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谁拨动了琴弦
玉沅先醒来的未央宫是热闹的未央宫，她隔着琉璃窗，在看兰嬷嬷和桂嬷嬷欢欢喜喜地指挥着小宫人们整理归纳皇上的赏赐。
“啪！”
玉沅眼疾手快地拍掉周鲤无意识抓挠痘疮的手，还在睡梦中的周鲤被拍得一激灵，他刷的一下睁开眼坐起来，怒目瞪像袭击他的刺客。
玉沅？平时动作慢慢悠悠的，打他的时候反应这么快？
“瞪，瞪什么瞪啊。”
“太医嘱咐过，勿要触碰痘疮，会留疤。”玉沅的眼神只比周鲤更凶。
周鲤看着凶巴巴的玉沅，和一旁低头忍笑的桂嬷嬷和兰嬷嬷，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仰倒下去。
昨日那个柔柔弱弱委屈哭求的玉沅果然是他做梦梦到的。现实世界的玉沅还是那个刀子嘴的小画皮脸儿。
桂嬷嬷端来早膳，玉沅见周鲤还仰倒在床上，目光无神地瞪着床顶，表演生无可恋，她无语地道：“周鲤，别装死了，起来喝粥了。”
玉沅她们早就吃过早膳了，只有周鲤因为药物的原因一直睡的沉，到现在才醒。
周鲤心中还在思量昨日到底是不是梦，这边玉沅见他没反应，也跟着改变态度，没办法，生病的孩子总要耐心哄一哄的，尤其是周鲤这个有别扭性子的。
再有就是她瞧见周鲤被她拍打的泛红的手背，也有些心虚，她刚刚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没收住力道，打得重了些。
“好了，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周鲤回神，玉沅小巧纤细的手捧着他的手，红唇凑近像哄小孩子一样给他呼呼。手心是微凉，手背是温热。
玉沅眉眼低垂柔顺，是温柔体贴的模样。周鲤心中咆哮，昨日不是做梦，这个小画皮脸儿果然有多般模样！
他像受惊的刺猬似的，飞快收回了手，浑身警惕。
玉沅纳闷，怎么哄得更炸毛了呢？“周鲤，今日早膳的是五谷粥，香甜软糯，我觉得不错，你也尝尝吧。”
小画皮脸儿演的甚好！
周鲤见玉沅神态如此自然，桂嬷嬷和兰嬷嬷也是一副老大欣慰的模样，发觉好像只有他自己反应过激，这样显得他好像是个闹脾气的稚童。
他慢慢让自己恢复自然，只不过接过玉沅递过来的粥碗时眼神依然有些幽幽地。
玉沅才不介意他用什么眼神看自己，只要储备粮肯吃饭就行。
玉沅的储备粮周鲤吃饱了饭，太医又来每日的例行诊断。诊断结果是周鲤体质好，玉沅照顾的也好，所以周鲤恢复的不错。
周鲤体内的痘毒也全部发出来了，痘疮已经有了结痂的趋势。
皇上知道这个结果后，龙心大悦，言长乐王妃贤良淑惠，大善。所以玉沅早上刚得了一批赏赐后，中午又得了一批赏赐。
玉沅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宫妃公主们为了皇上的宠爱和自己的地位勾心斗角才能偶尔挣得几分赏赐，玉沅轻轻松松就在皇宫内收获的盆满钵满。
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玉沅下午的时候又小小收获了一批，贡献者是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皇兄！”
太子殿下见玉沅扶着周鲤，两人并立看起来感情不错，心中对玉沅很是刮目相看。周鲤有多别扭他是知道的，玉沅能在短时间就得到弟弟的认可，可见也是付出了真心的。
“小九还病着，九弟妹就不必拘泥礼数，快快坐下吧，这些日子劳你照顾小九，你也辛苦了。”
太子妃见天子殿下似是对长乐王妃的态度很好，夫唱妇随，她也对这位九弟妹的印象不错。
玉将军独女，身份贵重、花容月貌、神仙气质，偏偏是个傻子。一直以来太子妃都对玉沅的印象都和世人差不多。
今日来时她还想着要如何和傻子弟妹相处，而不出错。毕竟父皇刚刚赞誉过长乐王妃贤良淑惠，要是从她和太子这里传出与长乐王妃相处不睦的话，父皇即便不会降罪与太子，也会派人训诫她的。
不过，现在太子妃没有这些顾虑了，她的九弟妹，长乐王妃，只一双灵动的眼睛就足以告诉世人她的自信，她的聪慧。
太子妃对着周鲤和玉沅回了半礼，在太子殿下落座后，她也顺势坐在了玉沅身边。
“是啊，可是辛苦九弟妹了，嫂嫂知晓你与九弟夫妻情深，可你也要多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才好，这次太子殿下专门为你与九弟寻了滋补的药膳，石嬷嬷的手艺是宫里数一数二的，正好交给她来烹饪。”
玉沅眨了眨眼，看来大家都知道父皇给她诸多赏赐的事了，这宫里还真是没有秘密。“多谢太子皇兄和太子妃嫂嫂，还是太子妃嫂嫂懂我，知道我对吃食情有独钟，要日日三见才行，少一顿都觉得失去了全世界呢。”
太子妃眼唇轻笑，九弟妹说话原来是这样率真幽默，“九弟妹当真是和九弟是天生一对，你不知道，九弟也自小就是个爱吃的。有一次……”
“嫂嫂！”周鲤不想在玉沅面前被揭短，他虽然是和太子在叙话，但是耳朵一直留意着这边呢。
玉沅简直就是来克他的，从打遇见玉沅开始，在两人的相处中周鲤就没有占过上风，他深深觉得这样下去估计会有夫纲不振的危险，所以坚决不能让玉沅知道自己童年的丑事。
