到达化妆间，开始换衣服上妆。
三套衣服，分别是小吊带，镂空旗袍，低v纱裙，化妆师给苏乔化了浓重的眼影，拉长的眼线往上扬着，浓郁的正红色在唇上抹开。
苏乔站在灯光下，按照摄影师和助理说的摆姿势，她身材曲线曼妙，玲珑有致，形象和气质能轻松驾驭住每件衣服，又做过一段时间的平面模特，不缺时尚感和氛围感。
三套衣服拍了整个下午，最后是纱裙，工作人员跑过来提醒：“小乔姐，后面的动作需要打开鼓风机。”
她点头应声：“好。”
鼓风机吹动裙摆，修长的美腿显得若隐若现，苏乔靠在道具上面，泰然自若的摆着造型。
大概过了十分钟，鼓风机仍然在吹，纪淼不免有些担忧。
今天申城的温度不高，又下过雨，空气中本就带着凉意，更别提苏乔身上没两片布料，还要硬生生的吹冷风。
“还没有拍完吗？”纪淼出声询问。
工作人员回答：“刚刚是在拍照片，需要再拍一段视频。”
纪淼皱起眉，立刻道：“麻烦这边暂停拍摄，小乔姐需要先休息”
“不用。”苏乔打断她的话，神色不变：“现在的状态不错，如果休息会拍不出效果，继续吧。”
纪淼想再劝两句，被苏乔扫了一眼，只能闭嘴。
等拍摄结束，纪淼迅速拿外套给她披上，其实时间并不算长，但苏乔的体质弱，完全不禁吹。
“小乔姐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呢，万一吹病了怎么办？中途停十分钟又不会耽误拍摄进度，她们也不敢说什么，你就是敬业太好说话了，一点有后台的气质都没有。”她急得在耳边碎碎念。
苏乔听着不由觉得好笑：“后台的气质是什么？我们在圈里还不够出名吗？”
纪淼小声道：“不够”
她被老板派到苏乔身边时，只牢记了一句话——不计后果的保护她，无论对象是谁，闹多大都可以。
去年苏乔作为刚冒出来的新人演员，容貌姿色又出众，有几位圈内人动歪心思想打她的主意，都被老板悄无声息的收拾了。
这件事很快在圈里传开，后来再进组时，她在大家眼里就是头顶“我后台很强”的关系户，哪怕演的角色是女n号，剧组工作人员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可是上次副导演的事情，说明“苏乔有后台”这件事的传播力度还不够，需要再张扬些。
苏乔安抚般揉揉她的脑袋，“好了，中途打断确实不利于拍摄，这才多长时间呀，没事的。我向你保证，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肯定会听话的。”
纪淼撇嘴，“你每次都这样说，就骗我吧。”
苏乔笑了笑，去化妆间换衣服，在工作人员的拥簇下离开拍摄地。
“回酒店拿行李，直接飞江城。”
她急着回去找神仙。
纪淼却道：“老板说他明天来申城出差。”
苏乔冷漠脸：“哦。”
见她不接茬，纪淼只能讲完后半句：“老板让你在酒店等他，有事商量。”
“我等他？”苏乔不满的嗤声：“哪有长辈等小辈的？离不离谱。”
“”
话虽这么说，苏乔还是决定在申城多留一天。
回到酒店，她困得哈欠连连，但仍然不忘先拿手机看微信。
谢砚卿下午的时候回复了：抱歉，刚刚在工作。
半个小时前，又发了一张来来窝在沙发上的照片。
啧，这小东西真会享福。
苏乔：它乖嘛？
谢砚卿：很乖。
苏乔：那你喜欢吗？
谢砚卿：喜欢。
苏乔：我也很乖的。
谢砚卿：
苏乔感受到他的沉默，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那副清淡的表情，忍不住失笑。
逗谢道士可真好玩啊。
苏乔又道：麻烦谢医生啦，我明天下午回来请你吃饭。
谢砚卿：不用客气。
苏乔：嗯，其实我就是想请你吃饭。
他又沉默片刻，回复：好。
苏乔弯弯唇：那我先睡咯，谢医生工作一天辛苦啦，也早点睡吧/晚安
谢砚卿：嗯，晚安。
