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会贾母

一群穿着明艳的姑娘们闻声也走了过来，顿时院子热闹了起来。几个小丫头更是躲在一边窃窃私语，讨论黛玉和雪雁如何如此狼狈。

        紫衣姑娘则细心的掏出手绢，帮黛玉细细的擦脸。

        黛玉不着痕迹的躲闪，好不容易弄脏的脸，在没有见到正主前，怎么能擦干净。

        “是玉儿来了吗？”窃窃私语声中，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黛玉闻言一怔，心底一处柔软，瞬间被触碰到，这声音包含了慈爱，期待，爱恋，这种充满关爱的语气，不管她是林溪时还是现在的黛玉，都不曾感受到的。泪珠，不自觉的就淌了下来。

        “这是”贾老夫人在众丫鬟婆子的簇拥搀扶下，自房间里走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口，脏兮兮如同逃难一样的黛玉主仆二人，矍铄的眼神里布满了犹疑。

        “祖母”黛玉一见老太太，脑中迅速回忆起了红楼梦中对贾母的描写，雍容而慈祥，对自己是极好的。当下便掩面而泣，失声痛哭的跑向贾夫人，没跑两步，故意脚下不稳，直挺挺的跌了过去。

        “小姐”雪雁吓了一跳，赶紧扑上去扶黛玉。

        贾老夫人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场景下和黛玉见面，纵使一生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也是一下子呆住了。

        “祖母”黛玉不顾自己摔得疼痛，慌乱爬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贾老夫人。

        柔软的呼唤将贾老夫人从震惊中唤醒，仔细的打量着黛玉，眼泪却禁不住的淌。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拥抱黛玉。

        黛玉见状，轻移莲步，稍稍后退。羞怯的看了眼贾母，贾母见黛玉后退，以为黛玉不愿与自己亲近，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这时，黛玉难为情的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轻声“外婆，玉儿脏。”

        贾母闻言，暗淡的眼睛一亮，看着脏兮兮的黛玉，怜爱之情油然而生，一把抓住黛玉，搂在胸前，泣不成声。

        趴在贾母的胸前，黛玉倍觉安心，也嘤嘤的小声啜泣了起来。

        引得站在一边的其他一干人等，也都红了眼眶。

        接黛玉的一众丫鬟婆子见状，一面为黛玉的转变而吃惊，一面为自己而担心。都心思复杂的考虑怎么面对接下来黛玉和贾母的责备。

        尤其的周瑞家的，明知黛玉接下来一定会针对她，以及看贾母对黛玉的样子，就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狂风暴雨了，急的额头上的汗大颗的往下滴。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向了站在贾母身后的贵气妇人，自己的主子王夫人。

        王夫人用狐疑眼神在黛玉和贾母之间转动，探询的看向了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委屈的摇了摇头，示意另有隐情。

        这边黛玉和贾母哭了一阵后，缓缓的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贾母。

        贾母本就思念黛玉的母亲，一见黛玉这可怜的样子，更加怜惜。拿出随身的手帕帮黛玉拭去眼角的泪。拉着黛玉就进了屋子。

        一干人慌忙跟在贾母身后，都进了屋子，等乌泱泱一大家子都站定。贾母才拉着黛玉坐下，威严的扫了一眼派去接黛玉的几个丫鬟婆子，才怜惜的看着黛玉，“玉儿，你这是怎么弄得”手却依然给黛玉整理衣襟。

        几个丫鬟婆子被贾母看的心虚，都面如死灰，低下头不敢说话。看贾母对黛玉的态度，她们也知道凶多吉少。无奈想辩解，但是黛玉尚未说话，贾母也未询问她们，她们不敢随意开口。

        “回祖母的话，这是玉儿不小心弄得”黛玉用眼角瞥了眼周瑞家的，轻声说道。

        “不小心？跟着的丫鬟婆子都在干嘛？”贾母闻言气不打一出来，冷冷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

        吓得这些丫鬟婆子瑟瑟发抖，嘴里不停的告罪。

        “祖母，的确是玉儿自己不懂规矩，不知道在哪里下轿，也不知道往那边走，真的不关丫鬟婆子们的事，周妈妈快起来把。是黛玉不知礼义廉耻，连累周妈妈了。”黛玉情急的为周瑞家的辩解，泪珠又淌了下来。

        黛玉这不说还好，一说周瑞家的吓得魂都快没了。心知黛玉是报复自己刚才说话不谨慎，但事已至此，她也无计可施。只能心中期盼王夫人救她。

        “这是哪个说的混账话？说我的玉儿不知礼义廉耻？”贾母一听，气的拍案而起。她一直疼爱黛玉的母亲，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现在女儿仙去。留下这个绝色的孙女，眉眼里都像极了女儿，刚到贾府就被人出言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太太饶命啊，和我们无关，是周瑞家的说的”接黛玉的婆子们见贾母动了气，吓得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把周瑞家的拱了出来。

