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晚自习

月考的成绩出得很快，学校也不拖着，周日考完，周一晚自习就把排名贴在了信息栏。

        十一班的众人趁着晚一下课跑去楼下看，出了连廊便瞧见袁肃板着脸站在黑压压一片看成绩的学生边上。

        犹豫了一阵，还是宋元翊兴高采烈地拉着顾璟年先走了上去。

        不出所料，宋元翊的排名仍旧垫在级段最末，顾璟年陪着他在最后一张名单前看了看，不但没露出什么尴尬的表情，反倒是拢起手掌贴近了对方的耳朵，一双眼睛弯弯笑起来，语气都像是甜的。

        “和前一名的平均分只差3分了。”

        宋元翊的耳根有些泛红，连着耳垂甚至还染上了脸颊，好在顾璟年说完就转身去找起了自己的名字，倒也没有看见对方这副模样。

        没了先前的欣喜，顾璟年在找到自己的名次时其实是有些失落的。

        说实话，27名并不算差，哪怕分在一班也还是中游的水平，可顾璟年知道，按照目前的进度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这次只是掉了十几名，下次也许就是二十几名。

        虽然十一班的学生并不需要过多在意这些，但顾璟年却依旧觉得有些难过，他把视线放到最上方那张名单，带着些不服将自己的成绩和最后的24名比了比，末了一抬眼，钟景珩三个字便和前一个方框里的5一起出现了。

        顾璟年不是没有想过钟景珩也会跟不上，只是不曾料到对方会在第一次月考就被挤了下来，他转身将视线扫过人群，很快便在其中瞧见了对方的身影。

        钟景珩的脸上总是很难看出情绪，此刻站在人群外便更显得平静漠然，他的眉眼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舒展的，再被英逸的轮廓一衬，就愈发孤高。

        注意到顾璟年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钟景珩也朝对方看去。

        后者不算矮，甚至比身边的人都高上不少，只是骨架小，因此捡着空隙往外挤的时候总让钟景珩有一种想要直接把他拽过来的冲动。

        还没为这个没来由的念头付诸行动，袁肃就先朝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他的手里拿着两张已经签好字的申请表，仔细看看上面还有钟景珩和顾璟年的名字。

        那其实是两张晚自习的旁听申请，不再像先前建议转班时给出选择的余地，这回袁肃则是直接将表格递到两人的手中，仅仅作为决定计划后的告知。

        “今天开始，晚一结束就去一班上延伸课，课表都在这上面，要带什么自己准备好。”

        袁肃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向二人下达了指示，神情却是和蔼的。

        顾璟年知道对方也是关心自己和钟景珩的成绩，因此并没有问什么，只是接过了申请表，乖巧地笑着回道：“谢谢袁老师，那我们先去整东西了。”

        见袁肃点了点头，顾璟年没再说话，绕开人群回到了宋元翊身边。

        钟景珩跟在几步之外看着对方，从清瘦的肩背到圆润的指尖，它们随着顾璟年迈上台阶的步伐轻轻摆动，偶尔擦过宋元翊的校服，继而又落在秋日微凉的空气里。

        钟景珩走快了些，脑海里莫名冒出了想要上前勾一勾的冲动。

        十指交触时就连钟景珩自己都有些意外，他看见顾璟年疑惑地向自己看来，全然不像往常面对宋元翊时的自然。

        “怎么了？”

        钟景珩在顾璟年开口之前就飞快地将手收了回去，他少有地感到了一丝窘迫，停顿了好半天才答道：“看一下你那张申请表。”

        “应该是一样的吧。”虽然这么说着，顾璟年却还是将表格递了过去，两人的手指隔着几厘米的纸面，看着很近却并不会如钟景珩所想的那样碰上。

        宋元翊打量了钟景珩几眼，有些不耐烦地牵起顾璟年继续往楼上走。碍着自己的成绩全靠对方押题补课，他也不好摆脸色，只是加快了脚步将钟景珩甩开，回到教室开始帮顾璟年整文具。

        “晚二结束别在走廊玩，早点回来，天已经开始冷了。”宋元翊在把文件袋递给顾璟年的间隙认认真真嘱咐到。

        他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大脑本能地发出警报，不该让顾璟年和钟景珩有太多的接触。

        危机感将先前产生的几分友善抵消殆尽，宋元翊甚至开始觉得钟景珩对顾璟年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别有用心。

        一班的晚二比主课稍微宽松些，顾璟年和钟景珩并排坐在最后安安静静听着陌生的老师讲题，时不时就在刚拿的辅导资料上划下些重点。

        偶尔觉得无聊了顾璟年就拿手肘碰一碰后者的小臂，等对方分出注意来看自己，他就抿着嘴一脸无辜地回看过去，好像自己只是无意碰到的，来来回回将这个无聊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钟景珩并不介意对方的小动作，相反还意外地开始纵容。顾璟年是有些任性的，他像是天生就缺乏边界感，一点点试探着钟景珩的底线，只要对方不介意，他便放肆地不断向前，哪怕嘴上不说，每一个行为却都是希望能占据注意。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钟景珩便推翻了先前对顾璟年的印象，他以往总觉得对方是乖巧且安静的，给一把糖就能坐在自己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吃上一晚上，哪怕是每年春节住在一起的几天，顾璟年也只是窝在房间，空气似的不弄出任何动静。