苏乔去浴室简单的梳洗，又看了遍聊天记录，心满意足的入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隔天中午，苏乔刚醒来就感觉脑袋很疼，嗓子也干涩的厉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她吸吸鼻子，发现自己感冒了。
苏乔手脚冰凉，全身无力，连坐起来的劲都没有，拿过枕边的手机给小助理打电话：“淼淼，帮我买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盒感冒药。”
说完不等纪淼炸毛就赶紧挂断电话，重新捂紧小被子。
纪淼很快把东西买回来，扶起她靠在床头，伸手摸额头和手臂，紧张兮兮的念叨：“有点烫啊，该不会是发烧了吧？早知道我昨天应该直接打断拍摄的，哎，我等下去找个私人医生过来。”
“先不用。”苏乔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很虚弱：“把粥和药给我，我吃完睡一觉，等睡醒再看。”
纪淼连忙支起小桌子，放在被褥上面，给她搁粥。
苏乔慢吞吞的喝着热粥，头都不抬地道：“不许告诉苏闻时。”
正准备发微信的纪淼动作顿了下，弱弱提醒：“老板下午会过来的。”
“说不定我下午能好呢。”
“”
肯定是发烧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苏乔喝完粥，吃了两颗感冒药，再次睡过去，中途似乎有人进来摸她的额头，耳边传来含着怒意的低声，她只能辨识出是苏闻时的声音，具体的听不清楚，又沉沉入睡。
-
至简医馆。
谢砚卿抬腕看了眼手表，合上手中的书，起身走出办公室，去到大厅。
前台女生见他出来，暂停《仙道》电视剧，问道：“谢医生，怎么了？”
谢砚卿扫了一圈空荡荡的大厅，声音清淡：“有人来过吗？”
“没有啊。”女生奇怪：“谢医生是约了谁吗？需要我打电话问问嘛？”
“不用。”
他转身回到办公室，重新打开手边的书，看的有些漫不经心。
外面响起两下敲门声，林子渊推门道：“谢道士，晚上约大家一起出来吃个饭呗，庆祝咱们在江城团聚。”
谢砚卿拒绝的干脆：“不去。”
“为什么？你昨天明明答应过请我们吃饭的，难道你晚上有约啊？”
“嗯。”
一个单音节，把林子渊惊的差点破音：“你说什么？”
谢砚卿微微抬眼，话语清晰直白：“我今晚有约。”
林子渊瞪大眼睛，连连“卧槽”的叫唤。
学校校花都撩不动的谢道士啊，无欲无求无情无爱的谢道士啊，说他得道成仙了都比说他有约会更有可信度。
林子渊像是放炮似的喋喋不休：“真的吗？是约会的约吗？男的女的？今天晚上？晚上？肯定是男的吧？你们想在晚上研究学术共商大事对不对！”
谢砚卿：“女。”
“？”
“我去！世界是不是要末日了啊，神仙都他妈要下凡约会了。”
“”
林子渊跑回去拿手机，通知其他人这个惊天的消息，谢砚卿神色未变，不紧不慢的喝一口茶，低头翻开书。
浏览了两行后，他的视线从页面慢慢移到手表上。
下午已经过去。
快七点了。
苏乔再次醒来时浑身都不舒服，背后全是汗，黏糊糊的，嗓子倒是不疼了，但脑袋依旧发晕。
病情比她想象中严重，估计还是要打两针。
正在思考怎么安抚肯定会炸毛的苏闻时，枕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滑开屏幕，看见是谢砚卿发来的消息，立马点开。
创造纪录的七个字，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谢砚卿：不是今天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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