太子妃了然一笑，也不生气。她的眼神在玉沅和周鲤身上来回看了一眼，就猜到了周鲤的小心思，当真是不往下说了。
她不说了，可是玉沅好奇啊，说到一半不说，是真的很吊人胃口的。这一日的相处中她也没发觉周鲤爱吃啊，他可是一直拿她吃得多这事儿来找茬呢。
不过这时候当着周鲤的面，她是不会主动问的，问了太子妃也不好说，她记着，以后悄悄问。
“皇兄，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和嫂嫂不必担心。”周鲤也怕玉沅一直纠结追问他的童年糗事，生硬地开始转移话题。
“好好，这就好。”太子妃很是善解人意，笑呵呵地接过了话茬。“父皇把调查你中毒的事交给的你皇兄，这几日你皇兄一边追查，一边担心你，但是又怕进宫给你带来其他危险，所以今日有了结果就急冲冲地来看你了。”
太子很是不习惯表达关爱，“你无事了就好，说来，皇兄要像你道歉，这次中毒的原本应该是皇兄，是你为皇兄挡了这一劫。”
“挡劫？”玉沅想的是“衰神”还能为人挡劫吗？
“何人要害皇兄？”周鲤是吃惊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对皇兄动手了，看来朝堂上的储位之争愈演愈烈了。
太子摇了摇头，“那人自尽了。”两日不眠不休的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突然断了，让毒杀成了无头公案，太子心中既烦躁又厌恶。
他烦躁自己的无能，究不出幕后黑手。又厌恶这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
太子妃想到这儿也有些自责，她放下茶盏接着道：“这事说来也是我的失职，是我治家无方。”
“嫂嫂何须自责，人非圣贤，岂能万事周全。”先皇后早丧，长嫂如母，所以周鲤很是敬重这位真正贤良淑德的长嫂。
太子也点了点头，赞同道：“这些年有太子妃为孤守着太子府，孤心甚慰。”
太子妃听后很是感动，她深情款款地望向太子。太子情绪内敛，平日很少表露，这番话对于太子妃来说就像是告白的情话般甜蜜了。
太子妃见太子和九弟心中对自己都很是认可，心中的不安少了些，继续开始叙述这件事的经过。
太子带着人里里外外查了一圈，最后查到痘毒的毒源竟然是在太子府。
世人都言太子极善音律，琴技是大周第一，也酷爱收集名琴和古琴谱，但其实太子知道周鲤的琴技比自己还好，只是因为担心抢了自己这个太子皇兄的风头，所以周鲤才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这把凤尾琴是太子为周鲤和玉沅寻找来的新婚贺礼，寓意周鲤和玉沅鸾凤和鸣，只是路上耽搁了，这才迟了，没有送出。
新婚之夜周鲤离宫出走，入住太子府，第二日这把琴刚巧送到，太子索性就把这架琴送给他解闷。
只是太子没想到，寓意他的祝福的凤尾琴的琴弦是浸泡过痘毒毒液的。
此前，太子从未告知他人这架凤尾琴是要送礼的，寻找凤尾琴的人也都以为是太子为自己寻的，所以这痘毒的毒液也只能是为他专门准备的。
他与太子妃彻查太子府，寻藤究根，扯出了十来个奸细，但是在审问凤尾琴的疑犯的时候，他却被人灭口了。
至此，线索断了。
周鲤听后，心中十分愤怒。他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痘疮，若染上痘毒的人是皇兄，他会像自己一样挺过来吗？他不知道。
可他知道，只要皇兄染上痘毒，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危险便会蜂拥而至，直至治皇兄于死地。
玉沅倒是觉得还有机会，她掰开周鲤扣掌心的手指，看向太子，“皇兄，那架凤尾琴可在，还有疑犯的尸体。”
太子看了看玉沅面无表情的脸和认真的眼，又看看玉沅和周鲤交握的手，觉得那张呆滞得有些傻的脸，也变得呆萌了。
他不知道玉沅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同样认真的答道：“都在，我命人专门看管着。”
“那好，我下午随皇兄和皇嫂一起回太子府，我或许可以帮上忙。”
太子和太子妃还没说什么，周鲤先是不同意了，“你去太子府了，我怎么办？”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他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查这件事很难，有危险，要玉沅不要逞能，没想到脱口而出的变成了这句。
周鲤的声音很高，玉沅也没想到他这么激动，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回道：“你现在可以自理了啊。”
两人对视，周鲤嘴角紧抿，有些气鼓鼓地却忍着不表现出来。玉沅眼神无辜，面庞呆滞又茫然。
太子妃觉得他们两人这样相处很是可爱，没忍住噗嗤一笑。太子也难得放松，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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