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访客

林蔓蔓为了不引人怀疑，回到林家后，便佯装身体不适，在家中休息了两天。

        出乎她意料，她这次“受伤”，来探望的人还不少。她到家后没多久，气都没喘顺，林思远、林二夫人就带着林姣，让人提着一些补品上门来。

        她略想了想，明白过来。她现在是林家上组的一员，在其他人眼中，又是“快嫁给段家四公子”的人，这夫妻俩自然要做做样子，对她好一些了。

        经过花朝宴一事，几人说是来探望她，但除了林二夫人表面功夫做的周到外，林思远和林姣的表情都淡淡的，这气氛是怎么都缓和不起来。

        至于林明辰为何没来，林蔓蔓还是后来听春兰、石蒜二人闲聊才知道。林明辰听说罗莎来林府，谁的面都没见，就接了林蔓蔓去灵鹤岭历练，冲着小厮了一通火，自然是不会跟父母来了。还在府内外扬言，也就是林蔓蔓实力低微，才拉了罗莎几人的后腿，致使几人身陷险境。要是自己当时跟了去，定不会让罗大小姐受一点伤。

        至于林明辰后来听到新版本坊间流言——“林家孤女喊罗大小姐先走，罗大小姐说你不走我也不走，紧要关头两人同心协力爆力量终于打败恶势力”，又把自己气了一遍的事，这里就不细提了。

        好不容易送走几人，林蔓蔓把事情经过同春兰、石蒜二人一说，让她们安心之后，便回屋修炼去了。

        修炼到下午申时，外头便传来春兰的叩门声和呼唤。

        被叫出修炼状态，林蔓蔓皱了皱眉。

        这段时间生活下来，院中的下人都是知道她的习惯的，若无要紧事，不会轻易来打扰，更何况是一向小心的春兰。

        她肝疼地叹了口气，也不去开门，坐在床上拉长声音问：“怎么啦？”

        门外春兰的声音停了一停，才接着道：“小姐，二夫人来看你了。”

        林蔓蔓“哈？”了一声。

        还没等她问出“她怎么又来了”，就听得春兰道：“段家的夫人……也来了，都在前堂呢。”

        林蔓蔓一听，整个人都“卧槽”了，三步并作两步蹿到门前，猛地把门打开。

        “她来做什么？”她顿了顿，又问道，“那个四公子不能也来了吧？”

        春兰被她吓了一跳，摇头道：“段四公子没来，至于段夫人……她说小姐你马上就是自家人了，这次受了惊吓，她自然是要代段家来探望一番的。”

        林蔓蔓：“呵呵哒。”

        自家人个大西瓜。

        她无奈地摆了摆手，把门关上，道：“既然客人已经上门来了，我自然是要去见的。”

        春兰道：“小姐，你还没换衣服呢，我给你梳妆一下吧。”

        林蔓蔓低头看了一眼，她现在穿的，还是昨晚到治安司驻点后换的劲装，朴素利落，没有大毛病，但确实少了几分会客的庄重。

        她不在意地道：“算了，别让客人等急了，就这身吧。”

        她还巴不得那段夫人嫌弃她，觉得她配不上她宝贝儿子呢。

        端来茶水后，下人们便都下去了。

        和段夫人在前堂的对话让她想起了前世年少的时候，那时父母在家中宴客，也总有一些讨厌的大人以过来人的身份自居，自以为是地“教导”她一些过时的东西。

        段夫人就是如此。

        她先是客气地问了林蔓蔓情况如何，在听到她无碍后，便话锋一转，温婉的言语中多了几分对她不自量力的嘲笑。

        “四姑娘才炼气三层，就敢跟炼气六层的罗大小姐去灵鹤岭历险，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她脸上似有赞许之色，“不过，这人呐，还是要有自知之明。这灵鹤岭对四灵根来说确实是个危险之地，四姑娘往后还是安分在学堂内修炼的好。”

        林蔓蔓：“是啊是啊。”

        段夫人见她不反驳，笑道：“四姑娘听进去了就好。那比试的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便是输了，我们段家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轻视于你。”

        “是啊是啊。”

