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她疯了
五年后：
孟星遥出狱的日子。
他很早就将车停在了门口。
不久，那扇沉重的铁门打开，孟星遥被狱警领着走了出来。
江亦衡心头那口气终于狠狠松开了。
孟星遥身上还是当初被送进来那天穿的衣服，她瘦了很多，衣服在身上显得很宽大，脸上的婴儿肥也不见了，只剩下巴掌大的小脸。
看到这里，江亦衡眉头又蹙了起来。
他抬手，想摸摸她脑袋。
孟星遥怯生生避开了。
几年的牢狱之灾，眼底的光彩早就不复存在，只剩下迷惘和绝望。
江亦衡只当她刚放出来不习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将人领上了车。
一路上，他们仍然没有说话。
好几次，江亦衡想打破沉默，可视线落在孟星遥消瘦的脸庞上，只剩下欲言又止。
车子很快停在了公寓楼下。
这也是五年来，江亦衡第一次过来。
孟星遥跟在他身后，踏入了这个曾经属于她的小窝。
一切都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屋子里的摆设跟五年前一模一样，甚至连拖鞋的位置，都没有移动。
“你先洗澡，饿了吧，我去做饭给你吃。”江亦衡说完，就看见孟星遥朝房间走去。
他没想太多，转身进了厨房。
一直到饭菜做好，孟星遥都没有出来，江亦衡觉得不对劲，推开门，便看见她坐在飘窗的角落处，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上还穿着原来的衣服。
他一走过去，孟星遥立马受到惊吓一般站起来往浴室跑。
“我马上洗，我马上洗。”
江亦衡眉头越皱越紧，总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他没有离开，一直等着孟星遥出来。
两人上桌，饭菜还有余温，江亦衡拿了筷子，见对面的孟星遥没动，问她为什么不吃。
孟星遥小心翼翼伸出手，刚抓起筷子，手一抖就掉在了地上。
江亦衡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孟星遥已经吓得整个身体缩起来，眼神警惕看着他。
一瞬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僵持着，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语气温和劝道：“吃吧，这是特意为你做的，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茄子吗？”
孟星遥依旧没动。
江亦衡耐心终于用完，他啪一声放下筷子：“孟星遥，你这是在闹什么？怪我当初让你进去吗？关了这么久，脾气倒是比以前大多了。”
孟星遥还是没说话，从见到她开始，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江亦衡觉得，是不是自己对她太好，以至于她忘记了身份，刚出来就试探他的底线。
“到底吃不吃？”
他突然暴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阴沉，黑眸冷淡，浑身散发着怒气。
孟星遥吓得快速端起碗，筷子也不要了，一只手死命抓着米饭往嘴里送，大口吞咽下，她呛出眼泪，手上动作却没停，直到呕吐不止。
这一幕，让江亦衡彻底愣住，他伸出手，想要制止她。
孟星遥看到他的举动，却犹如惊弓之鸟，啪一下将碗摔碎，米饭全部洒落在地上。
“没关系，里面……”话没说完，她已经失了智般蹲下去，半趴在地上，双手捡起地上的残羹往嘴里塞，生怕动作慢了会遭遇更可怕的事情。
“星遥……”江亦衡大惊，满脸不可置信。
“孟星遥，停下来。”
孟星遥根本听不见，只顾着加快手里的动作。
她不能停，吃掉，全部吃掉，一粒都不能剩下。
摔碎的瓷片割破她手指头，她仿佛察觉不到疼痛，抓起地上那些被鲜血染红的米饭拼命往嘴里塞，江亦衡终于看不下去，冲过来抓住她的手。
孟星遥推开他，眼带惊恐：“我吃……我马上吃，我一定会吃完。”
“够了。”江亦衡一脚踩下去，将她拽起来。
孟星遥在他怀里颤抖，一动不敢动。
她脸上沾满米饭粒，头发凌乱不堪，只剩下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恐惧。
江亦衡心中钝痛，一失神，孟星遥就脱离掌控，冲到了角落里，将自己蜷缩在窗帘后面，双手紧紧抱着脑袋，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四目相对，那颗一直冷硬的心，刹那间被狠狠扎了一刀。
他以为只是短短五年，出来后一切都会像从前一样。
他都计划好了。
甚至吩咐了人在牢里好好照应她，等出来后，他可以补偿，还可以给她很多钱，多到足够让她过上很富裕奢侈的生活。
甚至可以答应，让她一辈子以妹妹的名义留在江家。
在江家的庇护下，衣食无忧。
可现在……
孟星遥疯了。
他亲手将人送进去，却没有完整将她带回来。
江亦衡蹙着眉心，想起了五年前在庭审现场，想起了她最后看自己那一眼，瞬间仿佛没了思考能力，过往的爱恨像藤蔓，狠狠卡住了他的脖子。
他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画面。
唯独没有料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疯子，两字犹如一把利刃，直插心间。
他们之间，没法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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