        钟景珩自然分辨得出其中的差距，却也知道那并非是顾璟年的伪装。对方在面对顾婉书时的温驯并不是假的，而是过于谨慎下的不知所措，他太渴望得到顾婉书的喜爱，以至于就连随口说句话，都害怕有错。

        或许也是因为无法从顾婉书身上得到应有的情感，顾璟年总是习惯性地想要从他人身上汲取。无论是林绛、宋元翊，又或是钟景珩，哪怕只是一个路人，他都希望对方是能够爱自己的。

        钟景珩不清楚其他人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顾璟年的心理其实是有些病态的，他似乎一直都在试图以自己为诱饵去猎捕爱意，并借此填补那个从童年时代便开始陷落的巨大空洞。

        两位学霸不在，没了作业抄的十一班众人愈发吵闹起来，除了小部分人怨声载道地认命做题，更多人则是跟附近的同学闲聊着等顾璟年和钟景珩回来给他们抄答案。

        徐嘉悦在连续回头数次之后终于被一头雾水的宋元翊叫住，她哀怨地盯着对方那张足够出去骗钱的脸，好半天才怅然开口：“小宋啊，你知道现在论坛都在说你和顾璟年的爱情破裂了吗？”

        “我们哪来的爱情？”宋元翊的话接得太快，以至于徐嘉悦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是倒吸了一口气，带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拍了拍一旁为了玩手机，几乎快把脑袋塞进课桌里的周航，示意对方立即补充发言。

        周航早就不嗑‘元年’，自然也懒得多说，只是发了个链接到宋元翊的手机里，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自己看论坛。”

        后者满脸狐疑地点开，看着首页那一个个熟悉的学术提问，歪了歪脑袋又将求助的目光落回了徐嘉悦的身上。

        “谁让你看第一页了，你就不能往后翻翻吗？”徐嘉悦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位生了个傻儿子的老母亲，打不得骂不得，还得试着让对方开窍。想到这里，那张年轻的脸上顿时又布上了几分沧桑。

        得到提示宋元翊这才发现，除去第一页，往后的内容就再没一条与学习有关。除了日常生活，食堂新菜测评，以及一些匿名表白，余下最多的就是与自己、顾璟年以及钟景珩有关的贴子。

        他点开了几个，里面不但有各种角度的照片，甚至还有不少关于他们之间爱恨纠葛的分析或创作。

        宋元翊懒得看那些长篇大论，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徐嘉悦：“为什么这么多年年和钟景珩的贴子？”

        听见这话，徐嘉悦欣慰得几近落泪，她大胆地拍了拍宋元翊的脑袋，趁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收回手解释到：“你可以看看一个月前和现在的创作风向，钟景珩已经快和你持平了。”

        宋元翊没什么兴趣去看里面写了些什么，只是又翻了几页看了看标题，确实就如徐嘉悦所说。

        他闷闷嘀咕了一句：“年年和钟景珩又不熟。”

        末了却又想起，顾璟年现在正和钟景珩一起在与他相距了五百名的一班教室里上课。

        晚二的下课铃一响，宋元翊立刻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恨不得冲到一班把顾璟年直接抓回来。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古怪，甚至还为自己没有付诸行动产生了一丝足够沉稳的错觉。

        楼道里的灯光是冷白色的，秋日的风一吹便更觉得凉。

        顾璟年拐过转角时恰巧被风灌进了衣领，那件秋服轻飘飘摆了摆，衬着头顶惨白的光，看得宋元翊忙不迭就跑了下去，攥着对方温热的手腕便问：“你冷不冷啊？别感冒了。”

        顾璟年也由他牵着，跟在一级台阶之后，仰头看着那道背影，他有些好笑地答道：“才刚入秋怎么会冷啊。”

        “别生病了。”宋元翊接完又觉得不能总是让顾璟年得意，于是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补充到：“照顾你好麻烦。”

        楼道里的光是冷的，风也是冷的，它们落在宋元翊的脸上，吹过那头柔软的短发，愈发显得凛冽。

        宋元翊其实很少观察自己不笑时的样子，他只是想要随意唬一唬顾璟年，自然也就没能注意到，对方在短暂的沉默后，换上的笑容，早已不像先前那样疏朗灿然。

        顾璟年原本是想告诉宋元翊自己在国庆期间发烧了的，可话都到了嘴边，甚至酝酿好了语气，对方却又硬生生将那些词句堵了回去。

        他便在此时垂眸往下半层瞥过一眼，钟景珩正立在台阶上静静望着自己。


　　https://www.lingdianksw8.com/40650/40650662/6495379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om。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