        黛玉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眼里却蓄满泪水，不再吱声

        “周瑞家的，平时看你挺识大体的，素日里跟着王夫人办事也稳妥，才派你去接我的玉儿，没想到你是这么个满嘴肮脏话的”贾母怒气冲冲瞪着周瑞家的，恨不能将她立刻赶了出去。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可见气得不轻。

        一旁的丫鬟名唤鸳鸯的见状，赶紧拿手给贾母顺气，生怕贾母气坏了。

        王夫人闻言，羞得脸通红。有心帮周瑞家的说话，奈何她不清楚事情原委，贾母又动了大气，只得作罢，委屈的站在贾母身边认错“是媳妇没调理好下人，老祖宗息怒”

        一旁的邢夫人，看到周瑞家的被训，王夫人受委屈，面露同情，眼睛却藏不住的得意，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站在中少女前面的三个衣着光鲜的女子，看向黛玉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不解。

        黛玉偷偷的将众人的表情都默默观察了一边，心中有所计较。

        “既是这样，那周瑞家的打二十大板，赶出贾府。你就罚月例半年吧。”贾母端起鸳鸯递过来的水，喝了口顺了顺气。充满怒气的眼睛看向王夫人。

        家奴嚣张，贾母不是不知道。不过年纪日长，爱和孙女孙子们玩笑取乐，家又交给了凤哥打理。她就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黛玉刚来，就出了这档子事，让她好不难堪。

        周瑞家的闻言，立刻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是，那其余婆子怎么处理，但凭老太太指教”王夫人心知这是贾母给黛玉立威，心下不情愿，情势所逼，只得低眉顺眼。心里，却警戒不已。周瑞家的是她的陪嫁丫鬟，素来虽说嚣张，但是还是知道分寸的。今日之事，必有反常。

        听到王夫人的话，黛玉心里畅快了很多，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祖母，其他婆子一路上对黛玉多加照拂，要是没有她们，玉儿或许就受伤了尚未可知。”黛玉见清除周瑞家的目的已达到，赶紧出言帮其他婆子说话。

        “罢了，还是玉儿你心善，其他婆子，罚做一个月杂役惩戒”贾母闻言，对黛玉的怜爱更加了。

        “谢林姑娘，谢老祖宗。”其他婆子一听，忙不失迭的道谢，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对黛玉的感激。

        话音未落，只闻得“哈哈哈哈”的笑声从屋外传来。黛玉一听，便知是王熙凤要出场了。心中不免感慨，这王熙凤果然是人精。按照曹公书中所述，王熙凤应该在贾母兴师问罪周瑞家时就应该到了，可是她偏偏现在才到。果然十分聪明。

        “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王熙凤一进门，就如同书中所述，说了这一句客套话。

        黛玉细细的打量了这位曹公笔下美艳风流有性格的女人，只见王熙凤的打扮与果然众姑娘不同,，完全和曹公写的一模一样。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带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官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真真是个神仙般的美女。

        “这位便是，林妹妹？”王熙凤站定，看着眼前脏兮兮的林黛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黛玉柳叶眉，瓜子脸，一双灵动的眼睛似会说话。虽然蓬头垢面，但依然无法掩盖她清冷的气质。

        “凤辣子，这就是你林妹妹”贾母亲切的对王熙凤招了招手。让王熙凤到身边来。“妹妹怎生这般模样？难道是着急见老祖祖，一路竟来不及梳洗？这可是天大的孝心啊”王熙凤眉眼转动，话未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引得一屋子人也都笑了起来，特别是贾母，笑的格外开心。

        “嫂子”黛玉羞红了脸，轻唤了声。心中却暗暗佩服。果然是曹公笔下的凤姐，寥寥几句玩笑话，就把原本低沉肃穆的气氛给冲淡了。怪不得贾母如此喜欢凤姐。

        “看你唤我一声嫂子，快跟着嫂子打扮梳洗一番吧。神仙似的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路乞讨过来的”王熙凤话锋一转，打趣着要带黛玉去洗漱。

        “你看我这老记性，都忘记安排玉儿洗漱”贾母闻言更是笑的开怀。

        “多谢嫂子”黛玉闻言赶紧道谢，示意雪雁跟在身后。

        “等等，你来就带了这个小丫头？”贾母打量着雪雁。

        “还有一个老么么，今年六十，伺候了我十来年了”黛玉心知贾母要给自己指丫鬟了。又怕身边的人被换掉。赶紧出言。

        “不打紧，鹦哥，你以后就伺候林姑娘了，跟着林姑娘去吧。玉儿快去洗漱吧，祖母待会安排个老成的嚒嚒给你”。

        “是”随着贾母话音刚落，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走上前，福了福身。跟在了黛玉身后。

        黛玉心知鹦哥就是紫鹃，也不吭声，谢过贾母后就跟在了凤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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