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会见云裳

子时的金陵已经完全陷入沉睡，林黛玉带着雪雁一路走来，月光倒映下，路边树枝的影子斑驳陆离，让人莫名的心生惧意，狭长的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影。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雪雁声音都有些发抖，缩头缩脑的跟在林黛玉身后。

        “马上就到了”为了安慰她，林黛玉轻轻牵过雪雁的手。心里却在默默的叹息，这个雪雁，胆子实在是太小了，等在金陵安顿下来后，她一定要想办法给雪雁练胆。

        雪雁被林黛玉温热柔软的手拉着，心里一暖，手紧紧的牵着林黛玉，壯起胆子快步跟上林溪。

        七转八转，终于来到一个隐秘的后巷，黛玉站在一个小黑门旁边，松开了雪雁，伸出手有节奏的敲门。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片刻功夫，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长相英俊，打扮贵气的人走出来，恭敬的伸出手对着黛玉行了大礼。

        黛玉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雪雁赶忙跟了上去。

        黛玉一直走到小院的最里侧的厢房外，一个妙龄女子正焦急的在门口转来转去。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分外长。

        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黛玉来了，女子喜出望外，赶紧迎了上来。

        “小姐！”妙龄女子礼数周全的福了福身。

        “云裳，好久不见，越发出落的漂亮了。”黛玉笑吟吟的拉起女子的手，仔细的打量。

        “小姐哪里话。”唤作云裳的女子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拉着黛玉就进了厢房。

        “云裳，这是雪雁，我的贴身侍女，也是我的妹妹。”落座后，黛玉指着身后的雪雁为云裳介绍。

        妹妹？雪雁有些失神，原来小姐把她当妹妹。

        “雪雁妹妹好”云裳好爽的打了个招呼，“这是云倪，我弟弟，云倪，快见过林小姐，她就是我们的主子。”

        “云倪见过林小姐，林小姐的救命之恩，云倪没齿难忘！”一直跟在黛玉身后的云倪走到房间中央，笔直的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给黛玉磕了三个响头，才开口。

        “不必客气！”黛玉亲自扶了云倪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云倪，星眉剑目，眼睛里英气十足。

        是个可以信任的人。黛玉心中暗付。前世无休止的杀手训练和一次次艰难的任务，培养了她识人断人的本领。心下安定，这才转向云裳。

        “之前我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是，小姐”说话间，云裳已经拿出一本厚厚的账簿，递给黛玉。

        黛玉站着不动，眼神却看向雪雁。雪雁上前赶紧接了过来，贴身收好。

        “既然逸香院已经步入正轨了，胭脂斋现在可筹备起来了。我给你的胭脂配方，材料可备齐了？”黛玉探询的看着云裳。

        “小姐放心，都准备好了”云裳一脸春风。

        “我果然没看错人！这些银票，帮我先保管起来。”黛玉满意的赞赏。

        “小姐过奖！”云裳见黛玉夸奖，俏脸微红，接过银票，谦虚不已。

        “我和雪雁明天就要去贾府了、以后有事，就拿着这个来贾府找我，若人问起，就说你是我堂叔伯家的女儿，我的堂妹云裳。”黛玉将身上带有黛玉字样的玉佩递给云裳，嘱咐道。

        “是，小姐。”云裳仔细端详玉佩，玉质通透有光泽，表面毫无瑕疵，然而最妙的是在玉佩的正内里，竟然隐约可见黛玉二字。只这内里有字，就不是一般的玉。

        “切记，行事要低调，你就是这逸香院和胭脂斋的老板，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黛玉最后嘱咐两句，准备离开。

        “小姐可是想来我逸香院快活？”云裳眼波流转，手里的帕子有意无意的拂过黛玉的脸，语气尽是轻佻。

        云裳突然的转变让雪雁惊讶不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裳。

        “你呀，”黛玉好笑不已。心情却好了不少，想当初遇到云裳时，她眼里仇恨之火让黛玉这个见过太多死亡的人心都为之一震。那双眼睛，充满了毁天灭地的烈火，正是这种烈火，让黛玉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如今，云裳却可以在谈笑间身份转变，足以证明当初黛玉没有看错人。

        “既然小姐不是来快活的，这天色不早了，小姐难道是来寻相公的？”云裳语气依然轻佻，嬉笑着抓住了黛玉的手

        “前路凶险，万事皆小心。保护自己最重要。”黛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要走。她必须赶在贾家接她的人来之前赶回去。

        “是”一抹感动从云裳眼中闪过，稍纵即逝。云裳脸上，依然挂着轻佻的笑容。黛玉转身示意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的雪雁该走了，是以未曾看到云裳眼里的情绪。

        站在云裳身后的云倪，在听到黛玉嘱咐后，深深的看着黛玉纤细的背影，等黛玉转过身来，便赶紧转开了视线。

        一路带着雪雁狂奔，中间雪雁跑不动，黛玉一只手抱起雪雁，硬是扛着雪雁飞奔，终于在天微微亮前，赶回了船上。

        由于船家一夜的赶路，船上静悄悄的，船夫们都在睡觉。

        “小姐，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体？”回到房间，雪雁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黛玉有些自嘲，若是没有强于一般人的体制，敏捷的身手，身为杀手的她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做一个普通人，会哭会闹会撒娇。而不是把一切情绪，都在一次次疯狂的训练和杀戮中发泄。

        “雪雁，刚才云裳给你的账簿，一定要贴身收着。等到了贾府，我空了再看。把爹爹来时给我的账簿拿来。”黛玉不想把心中的自嘲表现出来，转移了话题。

        “好”见黛玉不想回答，雪雁不再问，把林家带来的账簿从箱子里拿出来递给了黛玉。

        黛玉指尖划过这本她看了很多遍的账簿，心中感慨不已。林如海是真的疼惜这个女儿，只为林黛玉来贾家寄宿，就带了价值千万的金银珠宝和银票，若是他最后知道他死后，贾家只是贪图林家这些财富，根本不管林黛玉死活，生生拆散宝黛的姻缘，还会不会把女儿放心的送到贾府？

        思绪转动间，她已经迅速翻到了记录银票的那一页，足足五十万两，手上一用力，快速的撕了下来。

        “雪雁，你把这南海珍珠珊瑚串，东洋翡翠夜明珠，月氏蛟夜耳坠，青花白玉钗收到我的首饰盒里，”说话间，再次把记载这几件物什的一页撕了下来。

        “是”雪雁不明白黛玉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可都是老爷给贾府带的礼物。

        “雪雁，我们出门在外，总要有一些钱财防身，才会安全。以后你就会明白的。”黛玉见雪雁面露疑惑，并不打算好好解释，一语带过。

        人的成长，很多时候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够讲明白的，都是要经历过风浪后，总结和领悟出来的。

        看着雪雁收拾完，天已经大亮。外面的江面也响起了三三两两的说话声。

        “林姑娘，贾府的人来了。”门外，王妈妈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妈妈是黛玉从林府带出来，已经年近六十。

        林黛玉在贾府人的引领下，弃舟坐上了轿，一路闭目养神。脑中对林黛玉进贾府的那一章进行了回忆后，露出了一抹冷笑。

        曹公描写的黛玉心思玲珑剔透，初进贾府，处处小心留意，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错了规矩给人耻笑了去。

        既然上天安排她林溪再活一世，成为黛玉。那她就不再是曹公笔下那个处处小心谨慎的林黛玉。她要做按自己心意行事的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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