        段夫人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才道：“我今日的话，你可能听不进去。等你多修炼几年，你便知道我们做长辈的，都是为了你们好。修真这条路上，多少能人天才都陨落了。与上界相比，相夫教子确实是平凡了些，但跟你说句心里话，这对我们这种资质平凡的女子，却是最好的出路了。”

        林蔓蔓：“……是啊是啊。”

        林二夫人瞪了她一眼，道：“蔓蔓，你怎么同长辈讲话呢？我几时教过你如此敷衍了？”

        林蔓蔓张了张嘴，才为难地道：“我怕我不敷衍，一会又惹母亲和林二夫人不开心了。”

        林二夫人挑眉看她，不满道：“你这叫什么话，难道你还觉得段夫人讲的不对不成？”

        “你，还是不想嫁给瑜儿？”段夫人那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盯住了她。

        林蔓蔓深呼一口气，道：“我不是觉得段夫人的说法不对，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至于嫁人这件事，不管是段四公子，还是别的什么人，我都不想嫁，也不会嫁。”

        段夫人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你还真以为自己有了那筑基前辈帮忙，又搭上了城主大小姐，便能胜过二姑娘？”

        她笑着连连摇头。

        如果林蔓蔓和她能用现代语言交流，就会劝这位段夫人不要乱立FLag。但眼下她只能笑了笑，道：“凡事都要看结果。”

        “说到出路，不光是对我们女子，对男子也是一样的吧？最好的当然是去往上界，继续修炼。若是留在下界，娶妻生子，就意味着修真之途堵了大半。”她偏过脸，看着段夫人问，“您……当真想要段四公子过上这种日子？”

        这是她想了一阵子才突然明白过来的。不管这些修真家族如何说，这些留在下界的子女是为了家族荣耀巴啦巴啦，都掩盖不了他们在修炼上弱于他人的事实。因此，这些家族才牺牲了这部分子弟的修炼前途，让他们留在朔阳界，诞下更多有灵根的孩子，为家族的持续壮大铺路。

        在家族资源分配时，这些修炼资源就会更多地倾向于更有前途的家族子弟。反过来，这些家族子弟也会在到了上界之后，为家族提供便利。

        就像之前的林蔓蔓，这些资质差的子女如果没有特殊表现，一开始就是被抛弃了的。而有一些人，资质没有问题，在修炼过程中表现不尽如人意，也会被选择留在朔阳界。

        当然，这其中也可能会有一部分人，觉得自己修炼无望，一开始就选择了放弃，在朔阳界享受荣华富贵。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两位华服女子，甚至是她那位看似风光的父亲都是如此。

        “您这是主动放弃了让四公子去上界的机会。”林蔓蔓道。

        林二夫人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林蔓蔓这么说，就是把她也划进了修炼之途不通的那一类人。但她嘴唇微启，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驳斥。

        她留在朔阳界的原因却不是资质不好，而是因为知道林思远是被选择留下的。既然两人不能一起去往上界，那么她甘愿留在朔阳界嫁给他，陪他老死。

        段夫人却顿时激动起来，纤细的指节捏得白，冲着林蔓蔓道：“你懂什么！我是为了瑜儿好！上界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让瑜儿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忍不住站了起来，冷笑一声：“若不是当年碰了上界的东西……瑜儿又怎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说到后面，她竟由怒转悲，又颓然坐回座位上，声音都哽咽起来。

        “林蔓蔓，你说的都什么话！还不赶紧跟段夫人道歉！”林二夫人喝道，又拉起了段夫人的手柔声劝慰着。

        我说了啥？

        我不就说了实话吗！？

        林蔓蔓也傻了眼，“呃”了一声，忙道：“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提起您的伤心事……”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石蒜的声音：“小姐，族长大人让李娘子过来传话了。”

        那李娘子是知道里面坐着两位夫人的，便在虚掩着的门上敲了一敲，问过之后才推门进来。

        “二夫人，段夫人，四小姐。”这位女管事向几人问过安，笑道，“我没有打扰到几位吧？”

        此时，几人表情都恢复如常，段夫人担心人听出她声音异常，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林二夫人也笑道：“无妨，只不过说些闲话罢了。”说完，她又好奇地看向李娘子，“不知道管事的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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